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成洲最奢侈的梦里也不曾妄想过的。
路见屿待在他能找到的地方,他就已经觉得满足;路见屿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就含在舌底留到晚上回味重复;路见屿来看他的演出,他就感到整场的颓靡疲倦都瞬间一扫而空;路见屿说觉得喜欢他、还和他有了一整晚亲密无间的相处……
成洲觉得自己的心一会儿变得沉甸甸,仿佛整个世界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一会儿又开始轻飘飘,他稍微一不注意就会飞起来、怎么抓也抓不到。
如果得到这些的代价是出卖灵魂,那成洲一秒也不会犹豫。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对是错、是不是在重蹈覆辙。他可以献上或抛下自己的一切,只要路见屿想要他那么做。
可只是这些,竟然还没结束。现在,路见屿又亲口告诉他那个惹人厌的粉毛只是普通朋友。
哪怕路见屿默许他介入那段感情、只是说些花言巧语哄骗他,他也愿意假装不知道、愿意甘之如饴。他已经做好了生活在阴影下的打算,而对方却猛地把他拽进日光里。
成洲从没幻想过这么多的、这么幸福的事,幸福到让他几乎有些害怕了。
过了好一会儿,成洲才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他不太想理会,可路见屿却推了他几下、让他去看看是谁。对方的话他是一定会听的,因此只好忍着心里和身上的火走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脸瞌睡相的吉他。
“唷,我当你不在呢。昨晚干嘛去了?连贝司都不要了,”吉他说着,把背上的琴盒摘下递过来,“说好通宵撸串也不来……”
他打了个呵欠:“哎,问你话呢,你忽然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成洲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在笑着。
他努力压下嘴角,接过琴,说:“行了,赶紧滚吧。”
“这么臭屁。”吉他撇了撇嘴,“我都快困傻了,那我回去补——卧槽!什么东西?”
他听着房间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睡意登时散了干净。
“你,我去,一大早的,你昨晚……你屋里有人?”
之前的电话里,成洲只来得及问清路见屿妹妹的去向,并没交待她的身份,因此吉他并不知道。
他不耐烦地瞥了吉他一眼,后者立刻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指着他、压低声音说:“不是,谁啊?不会是粉丝吧?卧槽,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而且你不是要回去找路——”
他没说完、又咽了回去:“唉,跟那个没关系。但是、但是要真是粉丝,你也不能就这么……”
吉他的话在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时瞬间哑火。
“啊,是小飞。”
路见屿看上去像是想要安安静静地去卫生间、却不小心被吉他的视线捕捉到。他也没躲开,干脆与成洲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走了过来、懒散地冲吉他挥手:“我就说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早。”
“……哦,早。路哥你也在,真巧啊,哈哈哈。”
吉他愣愣地看着一身睡衣的路见屿,慢半拍地跟着说。
“是挺巧。”路见屿眯眼笑了一下,对成洲说,“你们聊?小飞有事找你就让他进来,我先去洗把脸。”
“他没事。”
成洲抿嘴,先是放下琴、把路见屿睡衣最上方散开的纽扣一一系好,又拉了拉对方的衣领,最后干脆侧了下身,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吉他看向路见屿的视线。
然后扭头,蹙眉对吉他道:“可以滚了?”
吉他一脸呆滞地点头。房间门便被迅速甩上了,无论再怎么敲都没人应答。
乐队成员正式得知这回事,是在又一次聚餐里。
也许这样显得很小气,可成洲其实不太想让路见屿再和其他三个人走得那么近、甚至有时比和他还要亲近;可他又想让他们都知道他终于又找到了路见屿,甚至除了三人,他还想邀请工作室的其他成员、邀请部的朋友、邀请自己认识的所有人——他恨不得告诉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路见屿喜欢他,他和路见屿在一起。
成洲和路见屿一起赶到餐厅时,另外三人已经坐在了包间里。一见到他们,热火朝天的闲聊就戛然而止,六道视线直直落在路见屿身上。
成洲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吉他一扁嘴、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他一边哗哗地流着眼泪,一边走上前搂住路见屿、含糊地说了一大堆根本听不清的东西;接着键盘跟了过来,对成洲威胁的目光视而不见、也和路见屿拥抱了一下,虽然没哭、可明显同样很激动;最后,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架子鼓也过来揽住了路见屿的肩膀。
欢迎回来。他说,不走了吧?
路见屿回抱他,说,嗯。
成洲看着被三人团团围住的路见屿,一时有些无措、又有点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只好趁其他人都没注意时轻轻拽了拽路见屿垂在身侧的手。
路见屿正用另一只手揉着吉他的脑袋,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偏头过来看他,冲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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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无奈、揶揄,又带着点孩子似的欢快得意。
成洲忽然又高兴起来了。
如果路见屿喜欢的话,他想,那让其他人稍微这么靠近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这些日子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在同事面前若无其事地聊天、再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肆意拥吻。他们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影,然后随便找个房间做爱、在彼此的怀里入眠又醒来。
成洲觉得自己要被这种让人窒息的幸福淹死了。路见屿的温度、路见屿的声音,就连在会议室谈论公事时对方一个不经意投来的眼神都让他浑身发热、不能自已。
唯一的一点缺憾是,他们还没有再去过彼此的家里。
如果不在外面过夜,成洲总是会尽量找些理由、或者趁路见屿不注意时开车绕远路,好拖延与对方在一起的时间。有很多次,邀请对方回自己房子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只是在舌尖滚了一圈、很快又落回喉咙,消失不见。
他还是掌握不好这种分寸。
路见屿的所有话成洲都会听,可他却不太敢轻易提出要求,生怕有关这件事的话题会引发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破坏节奏,毁掉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亲密。
成洲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拿猫做借口。
因为怕猫单独待着会闷,一般出差或有重要的表演不能回家时,成洲都会把它寄养在附近的宠物店、然后再尽快接回来。
路见屿来看他演出的那一次就是如此。
一共也离家没几天,猫不仅没抑郁,反而又胖了半斤——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稍微撒个小谎,就说上次猫回家后、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没精神。路见屿肯定会追问怎么回事,那时候,他就可以自然地叫对方来家里看一看……
路见屿这会儿正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成洲心里盘算着,又幻想了一下路见屿走进自己家的画面,正心满意足地打算关灯休息,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大声响起来。
路见屿立刻被吵醒了,睁开眼有些迷蒙地看向他。
成洲的心瞬间软成一滩。他先是迅速按掉铃声,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正准备挂电话时,却因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顿了一下。
“谁啊?”路见屿朦朦胧胧地问,“要没不方便就在这儿接吧,外面冷死了。”
“没有不方便。”成洲回答。他对路见屿永远没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讲的电话。
但只有这件事,他还没和对方说清。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按了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有空的话来医院一趟吧。”
她说。因为离得太近,路见屿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你爸刚下了病危通知,应该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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