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三爷,谁不认识?
拦他的人心底战战兢兢,却仍是不肯放他进去。
“抱歉这位客人,我们这里是会员制的,没有会员卡不能进入。”
夏宁看了蒋修远一眼,端了端肩,“你看吧,我都说了你来了也是白来。”
夏宁不管他,想要自己往里走,没走几步,就听蒋修远说:“如果我现在就找人端了这里,我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看门的人嘴角一抽。
夏宁郁闷的回头,又走了回来。
“喂,他是谁你应该认识吧,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个人,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捣乱,也不会找人查你们的场子,但如果你不让他进去,这我就不能保证了。”
看门的人为难的说:“丁少,您也知道我们这的规矩,我今天要是让蒋三爷进去了,您觉得我这场子还能开下去吗?里面十个有九个都认识蒋三爷,看到他还不得都吓跑了?”
闻言,夏宁憋着笑看了蒋修远一眼,“姐夫,这就没办法了,你长的太吓人,人家不让你进。”
“哦?是吗?我还有更吓人的,想不想试试?”
看门的人听着夏宁的话一脸懵逼。
丁少叫蒋三爷姐夫?
这是哪跟哪的关系?
见蒋修远那电话,看门的人连忙说:“蒋,蒋三爷,手下留情,我们这不过是个小场子,您这么大驾光临我们实在是承受不住,要不这样,您把要找的人告诉我,我进去给您找,您看……”
蒋修远没说话,也就相当于默认。
夏宁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了一眼说:“昨天我来的时候见到这个人了,别跟我说你没见过。”
看门的人看了看照片,“你们要找他?可他不是我们这的客人,这个人跟我们东家好像有什么关系,没有递交资料,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昨天他的确来过,不过后来就走了。”
“他今天没来?”
“没有。”
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分辨,只能姑且信着。
蒋修远问:“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是跟一个女人一起来的。”
“女人?”夏宁赶紧找到一张郑沁的照片问:“是她吗?”
那人摇头,“不是。”
“那是谁?”
看门的为难的看了一眼蒋修远,说:“是,是最近警察在通缉的,夏依然。”
蒋修远想问这个地下赌场的东家是什么人,不过看那人的样子,怕是他问了他也不会说。
离开低下赌场,蒋修远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人开的吗?”
“这我倒是没打听过,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人,我现在倒是不好奇这里的东家是谁,我就像知道,这个叫陈斌的到底是不是掳走沁姐的人,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会跟夏依然在一起。”
夏宁好奇的不过是一些表面现象,而蒋修远想知道的却是这两个人的背后是不是同一个组织,现在整个陵城都在大肆抓捕夏依然,这里却敢留她,这岂是一般的大胆?
“姐夫,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夏宁撇了撇嘴说:“哪里是没什么,你就是不想跟我说,不说算了,反正没有我你也找不到那东家,我自己找好了。”
蒋修远一伸手,扯着领子把他拽了回来,“你忘了你姐刚才说了什么了?”
夏宁回头看着他,“这不是你让我带你来的吗,怎么一转头就开始威胁我?难道你不想快点找到夏依然?这女人已经疯了,你就不怕她对我姐不利?”
蒋修远看着他,冰冷的眸带着提醒,“你也别忘了,你姐姐最后的底线是你,打击她最好的办法也是你,你要是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别跟我谈找人,你要么跟我一起,要么回家待着,你选。”
夏安安收到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基本上就像是一段个人简介,而介绍的人,叫“丁忍”。
这个人称丁少的人,坏事做尽,狠辣果决,虽然只是文字阐述,却也让夏安安觉得毛骨悚然。
上一次是一张照片,这次是一段文字,夏安安几乎已经猜到发信息给她的这个人是谁了。
夏安安:
没过一会,夏安安再次收到消息:
夏安安没有再继续回复消息,而是呆呆的坐在那魂不守舍。
夏宁这些年变成了什么样,她真的在乎吗?
上一次她已经怀疑了,可是她怕,怕他真的像夏依然说的那样,她不敢去询问真相,她怕伤害到夏宁最后的尊严。
一个十岁的孩子被买到人贩子的手里,是如何逃出来的,她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夏依然知道的太多了,她可以用这些来威胁她,也可以拿这些来毁了夏宁。
蒋修远和夏宁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吉婶跟他们说,夏安安晚饭没吃,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夏宁看了蒋修远一眼问:“你哄还是我哄?”
蒋修远哼道:“你哄?怕是她就是因为你才不高兴。”
说着,夏安安突然出现在楼上,她看着夏宁说:“小宁,我有事问你。”
蒋修远和夏宁愣怔的看着她转身,半晌,夏宁扭头看向蒋修远,“姐夫,你以后还是别说话了,乌鸦嘴。”
蒋修远也觉得自己挺乌鸦嘴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怎么真变成他的事了?
夏宁回到房间,看到夏安安坐在那,脸色有些严肃。
他关上门,扬起小脸走过去问:“姐,你怎么了,吉婶说你不开心,连晚饭都没吃。”
这样乖巧的一张笑脸,夏安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是传言中的那样。
夏安安看着他,问:“丁少,你就不想跟我说说你用‘丁忍’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吗?”
闻言,夏宁脸色一僵。
“姐,你……”
“我打听了一下,原来丁忍在陵城这么有名,我居然不知道我的弟弟小小年纪混的风生水起,不管是谁都要尊称一声丁少,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只要是坏事他都干,我知道你从小一个人在外面必定吃了很多苦,你不找我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你不想找。”
夏安安猛地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卖身合同,还有几个手机。
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夏安安都已经看过了,其中有酒吧着火的视频,也有酒店她被人下药那次的底片。
夏宁一惊,连忙关上抽屉,“姐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看着他红了的眼,夏安安不忍心指责,她推开夏宁,走了出去。
夏宁站在桌前,眉心一点一点蹙紧,眼底的委屈不断的加深。
过了一会,他转身追出去,扭了扭夏安安房间的门把,门却被反锁上了。
他下楼找蒋修远拿钥匙,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蒋修远一把抓住他问:“怎么了?”
“钥匙给我,我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我进去,快点给我。”
“先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夏宁急的快哭出来,他说:“我姐知道了,她知道我不是她心中的夏宁,她知道丁忍干过的坏事,她生我气了,她不要我了。”
这一刻蒋修远才看出来,他到底有多紧张他姐姐的想法,他害怕,怕自己唯一的姐姐会不要他,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的孩子,有着对家人的依赖和失去家人的恐惧。
蒋修远把备用钥匙拿给他,问:“要不要我帮忙?”
夏宁摇头,“我想跟我姐单独谈谈,行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询问他,蒋修远点了下头,“冷静点,你姐最疼你,实在不行我来帮你劝她。”
“谢谢。”
楼上,夏宁打开门走进房间,看着把自己蜷缩在床角的人,他慢慢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夏宁低着头,“姐,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是,我的确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可是我怕你知道之后会不要我,所以我不敢跟你说,当初程丽把我卖给那些人贩子,最初我并没想过杀了他们,可是你知道吗,他们对我做过什么?他们对我的凌辱和施暴几乎让我没了命,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你会找我,爸爸说过,你是家里的公主,我是你的骑士,我要照顾你的,那个每晚凌辱我的人,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杀了所有的人,我才一把火砸了整艘船,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夏安安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边哭一边说着这些的夏宁,眼泪顺着眼眶不自觉的流淌。
人已经呆滞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弟弟都经历了什么。
夏宁拉着她的手,吸了吸鼻子,“我死里逃生,却不敢回家,我害怕,害怕被人发现我杀了人,后来我遇到了萧哥,他对我很好,我给自己改名叫做丁忍,偶尔会用自己的名字在外面乱晃,后来我知道你在找我,我就默默的跟着你,却从不在你面前出现。我知道你在夏家过的一点都不好,我也知道蒋修远喜欢你,从他回到陵城开始他就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可是就是迟迟不把你从夏家带出来,所以我只好帮他一把。”
“别说了。”夏安安哽咽着开口。
“让我说完吧,我不想再瞒着你。”
听着夏宁的话,仿佛与他一起再次亲身经历过一次一样,剜心刺骨的疼。
“对不起。”
夏宁说出了一切,释怀的摇头,“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能告诉我吗?”
夏安安摸了摸他的头,“忘了丁忍这个名字,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它,不管是郑萧还是任何人,都别再管了,听我的话,我不想看到你出事,你不能再出事了。”
蒋修远在楼下踌躇半天,一直不见夏宁出来,怕这小子不会说话会更让夏安安难过,索性他就闯了进来。
看着那满脸哀伤的两个人,蒋修远知道事情是藏不住了。
“你们两个没事吧?”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夏宁,“酒吧这段时间不要再去了。”
夏宁点头,“好。”
夏依然正在被通缉,但是在这陵城也免不了有那种假公济私的人。
夏依然按着陈斌说的方法搭上了好几个位高权重的人,以至于她现在出入的时候方便了不少。
可是她不知道,陈斌绑了郑沁,郑家的人也开始翻天覆地的找人,再加上她捅出了夏宁的事,蒋修远更是不会善罢甘休。
低下赌场一夜之间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被触及了根本,四处乱窜,原本的缜密也都被打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恢复。
人体试验原本是打算在郑沁身上进行,后来知道捅了娄子,这才把人给丢了出去。
夏依然和陈斌也成了他们弃之敝履的草芥,这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们找麻烦,再留着只会成为累赘。
只是,被用剩的棋子怎么会有活着出去的道理?
夏依然这次连带着陈斌,一起成了无处藏身的过街老鼠。
医院,夏安安和蒋语杉还没走进病房,离老远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
夏宁跟在夏安安身后,咧了咧嘴,“沁姐最好怕扎针了,估计是被护士吓着了。”
闻言,蒋语杉笑道:“这么大声,护士不被她给吓着就不错了,谁能吓着她呀?”
走进病房,蒋语杉忍不住惊叹。
四五个人按着郑沁一个,护士好不容易才给她打了一针。
这么多天了,她低血糖已经很严重了,却还有力气挣扎,真是厉害死了。
“好了,已经扎完针了,你别叫了。”张美锦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尖叫声都快把她震聋了。
郑萧在一旁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别哭了。”
突然,郑沁哭声戛然,郑萧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才发现夏安安他们几个站在那。
一瞬间,郑沁的哭声更大了,“夏安安,都怪你。”
蒋语杉走过去,不乐意的说:“你别乱说话,你知道安安这几天为了找你都急成什么样了吗,早就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在学校呆着别乱跑,你就是不听。”
郑沁哭道:“我听了,就是因为我听了所以才会被那个家伙带走。”
“谁把你带走的?”虽然夏安安心里已经有数了,但她还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郑沁抽搭着说:“还不是你的那个好社长,我早就跟你说了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不信,现在你信了吧,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闻言,郑萧蹙眉,看向夏安安,“她说的人是谁?你没事吧?”
蒋语杉老早就听郑沁说他哥怎样怎样,如今终于见到活的了,不得不堤防。
她把夏安安拉远了一些,看着郑萧说:“安安有我小舅护着自然没事,你这话问的多余,还是多管管你妹妹吧!”
说着,蒋语杉看向郑沁问:“那个社长要找麻烦也是找安安的麻烦,怎么会找到你头上,老实说,是不是你不死心的去招惹他,把人家惹火了才把你带走的?”
郑沁抿着嘴,一脸委屈。
“不吱声就说明我说对了?我一猜就是这样,那个陈斌一直不动声色的在安安身边,本来没什么事的,你一搅和出事了吧!”
郑沁不死心的说:“可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不对劲,你后来不是也觉得他怪怪的吗,我就是想去警告他一下,让他离安安远点,谁知道他就那么把我打晕了,还把我绑走,放在一个全都是机器的地方,还要给我打针。”
闻言,夏安安和蒋语杉顿时变了脸色。
夏安安惊讶道:“打针?你还记不记得他把你带去的是什么地方?”
郑沁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了,后来他们又给我弄晕了,再醒过来就在医院了。”
“你在好好想想,能不能想到什么有特点的人或者事,我需要尽快找到那个地方。”
郑沁摇头,“我真的想不起来,那里面全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口罩,不过我知道其中一个人是蓝眼睛黄头发,说话的声音听着像是外国人,哦对了,还有一个老头,瘦骨嶙峋的,只去过一次,说什么要钱什么的。”
说道瘦骨嶙峋,夏安安和蒋语杉同一时间想到的事辛梓的爸爸。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夏安安说:“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先不要去学校,我和语杉姐改天再来看你。”
夏宁从进来到现在也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眼看着夏安安她们要走,夏宁看向郑萧说:“萧哥,抱歉,以后我可能不能跟着你了,我姐知道了我的事,我不想让她难过。”
知道了夏宁是夏安安的弟弟之后,郑萧也没想让他再像以前一样出来混,这话夏宁先提出来也好。
他拍了拍夏宁的肩膀,“我知道。”
看着走到门口的夏安安,郑萧说:“安安,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走廊的尽头,不知道郑萧在跟夏安安说些什么。
蒋语杉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生怕郑萧会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
夏宁看着蒋语杉说:“杉杉姐,你用不着这么盯着他们吧,萧哥又不会吃了我姐。”
“这谁说得准,你是没见过之前郑沁缠着你姐的时候的样子,就跟要吃人似的。”
夏宁笑了一下说:“我倒是觉得你比较像要吃人。”
蒋语杉瞪了他一眼,“小孩子,你懂什么?总之这个郑萧没安好心,我得替我小舅看着。”
另一头,郑萧一脸歉意的对夏安安说:“抱歉,小沁给你带了不少困扰,她这人就这样,从小骄傲惯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一直在找你麻烦的。”
夏安安点头说:“她是挺会找麻烦的,不过人还算不错,不是那么讨厌,她的性格有时候跟语杉姐还挺像的。”
郑萧看了一眼站在远处一直盯着他的蒋语杉,问:“她是蒋修远的外甥女?”
“嗯。”
郑萧垂眸笑了一下,“或许之前真的是我看错了,我以为蒋修远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解闷,现在看来,他还是挺在乎你的。”
夏安安笑了笑,没说话。
十年的感情,并非假意,喜欢是真的,在乎也是真的,蒋修远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郑萧说:“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小沁这件事多亏了他帮忙。”
郑沁可不是蒋修远救出来的,夏安安看他,“谢他?为什么?”
“或许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蒋修远也不会给那些人施压,他们更不会这么简单的把小沁放了。”
说到那些人,夏安安莫名的有点不安,“师兄,刚刚郑沁说她被带去了一个实验室,蒋修远跟我说过,陵城出现一帮人,专门研究毒素和人体试验,我担心郑沁在他们手里这段时间被动过什么手脚,你想不想带她去做个检查?”
闻言,郑萧倏然拧眉,“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她能保证自己没有被注射过药物倒也不用检查,可是她刚刚……”
“她没心没肺的,能记得什么!”
郑萧一直觉得这个妹妹身体不好,多照顾着,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这次事情发生之后他才知道,一个人果然不能太蠢。
郑萧问:“我要带她去哪做检查?”
“我回去问一下,看是把人带来,还是你们过去。”
郑萧点头,“好,谢谢你安安。”
听说了郑沁的事,蒋修远只觉得自己又错过了一件大事。
这段时间他不断的在找人,最后却生生的把辛怀昌给放了,真是信了他的邪。
不过也好,最起码让他知道了辛怀昌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这个老毒虫,想找他还是容易的。
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花的已经差不多了,蒋修远和秦升益商量着再引他出来一次。
秦升益冷冰冰的说:“只要不利用辛梓,怎么引都行。”
蒋修远:“。…。”
不利用辛梓他还用得着找他?
夏依然和陈斌没了背后的势力,现在也够不成什么威胁,只要他们还在陵城,他到不担心他们这时候会出来闹事。
辛怀昌这个毒虫,自然是哪里香往哪去,这种地方蒋修远不熟悉,但好在身边有夏宁这个小子。
自从他坦白了一切之后,就成了蒋修远的一个小跟屁虫,被信任的程度眼看着就要超过李京了,李京不免有点眼红。
“头儿,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这个小子吗,怎么最近走到哪都带着他?”
蒋修远点了根烟,坐在车里,看着夏宁走进的场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他?”
李京抽了抽嘴角,“头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明明是你总骂他臭小子的。”
蒋修远哼笑,“的确是臭小子,不过也算有点用,只要不偷奸耍滑也算个人才。”
况且这小子还是他小舅子,于情于理他也不能不管他。
李京看了一眼车外,说:“你让他去这样的地方,要是让夏小姐知道了,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也许会,我不说不就行了。”
李京:“。…。”
蒋修远敛回视线,踢了踢李京的驾驶座,“你也不许说,我带着他不会让他出事,说了平白让那丫头担心,你这欠嘴要是敢秃噜半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京想说自从前几次之后,他已经好久不敢在夏安安面前开口了,生怕再说错什么。
这位姑奶奶看上去无毒无害的,告起状来是真不客气。
蒋修远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见夏宁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的一左一右的架着迷迷糊糊的辛怀昌,一看就是吸多了,正云里雾里着呢。
打开后座的车门,夏宁坐了进去。
架着辛怀昌的两个人把人安顿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随后朝着夏宁点了点头,“丁少,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们的您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
“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
摇上车窗,蒋修远眼角晲着他,似笑非笑的说:“行啊,有两下子。”
夏宁不装乖的时候笑容有点坏,虽然长相乖巧,但是那隐约透着的坏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当然,蒋修远只觉得他这么笑很欠揍。
“我当然不能跟姐夫你比了,我不过是有点人脉而已,小儿科。”
蒋修远冷哼,“这要是也叫小儿科的话,我还真是没见识过大场面了。”
辛怀昌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四处白色的墙壁,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顿时心惊肉跳。
他猛地坐起,却发现两只手都被手铐拷住,房间的角落有个摄像头,就跟以前他待过的戒毒所一模一样。
他不想再受这样的苦,他宁愿死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戒毒的痛苦。
他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我不要戒毒,我不要戒毒!”
咔哒一声,铁门的锁一个一个的被打开,推开门,看到走进来的蒋修远,辛怀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怎么是你?”
李京跟着蒋修远一起进门,门没关,门外的人也都自觉走开了。
蒋修远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上面,长腿轻轻一叠,“为什么不是我?是我把你带来的,看来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辛怀昌皱眉,蜡黄的脸色的确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蒋修远说:“刚才我已经叫人给你抽了血去做检查,上次是我疏忽,居然让你跑了,不过这次我也没打算这么轻易让你离开这,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死,戒毒所用的都是什么招数我想你应该比我了解,你放心好了,上次你从这逃出去,戒毒的事功亏一篑,这次,绝对帮你把毒戒了。”
辛怀昌摇着头,越摇越快,“不,我不戒毒,你放开我,放我出去,蒋三爷,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求求你把我放了,我不解毒,我宁愿死,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我不想遭这罪,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
“你求我干什么?我为什么把你抓来,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事只能靠你自己,靠不了别人,上次你把我和姓秦的糊弄了一通我都没找你算账,这次看你表现,表现好了我可以考虑放了你,表现不好,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辛怀昌怕那些人,但是他更害怕戒毒所,这个地方他一辈子进来一次就够了,他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
他哆哆嗦嗦的躺在床上,想做起来都做不到。
狡诈的眼珠子乱转,他说:“蒋三爷想问的是那些人,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
蒋修远挑了下眉梢,“哦?”
单单一个扬高的声调就让辛怀昌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改口说:“之前我的确知道他们在哪,可是后来你们扫了底下赌场,又接连端了好几个场子,把他们给惊着了,他们就跑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蒋修远低着眼睫,也不说相信,也不说不信。
“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原来的实验室的位子?”
辛怀昌犹豫了一下,为了自己能离开这,点了下头。
“带我去。”
闻言,辛怀昌一惊,“不,我不能去,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他们会杀了我的。”
蒋修远提起眼皮轻笑,“那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在这戒毒,也不去?”
“蒋,蒋三爷,您就别为难我了,给我条生路吧。”
“生路还是死路,这都是自己选的,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不想死可以不说,我保证你能活到七十,前提是,你愿意在这活到七十。”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辛怀昌人已经不能自主,此刻也只能听蒋修远的,带他来这隐秘的实验室。
他来了之后发现,果然跟辛怀昌说的一样,已经人去楼空。
秦升益来的时候看到蒋修远靠在那抽烟,他走进来看了一眼,一个人都没有。
“又来晚了?”秦升益问。
蒋修远吐了口烟圈,喃哝道:“你说着陵城不大,怪事还挺多的,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居然也有找不到的地方,这也不是什么隐蔽的地下,警察和你我的人都在找人,却硬是眼睁睁的找不到,呵!”
这么讽刺的话秦升益岂会听不出来,他皱起眉头,“所以你想说什么?”
蒋修远靠着门口四处看了看,“我想说这陵城闹鬼,竟是连我也被蒙在鼓里,难怪十年来一点破绽都没有,这夏成峰的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初夏成峰死在看守所,蒋修远一直以为是看守所被人闯了他才会被人毒死,现在看来,好像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怀疑陵城有人跟他们勾结?”
蒋修远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觉得咱们两个就像是两只被耍的猴子?”
的确,这些人在陵城存在最少十年,却一直都没有被人挖出来,过去他们没有介入,可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找,尤其是在找夏依然的时候,她隐藏的是不是有点太好了,至今都一点风声都没有,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哪。
“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是蒋修远自己揽在身上的,若不是因为辛梓的关系,秦升益也不会跟他一起卷进这件事情当中,但既然已经管了,秦升益也不会半路撒手,毕竟这件事牵连的人很多。
蒋修远说:“一帮混蛋,欺负老子抽不出身来查他们,外来的鬼查不着,我就不信陵城的鬼我也找不出来。”
蒋秋海正张罗着蒋修远和夏安安的婚事,可眼下陵城闹出这么多事,要是不干净处理好,怕是要耽误婚期。
蒋修远的动作很快,直接开始调查陵城所有高官,知道了这件事,老爷子十有**也猜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自古官场波谲云诡,心怀叵测的人更是比比皆是,这陵城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能让蒋修远亲自着手调查,恐怕不是一件小事。
蒋东霖很少管蒋修远的事,这也是导致部队里的人不知道他们是父子的原因,但是这次,老爷子却开口了。
“这陵城的事你多少还是要管管的,眼下这趟浑水也搅和的够久了,能清就清了吧,那些人从以前的藏头露尾到现在的明目张胆,也实在是不知道收敛,老三办事手太重,拖筋带骨的,怕是能硬生生的扯掉陵城的一层皮,水至清则无鱼,污秽哪里都有,找归找,被捞的太干净,也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他的目标是背后的那些人。”
蒋东霖叹了口气,说:“这事本来就轮不到他头上,是他自己硬要揽在自己身上,上头那么多人可以管这件事,他却偏要……”
蒋东霖还没等抱怨完,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管这件事,难道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连我都知道他大笑就喜欢那丫头,你却什么都不知情,除了你自己的事,你到底还能把什么事放在心上?”
蒋东霖也就只有在老爷子面前才能乖乖受训,他不吭声。
蒋修远从小就自立,很多事都不需要他管,他都能处理妥当,就连去当兵,他也没有跟他这个当父亲的商量,而是跟老爷子说了一声,之后说走就走。
蒋东霖不管他是习惯,但也没有说是冷眼旁观,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蒋东霖说:“他是上心,可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事,不然安安也丫头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
老爷子哼了哼,“那你现在知道了,赶紧帮着去处理一下,别耽误了我孙子的婚期,这事重要的很,谁都别想给我搅和黄了。”
辛怀昌没想到蒋修远说话不算话,带他去了那些人之前的藏身地点,他却仍是不放过他。
蒋修远忙活这调查那些高官的同时也没忘了慰问他,戒毒所里待一天,对他这种人来说那可比十八城地狱还难熬。
蒋修远再次来这的时候,辛怀昌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一直在抽出。
“你,你到底,还想,还想怎样?”
蒋修远走到床边,伸手撩开他的袖子,“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不会,不会在跟你说什么了。”
蒋修远见过不少他这样的人,像他这种人,一向都是最没有骨气的,而他却咬紧了牙什么都不肯说,要说他没有隐瞒什么,蒋修远还真的不相信。
蒋修远叫来医生,给了扎了一针。
这一针里面含有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一阵舒爽之后,辛怀昌翻着白眼停止了抽出。
蒋修远耐心的站在一旁看着,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毒怕是戒不掉了。”
“就算戒掉了又能怎样,他本身也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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