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没有多说,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以为他要发火,却不想他挑了扁担打水去了。
“大王,使不得呀,老奴来。”阿满赶忙阻止。
“这事,孤亲自来。”
打水的溪边虽不远,但这挑水,属实需要些力气。
众人跟着,挑了七八趟才把那水缸装满。
“先生,水缸满了。”萧让擦了擦汗。
“门外的菜该浇水了,就辛苦您把缸里的水拿去浇菜吧。”
那人抱着兔子,还是笑呵呵的。
“大胆,你可知道这是谁!竟敢。”商离南再也按耐不住,发起火来。
萧让没有讲话,而是去浇菜了。
等到水缸见底,又挑满,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确实累的够呛。
那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茶,递给了萧让。
萧让不假思索,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就喷了出来,因为,那茶,太苦了。
“先生,这是....”
“参见大王。”那人换了个表情,一脸的正经,跪在萧让面前。
“你知道孤的身份?那你为何?”萧让放下那碗茶,实在难以下咽。
“薛道衡无礼,还请大王恕罪。”
那人又说了句。
“其实,孤也猜到了你的身份。”萧让其实早就料到了,所以才会做了先前的那些事情。
三顾茅庐的故事自己小时候就听过,这点考验,自己当然会成功了。
“只是这茶水为何?”指了指一旁的碗。
“天下百姓,无不是为了生计手提肩扛,却仍是食不果腹,极具苦涩。正如大王适才的经历一样。”
“原来如此。”
“好了,先生快起来吧。”
两人相扶着走回屋内,因为这时候的天上早已挂起了满天星。
“孤此来,是想请先生出山的。”萧让开门见山。
“我已然等大王多时了。”
“哦?”
“只是没想到,大王竟有创建大业的心。先前...”
那言外之意便是,你原来不是吃喝玩乐的吗?怎么现在又是搞改革,又是忙这忙那的。
“那先生可愿出山。”
“大王若肯依照我的几条章法,那我便随大王下山去。”
“先生但讲无妨。”
薛道衡接着说:“自古为君者,若是恭俭勤劳,以身作天下榜样,以下百官自律自省,为民尽瘁。必然得百姓拥戴。
若是为君者荒淫骄侈,挥霍无度。由此致使府库虚空,为求安逸私欲,便会加重了百姓税赋租调。
那么必是国人怨声载道。失尽了民心。”
看了眼萧让,自顾的喝了口那苦涩的茶。“国之安危,一是系于明主,二是靠忠良将相。”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想必就是先生所要表达的意思吧。”萧让听的兴起,也跟着拽起了词。
“若是我泾国国君有道,必然国势强盛。若是无德,人心向背,久而久之便会国力虚弱。”
“我的意思是,大王若是想我下山,必须真心为国为民,不可再似从前那般。”
“这是自然,还有吗?”
薛道衡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
“若我下山,大王需给我绝对的权利,以便我为王分忧。”
“嗯?”
“大王不肯?”
“这有何难?孤准了。还有吗?”
“再无别的。”
“那先生随我下山。”说完,拉起薛道衡向外面走去。
“大王稍等。”
原来,他要把那兔子一并带走。
想着自己成功的把他揽入麾下,萧让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心说:萧定习果然没有介绍错人。
虽然他说的这些大道理自己都懂,但是若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辅佐自己,那自己得省心太多了。
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安心的享受享受做大王的快乐。
文有薛道衡,武有祁云,背后是影卫,身前是自己设定的三省六部。
若是这样下去,想要安心做大王,那必然是手到擒来,快哉快哉。
不顾旁人不解的眼光,两人同坐龙辇。
萧让一声令下:回宫!
这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感谢萧定习老爷子才是。
两人说说笑笑,高谈阔论。
薛道衡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而萧让借由自己穿越之便,所说的那些思想和道理,也让薛道衡为之赞叹。
一路行进,回到宫中,萧让就吩咐下去,要宴请薛道衡。
外面就有内侍来报。
“大王,您离宫之后,萧老王爷家里来信,说是...”
“怎么了?”
“说是老王爷,薨了...”
“什么?”萧让腾的站了起来。
下午见面时候虽然见他虚弱,怎么会这么快就。
“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今日傍晚,祁淑妃被御医确诊有喜了,只是...”
“快说!”
“却不想晚膳之后,直吵着肚子疼,随后就小产了。”
“什么!”萧让脑袋嗡的一声,怎么又是这样。
难不成老天要我绝后?先有绾绾一尸两命,现在祁淑妃也小产了。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阴谋,一定要好好查下才是。
一连听到两个噩耗,萧让哪里还有心思,薛道衡也就识趣的先退下了。
今天自己刚收了个祁云,晚上祁淑妃就出了事。
当然,两人虽是同姓,却无血缘。
去到祁淑妃处询问,见她本人倒是无事,只是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龙种。
那场面又让萧让想起了绾绾离开的那天....
回到自己的寝殿,密传裴文安进宫。
这回,他要一次性把所有的谜团解开。
萧勇府中
几个人正在对坐,除了萧勇和宇文觉之外,还有四位藩王。
赵王萧胜,代王何达,陈王萧纯,滕王司徒追都在其中。
那日竞拍的事情,虽然当时颇有微词,但只能隐而不发。
各自回去之后就坐不住了,想着回来京都一趟,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要赔上需要的银两,这哪里可以。
萧勇刚好掌握了他们的心理,遂命宇文觉把他们邀请到了自己府中。
除了越王萧自盛声称自己染了恶疾,不能参加。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记住了萧定习告诉他的话,明哲保身,坐山观虎斗。
不过他也想的明白,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自己最起码没有太多的损失。
而在另外一处,黎德尚也没有闲着,此时的他正和萧俊同居一室。
而在他们周围,还有别的几个属国的国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他们的这种心理,恰巧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比如萧勇,比如萧俊,比如那些尚且躲在暗处的狼子野心之人。
但是无论如何,今夜将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因为现在的萧让,正对裴文安吩咐着什么......
一道道命令在萧让口中说出。
密查绾绾和祁淑妃小产的真相。
密查萧岿军中死因真相。
先前所查大宗伯之死,也需有个结果。
监视前太子萧勇、秦王萧俊、宇文觉及各路藩王及属国国君的动向。
一旦发现异动,无需请示,就地取了性命。
监视朝中所有官员动向,无论是不是谁的党羽,包括自己先前提拔的那些,一视同仁,无一例外。
禁宫守卫交由商离南全权负责了,先前宇文铁男的嫡系统统秘密关押。
密诏祁云,薛道衡进宫。
密诏商弥进宫。
一番安排之下,彻底打破了这一夜伪装的宁静。
站在大殿之前的石阶之上,闻着还略微带着冷气的空气。
“春天要来了,那就用你们的血,来迎接吧。”
萧让就那样站着,没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背影可以得知,现在的他,应该就是那个真正铁血的王了吧。
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时常暗伏的身影又出现了。
那是个男人,佝偻着后背,应该年纪不小了。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根胡须。
此时的他,紧盯着萧让的背影。
从靴子之中取出来个明晃晃的东西,是一把匕首。
那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亮出了凄惨的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