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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底,乔山山脉中段的南凉地区,这里是陕甘两省的交界之处,山峦密布,树林丛生,是个闹革命的好地方。
自从去年那次起义失败之后,刘之丹就开始思考在这带山区发展的法子,机缘巧合之下,他早早就拉起了近百支枪的人马,一年下来,如今已经扩张了好几倍。
这遍布山林的土匪窝就是最好的兵力来源,经过细致的调查研究,刘之丹确定这些底层土匪大部分出身贫苦,只是由于受不了封建剥削压迫,生活无着才被迫上山为匪。
所以只要有党的领导和教育改造,他们就有可能走上革命道路,这恰是今年春天陕北特委会议上,刘之丹提出的红白灰路线中的“灰色——土匪工作”。
至于另外两者,顾名思义,就是公开组织革命武装,以及派党团员到果党部队中去工作,然后设法发动兵运。
只是相比于南方浩浩荡荡的革命大潮,动则成千上万的红色力量,北方的局势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些。
毕竟自从大革命开始,党就是由沿海的粤省不断向北推进红色宣传,湘赣两省为何会建立起土地革命早期最成功的根据地,正与之前打下的深厚基础脱不开关系。
与之对应的,北方地区就显得更加乏力了一些,不只是当地群众对红色宣传知之甚少,就连党员干部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入手。
再考虑到陕省难得发动的那次起义三个月就宣告失败,而且还损失了一大批革命同志,更使得本就困难的组织更是雪上加霜。
地处豫陕交通要道的渭桦地区,恰好在关中平原东侧,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占领此地,便可迅速打开陕省的革命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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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五月,刘之丹领导的那支队伍,通过发动农民运动的力量,基本摧毁了陕东200多平方公里地区的反动政权,打土豪,分财物,建立红色政权的革命运动搞得热火朝天。
但就像是前两年发生的若干次失败一般,那里确实有着组织基础强、群众条件好、人口稠密、物资丰富等一系列优点。
同时也意味着一旦发动起义,必然引发敌人的极度恐慌,所以立足未稳的红色武装迅速成了各路军阀的眼中钉肉中刺。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迎来了敌人的两次进攻,而到六月份初的时候,宋哲元便以3个师的兵力,配以骑兵、炮兵,突然向陕东革命军开始了第三次进攻。
面对数十倍的敌军分东、中、西三路疯狂扑来,早已耗尽的革命力量不得不暂时收起红旗,一个月后仅存的革命力量也旋即覆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渭桦起义就毫无意义,除了在西北地区造成了一定革命声势,播下了革命火种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以刘之丹为代表的同志,确定了向敌人薄弱地区发展的信念。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刘之丹也算是经历了数次起伏,有段时候他曾出现在南凉山间,钻梢林,爬高山,食野果,饮山泉,踏遍了这里的数百里梢山,研究当地的地理环境。
而有一阵子他又会回到家乡保安县,和当地的土豪恶霸争夺民团的统治权,乃至还会凭借自己黄埔生的身份,到各路军阀部队中取个一官半职,然后伺机拉出一支队伍。
跟随在刘之丹身边的部队,也从几十人到几百人不等,时赠时减,遇到局势不利了,或者没枪没钱,就只能无奈蛰伏,而一旦恰逢时机,又会迅速发起。
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刘之丹心中那份革命的热情,以及对胜利的渴望,就是在这份信念的支持下,如今他总算在南凉一带打下了根基。
只不过就在这寒风萧瑟的初冬时节,一位意外的来客打破了山林间原有的寂静。
“你是?”看着对面这位身穿夹克,头戴风帽,面容沧桑又不掩贵气,枪口之下仍满脸笑容的陌生人,刘之丹心中是止不住的好奇。
尤其是考虑到这位身后那架前半截被摔得稀巴烂的飞机,更是给这位添加了不少神秘色彩。
“不用问我是谁,去年的时候,我们就有过交集了,刘之丹同志。”
很显然,眼前的飞行员肯定就是程刚了。
北方的11月确实是个不好相处的时节,短短两天的时间,他的脸上就已经生出了冻疮,原本还显得年轻脸嫩的皮肤迅速皲裂,拉开了一道道口子。
没办法,谁让程刚非得驾驶这架敞篷飞机跑长途呢,尤其是来到这人身地不熟的地界,也亏得是他幸运,早早就遇上了自己寻找的对象。
听了来人的话语,刘之丹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故作神秘,他去年一年可是见到了不少人物,面前这位虽然看起来稍显落魄了些,但光看这一身就有着藏不住的“特色”。
所以都略微沉默之后,刘之丹还是说道:“哈,抱歉,以阁下这般模样,我实在想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
“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面。”程刚点了点,去年7月底第一次全国飞行,当他赶到陕东的时候,那里的革命大潮已经开始退却,乃至于组织架构都被打散不少,所以想帮忙也帮不上。
而刘之丹那时大概是在长安向省委汇报起义的失败教训,所以程刚没有迟疑,直接飞到了刘之丹的老家保安县,也没有联络当地支部,而是直接悄悄地在他家中投放了几十支枪和不少弹药。
“我是来送枪的哦,去年的那批汉阳造用得还顺手吗,那些资料可有什么帮助?”
程刚也没有继续跟对方绕弯子,而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记忆力还不错的他已经看出身边的这些战士,有不少就是用的汉阳造,说不得还是他送来的款式,上面还带着自己维修过的车痕呢。
“原来是你!”
刘之丹突然反应过来,随之眼睛瞪得老大,迅速上前抓住了程刚的双手。
“这位同志,你可让我好找啊,当初的送枪之恩在下时刻铭刻在心,现在总算是让我们相见了。”
当程刚说出那批枪的事情之后,尤其还提到了资料,刘之丹很快就放下了怀疑。
当时起义失败后,回到家中的刘之丹本来还颇有些彷徨,结果家人居然告诉他,不久前来了位客人,在地窖里放了不少宝贝,说是送给他的礼物。
看到礼物的模样后,家里也不敢声张,只能耐心等他回来处理,正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不得不说,这批军火食实在是雪中送炭,若没有这近百杆枪,他是不可能这么早就拉起队伍,又成功在南凉一带扎根的。
出于谨慎考虑,当看到程刚留下的信件后,刘之丹便从未向外透露军火的来历,包括组织内部也只有少数同志知晓情况,其他人大多以为是他自己留下的后手。
现在总算是见着了正主,又如何不让人激动,特别是两人再次交换信息,确认了程刚的身份之后,刘之丹连忙把这位同志拉到了自己的营地,嚷嚷着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程刚也没有多作客气,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他的身体早就冻得不行了,虽然不断强化之后的自己很少生病,但也不能太过折腾,转眼到了屋子里面,好歹稍稍地暖了暖身子。
“程刚同志,中央那边现在有新的指示吗?你这趟过来,具体任务是什么呢?”
坐在刚刚烧起来的炕上,刘之丹赶紧问出了心中的问题,通过刚才的交流,他已经知道了程刚的姓名、来历以及特派员的身份。
虽然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在山里还有些疑惑,但说老实话,就他现在这几杆枪,凑一起都不一定有人家的飞机值钱,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质疑程刚的目的。
再考虑到这支地处山区的队伍消息实在太过闭塞,刘之丹此时迫切地希望能够获得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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