[笔迷楼]
今年新岁,新帝登基,除夕这样的日子自然要大办。
礼部操持,许多人对这位新帝的脾气和喜好还不甚清楚,皆准备的小心翼翼,力求事事完美。
“倒也不必如此发愁。”
礼部尚书从大殿内退出来时,他身边的侍郎笑道。
“为何这般说?”
那侍郎只是拱手笑:“依下官看,陛下的喜好虽难猜,但唯有一点,那便是皇后娘娘。”
礼部尚书回忆起方才两人在大殿内的场景,皇后娘娘就坐在珠帘后,陛下的眼神时不时的便会飘过去瞧瞧,神情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说……”
“陛下爱重娘娘,是满朝皆知的事实,依下官看,只要这除夕之事办的让娘娘开心,陛下自然满意。”
礼部尚书猛拍大腿:“对对对,就这么办!你可真是提醒我了!回头去向皓月宫打听打听,娘娘都喜好些什么,就那样准备!”
那侍郎笑:“是……”
宋希月喜欢什么可比霍斐渊简单直接多了。
她喜欢灿烂的,绚丽的,除夕嘛,自然要热闹的。
等真的到了那天,内廷司和礼部共同将鹿台好生准备了一番。晚上灯山一齐点亮,金光灿烂,交相照耀,锦绣流彩辉映其间。灯山的两旁用五彩扎了各种神仙人物,还有狮子白象等祥瑞动物,象征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
这一日,为彰显新帝仁德,百姓们也可以自由进出城门,城楼下边的露台用五彩锦绣围着,两边都是宫中的禁军把守,教司坊,乐队和民间筛选的一些杂技们,轮番上台表演。普通百姓都可以在观看台远远的看着,时不时的高呼万岁。
倒是霍斐渊和宋希月两人,意外的没有出现在这场新年庆典之上,宋希月此刻正在鹿台山顶,偎依在霍斐渊身边,问:“不去真的没关系吗?”
霍斐渊道:“无碍。我不在,他们会更自在些。”
帝后不在,这个刚刚步入新纪年的国家的确像卸去了重担一样,他们在历明帝的摧残下多年,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轻松的一个新年了。
霍斐渊带着宋希月,也乐得享受彼此的二人世界。
“走吧。”
霍斐渊朝宋希月伸出手。
“去哪里?”
“上街,先前答应过你的。”
宋希月眼睛亮了起来,她雀跃的拉住霍斐渊:“真的呀,我当你说着玩呢。那我得换身衣裳”
“好。”
宋希月好久没上街去玩,兴奋的在屋里挑拣个不停,她来行宫所带衣裳不多,但还是不知要穿什么和他一起上街去,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换了一件绯红色的石榴裙。
“娘娘可真好看!”
宋希月对着镜子也笑了笑,今日是除夕,自然要穿得喜庆些的。
等她出来后,霍斐渊已经在门口等她,难得的,他今日也穿了件绯红,配上玉色的腰带站在月下,俊美挺拔的身姿让人看一眼后就屏住呼吸。
听到身后的动静,霍斐渊回头,朝她伸出手:“月儿。”
宋希月被美色迷了心智,不由自主的就走了上前。
易都城中和当初宋希月来时已经大不一样了,热闹更甚,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男子和女子皆成伴出游,笑闹嬉戏。
宋希月拉着霍斐渊的手一路逛,瞧见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要。这城中百姓大多都没有见过皇上皇后的真容,看见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都当是对儿新婚的夫妇出来逛街。
宋希月逛着逛着,便发觉有些不对。
这些女子看霍斐渊的眼神也太不对劲了吧!个个欲言又止,又抿嘴偷笑,方才,还有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不小心撞上来,瞧见霍斐渊的面容后当即红了脸的。
她后知后觉,这才发觉是自己这位夫君太过“惹眼”。
宋希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她拉起霍斐渊的手:“不要逛啦。”
霍斐渊依然微笑:“不逛了?”
“不逛了。”宋希月摇头,只想带他离开这里,避开这些热辣直白的眼神。
“哼,夫君可真是招摇,守不守男德啦!”宋希月带着霍斐渊一口气走到湖边,还有些气咻咻的。
普天之下,敢如此说当今圣上不守男德的,也就只有宋希月一人。
霍斐渊失笑,为了哄媳妇儿,只好巴巴的跟了上去。
“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同娘子出来时,将脸上粘上一条刀疤。”霍斐渊道。
宋希月歪头去看他,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含着一丝得意,再去看他那完美的侧脸,刀疤……
倒也有点暴殄天物了。
“哼。”宋希月没表态,只是径直往湖边走。
霍斐渊一早就备好了画舫,在湖边停靠着。
宋希月雀跃的往过走时,忽然从路中间冲出来了一位郎君,挡在了宋希月面前。
“这位小娘子,今夜可是一个人,在下姓范,单名一个显字,不知可有殊荣与小娘子同游。”
宋希月愣了愣,没想到还真能在大街上遇到忽然搭讪的人。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已能感到身后瞬间阴沉的目光。
那范显还毫无所查,继续和宋希月攀谈着,或许是方才宋希月走的快了些,被误以为是一人出游。范显见宋希月没说话还当是她害羞,瞧着这可人的模样,越发欢欣,觉得自己今夜到湖边,简直是天赐良缘。
只不过下一瞬,他整个人便如小鸡一般被人拎着脖颈丢到一边。
宋希月瞪大了眼,范显也惊愕的回头:“谁!……”
看清后面的人之后,气势陡然短了半截,面前这郎君姿容俊美,像如谪仙一般,方才力气又大,一看便知是武艺在身。范显虽长得尚可,却不是文武双全,当下怂了气势:“这位兄台,凡事讲究先来后”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面前的人径直拉过宋希月,唇边一抹痞笑:“今夜月色甚美,小娘子可愿同在下一同游湖。”
宋希月差点要笑出声,霍斐渊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丝丝咬牙切齿,她眼尾挑起,故意还磨蹭了两下才搭上他的手,勉为其难:“好吧”
范显睁大了眼。
还预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霍斐渊已经长臂一揽将人搂到怀里,还用披风将她捂了个严实,在霍斐渊警告的眼神中,范显只好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到了画舫上,宋希月还能感觉到身边之人的低气压,她笑:“不至于吧,你方才在街上那般惹眼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生气呢。”
霍斐渊看她,有些咬牙的意味:“我可没有同什么人嬉笑。”
宋希月一听就炸毛了,她方才还没来得及和范显说一个字呢,就被人给截胡了。
不过,看霍斐渊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宋希月识趣的没有开口,而是转了个弯儿,软软的又靠了上去。
“好啦,我方才连那人的眼睛和鼻子都没瞧清楚呢,别生气啦。”
“再说啦,你刚才在街上也惹了眼,咱们扯平了好不好?”
霍斐渊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宋希月继续撒娇:“今晚这么好的日子和景色,你要因为一些无关之人闹脾气吗?”
想到这儿,霍斐渊总算彻底舒展了。
他颇有些少年气的将宋希月搂到怀里,像圈占领地一般,末了又叹口气,“有的时候,真的想把你关起来。”
宋希月睁大了眼。
霍斐渊怕把她吓着,又笑笑:“玩笑。”
宋希月这才肯让他抱。
霍斐渊眼底浓郁的墨色良久挥之不去,虽觉得幼稚,但还是忍不住想了下方才那小子的鼻眼。
切,看见了又怎么样,反正是不如他的。
画舫开船,开始往湖中心慢慢划行,宋希月坐在霍斐渊的对面,亲自用小火炉给他温了壶酒:“夫君,要喝点吗?”
霍斐渊甚少饮酒,但此刻气氛太好,又是宋希月亲手喂来,他一口饮尽,目光含了缱绻,在宋希月脸颊上亲了亲。
宋希月笑着躲,目光却偷偷的往外瞄了一眼,霍斐渊毫无所查。
两人面对着面,霍斐渊难得的也给宋希月斟了一杯。
“诶,我可以吗?”
宋希月酒量本就不行,霍斐渊平时顾虑她的身体也甚少同意她饮酒。
“无碍,这酒性温,暖身。”
宋希月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果然,入口微甜,没那么烈。
“这湖真美啊。”宋希月被景色折服。
这湖是邢北境内最出名的玉液池,湖水清澈,形状如玉,被无数文人骚客前面留访,还留下了许多千古绝唱。
霍斐渊自饮自斟,“上回来邢北时便想带你过来,可惜当时形势不允许,才拖到今日。”
宋希月去看他,他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她知道。
为了这轻描淡写的“好形势”,霍斐渊在背后无数个日夜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又吃了多少苦。
“夫君,打仗辛苦吗?”宋希月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霍斐渊笑笑:“不辛苦,辛苦的都是底下的士兵。”
“骗人……”宋希月有些心酸,打仗怎么可能不辛苦。那日福顺还说漏了嘴,霍斐渊不知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受伤,都是侥幸才挺了过来。
霍斐渊没再解释,只是笑着又拍了拍她的头。
辛苦不辛苦的,总归是都过去了。
两人又静静的坐了会儿,画舫已行至湖中心。宋希月心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悄悄将手背后,做了个手势。
船停了。
湖中心远离了城中的喧嚣,仿佛凡世间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世间只剩下二人,宋希月深吸一口气,背后的小手依次比划着。
三、二、一。
砰!!
刹那间,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如墨的夜空瞬间被五彩斑斓的烟花所点亮。
霍斐渊下意识去看,满目只剩下夺目的光彩,举国欢庆,新年伊始,宋希月弯起月牙眼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夫君!新年好!!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那烟火的形状极其特别,并不似普通模样,依次在空中按照顺序炸出来了一个“渊”字,旁边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月”。
也不知她准备了多久。
霍斐渊低下头。
四目相对,这一瞬间都只有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把我杀了给二位助助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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