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屿坐起身时,正好看见成洲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这里是演唱会场地旁最近的一家酒店,也是乐队演出前驻扎的地点。他昨晚几乎被完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记得这是成洲的房间。
看到他时,成洲先是一呆,然后迅速把毛巾放下、扒拉几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又拢了拢松垮垮的浴袍。
“你醒了?这么早,我还没去……”
他的目光落在路见屿因为光裸的胸前一瞬,又立刻跳开:“那个,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我去买点吃的……”
路见屿眯眼看着他。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床陷在阴影下,成洲站在光里,带着水汽的碎发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他在心里叹了一句,嘴上说:“那个不急。”
“……哦。”
成洲说,偷偷瞥了路见屿一眼、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后飞快地看向一边:“对了,昨天你睡着之后,我给小飞打了电话,他们说那时已经帮忙把你妹妹安送回家了……你不用担心。”
听他说起,路见屿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见上面有来自他妹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堆长长的微信消息。
前几条还很有些恐惧担忧。后来也许是知道了他没出什么事,便开始谴责他突然失联、丢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连车钥匙也不留下的恶行。
路见屿于是愧疚而敷衍地先发了几个红包,没等回复、就把手机丢在一边,重新看向成洲。
成洲不自在地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站着干什么?”路见屿说,“过来呗。”
闻言,成洲慢腾腾地往这边走了几步,然后顿了一会儿,拎起床尾叠好的一套睡衣、往路见屿的方向放了放。
“冷。”对方说,“别冻着。”
睡衣和成洲身上的浴袍不一样,显然不是酒店附赠的东西。
路见屿一挑眉:“你的?”
成洲抿了抿嘴:“我没带别的……”
路见屿点头:“你在这儿住过几天了吧。之前穿的都是这件?”
成洲急道:“我昨天早上洗过的——”
路见屿捡起上衣披在身上。
“是吗。”他懒洋洋地笑起来,“那我怎么觉得,上面还都是你的味道啊。”
成洲的呼吸顿时变重了。
他们谁也没先提起昨晚的事,可眼神却胶着在一起。
一夜过后的疲倦和餍足让晨间显得清醒克制,却无法阻止他们用视线肆意地触摸彼此的身体。路见屿看到成洲的眼睛带着轻微的红肿,发尾的水珠落在脸颊、又一路向下,滑进他半敞的、露出一点胸膛的衣领里。
沉默忽然变得很缓慢。房间里似乎仍然飘荡着暧昧的气息,像谁正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粘稠的蜂蜜,不时抬手拉出细而长的丝、再任它徐徐落回原处。
路见屿只是拽住了成洲的衣角,后者就顺从地俯下身。两人几乎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了,但就在他们的呼吸两厢缠绕着时,路见屿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往旁边一瞥。
是通来电。成洲也看了过去,于是两人都看到上面写着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不太应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名字。
旖旎的氛围瞬间消失殆尽。
路见屿立刻按掉了电话,边在脑海里辱骂始作俑者、打来电话的扫把星粉毛,边想迟早有一天自己也得坏几次对方的好事作为报答。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身旁成洲正看着他的动作。
路见屿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但这件事迟早要和对方解释清楚。他正硬着头皮酝酿该怎么开口,成洲却又低下头吻他。
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路见屿稍微往旁边躲了躲,说:“关于这个……”可成洲仍然吻住了他,小心而又带着占有欲地含吮着他的嘴唇和舌尖。
路见屿忍不住在热切的交缠中沉溺了片刻,然后很快试着退开。但成洲却只像是怕他逃走一样按住了他的后颈,直到他稍微用力推了推对方,成洲才停下来。
“……等下再继续,先说正事。”路见屿其实也有些不舍,但还是缓了口气,说,“关于他,我必须得和你说清楚——”
“没事。”
成洲的表情称得上是平静。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成洲说,“你放心,咱们的事,我不会告诉他。”
路见屿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成洲就继续道:“我不会多嘴,以后也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你不用有什么顾虑。而且我没太多要求,不,我没有要求……”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只要、只要你有空的时候来找我一下……”
而路见屿也终于听明白了他说的话。
“什么意思?”他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在当地下情人、当第三者?”
回过味后他甚至有点想笑:“你还挺心甘情愿的?你怎么不问问我愿意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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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固执道:“是他先对不起你的。”
目光执拗又难过,像是明明带着怨怼,却又拼命在心中为路见屿开脱。
路见屿本以为,成洲至多会继续就粉毛找男人的事说服他赶紧“分手”,所以实在没明白,对方的逻辑怎么会突然歪到当小情儿上。
他发现,自己可能太不了解成洲了。
明明同床共枕也有两年,可路见屿却发现,那时候他们好像住在两个平行空间,即使牵手拥抱甚至做爱也只是短暂的交错重叠,无论距离有多近,他们永远都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
如果不是晚宴第二天早晨对方在酒店房间崩溃的剖白,他也许根本不会发现,成洲浑身是刺的冷硬外表下,柔软的心思居然有那么多。
路见屿直觉那天成洲告诉他的还并非部,但那些可以放在以后慢慢说清楚。
现在,重要的是解决当下的事。虽然他觉得成洲的想法有些莫名,但说到底,这还是他自己造成的误会。
他们之间,不能再有更多误会了。
“你听我解释,”路见屿说,“我跟他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成洲默默听着,也不反驳,满眼都写着近乎自暴自弃的妥协和哀求。
“我们两个是因为——算了。我这么说了你估计也当是我在骗你。”
路见屿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成洲急了:“你说,我信的!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信个屁。”
路见屿找到未接电话拨了出去,见成洲似乎想要回避,又道:“站着别动。”
电话很快接通了,公放听筒里传来粉毛娇娇嗲嗲的声音:
“亲爱的——”
成洲的眼神立刻变得挣扎起来。路见屿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那边,粉毛马上委委屈屈起来:“死鬼,你还骂人家!你妹妹昨天晚上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人家好不容易钓到一个极品好男人,最后差点因为担心你没吃到嘴里哎!”
听到这句,成洲脸上似有怒火,却又好像有点迷惑。路见屿问:“宋钦钦,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
粉毛说:“干嘛叫得这么生疏,你以前都叫人家亲亲宝贝的。”
路见屿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脏话,道:“回答我的问题。”
大概是听出了他语气的严肃,粉毛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个……姐妹关系?”
“……少废话。你把咱俩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会‘在一起’、现在是什么状态都讲一遍。详细点,不要漏掉任何东西。”
路见屿对着电话道,眼睛却盯着成洲的表情。成洲躲闪了一下,似乎是并不想听,却又因为路见屿之前的交代而忍耐着没有逃离。
“突然之间干什么啦,怪不好意思的……啊,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粉毛不明不白地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才在他的坚持下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妈我爸介绍相亲认识的么。咱俩型号不匹配,你不想被家里人逼着找对象,我想天天和不同男人约炮不被我爸管着,互相帮着搭戏扮情侣呗……怎么,你该不会开始觊觎我的美貌,想和我假戏真——”
路见屿说:“谢了,回头请你吃饭。”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就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没谈恋爱,就是互相当个挡箭牌而已。之前没跟你解释是因为……啧。”
想起之前粉毛的那些贱兮兮的作为,路见屿就忍不住尴尬。他捋了把头发,见成洲仍然没有反应,只好补充道:“我跟他都三天没联系过了,不可能串供……行吧,我知道这也没法证明。你要是还不信,我现在把他叫过来当面和你——”
他的解释淹没在了汹涌热烈的亲吻里。
成洲把他推在床上,将他的手紧紧压在枕头旁与他十指相扣。好像有人在敲门,但这个时候,两人都只是听而不闻,没有人想要起身。
两个人还有最后几件事需要收拾,如无意外这周内就能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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