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赵璧羽这个时候还在和大臣们议事,说明这事十分紧迫,十有八九便是有关西陵国大军压境的事。
江漓心下担忧,怕赵璧羽真要和西陵开战。
她心不在焉地用完了晚膳,便早早哄睡了小馒,然后便一个人等在寝宫里。她不知道赵璧羽今晚还会不会来,但还是一直点着灯等着。
只是随着胎儿月份渐大,她也越来越嗜睡,还没等到赵璧羽,人就先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躺下,熟悉的体温并丝毫没有引起江漓的警觉,甚至主动靠了过去。
感觉到赵璧羽把自己拥进怀里,江漓在混混沌沌之前想到,看来白天赵璧羽并不是真的和她置气……
次日一早,江漓醒来的时候,赵璧羽已经不在了。
因为赵璧羽昨晚来过,江漓的心情好了不少,她估摸了一下,现在赵璧羽还在上朝,便开始盘算着,等退朝后,自己该怎么再开口劝赵璧羽放了陈玄夜。
可她准备好的说辞到底没能用上。
退朝后,她没等来赵璧羽,倒是等来了顺安。
顺安抱着几本册子,走到江漓面前行了礼,恭敬道:“请皇后娘娘的安,皇上命奴婢把这几本册子给娘娘送来……”
他边说,便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江漓的神色,这才继续道:“……这几本册子上记录的女子,个个家世清正,人品出众,皇上让娘娘挑几个可心的,好不日送进宫来,日常也能在后宫里给娘娘做个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漓皱眉盯着顺安手里的册子,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又问道,“皇上这就要选妃嫔了?”
不等顺安回答,她又厉声道:“这到底是谁的糊涂注意?先皇和陈太后相继薨逝,此为重孝,可这才过了多久,守制都还没过,就要张罗着给皇上充盈后宫了?这要让天下人知道了,该如何看待皇上?”
赵璧羽曾冒着抗旨的风险,请先皇准许他和澹台兰容和离,江漓潜意识便以为这肯定不是赵璧羽的主意,定是有人在故意从中作梗、或是自作主张了,因此她才会厉声质问顺安。
顺安跪在地上,面对江漓的责问,把头垂头更低了,心里叫苦不迭。
单从前些日子山崩的事,便能看出来,皇上有多宠爱皇后娘娘,因此他哪敢顶撞惹江漓生气?
只是今日这桩差事,着实叫他为难,他皱着脸哭声道:“娘娘息怒,国不可一日无君,因此这帝王守制自然是跟寻常人家略有不同的,一般都是以天代月。”
先皇和陈太后相继薨逝,皇上的孝期便是五十四天,至两天前,皇上便已经守制满了,这才开了早朝的。
“而且,”他忐忑地又偷瞄了江漓一眼,又道,“这件事也是皇上允了的……否则奴婢哪敢到娘娘跟前,惹您的不快的。”
守制的事,江漓确实没有仔细算过,但即便孝期已过,可先皇驾崩这才短短两个月,新皇就迫不及待要纳新享乐,开始纵情声色,少不了会有有心人,指责新皇轻浮不孝的。
这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漓正要再反驳顺安,可话还未出口,又猛地被他那句“这件事也是皇上允了的”给堵了回去。
皇上允了的……
赵璧羽同意了,还是这根本就是赵璧羽的意思!
江漓心神忽地一震,随机心口难受的厉害,小腹也跟着隐隐抽痛起来,但她好歹没有丧失理智。
她缓缓闭了闭眼,对顺安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便留着吧,只是这妃嫔既是为皇上选的,还得本宫亲自去问问皇上择选的标准才是。”
说着,她面无表情地绕过跪着的顺安,径直朝皇上的万安殿走了去。
顺安暗道一声“坏了”,起身就要去追。可又看了眼手里的册子,又觉得烫手的很。
江漓虽然刚才说了要他留下册子,可明显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他到底没敢把册子留下,又抱着册子,急忙追了去。
顺安一路追去了御书房,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御书房房门紧闭,守门的太监小声告诉他,皇后娘娘此刻正在里头,还把里头伺候的人都给撵了出来。
顺安听说,一颗心不由更加忐忑了起来,若追究起来,这事都怪他没能把皇上吩咐的事给办好……
屋外伺候的人均面带惶色,唯恐神仙打架,会殃及他们这些小鱼虾。
而此时,屋内江漓和赵璧羽之间,确实气氛僵的厉害。
江漓隐隐地吁了口气,克制地问赵璧羽说:“方才顺安给我送了几本册子去,说是皇上要给后宫纳新了……你,皇上可是受了朝中权臣的威胁,这才不得已为之的?”
她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后宫纳新的事真的是赵璧羽的主意。所以在来御书房的这一路上,她脑筋转的飞快,硬是有想到了这个理由。
她盯着赵璧羽,盼着赵璧羽能点头。可赵璧羽却缓缓开口道:“朕现在已经是皇上了,没有人能威胁得了朕,这是朕的主意。”
“为什么?”江漓问他,两只眼睛连带眼角都迅速泛起了红色。
似悲又似怒。
赵璧羽眼底浮现出不忍,一时间也不再称朕,解释道:“你之前也说过,我才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再也没有比联姻,更能让他们迅速归顺我的法子了。”
倒不一定是真心归顺,但至少女儿送进宫后,他们暂时是和他利益相同的。
赵璧羽又道:“你若看了那些册子,便能知道册子里的女子都是官宦世家或名门望族的贵女,要想对付西陵,我需要他们的支持。”
“这算是什么理由?”江漓轻嗤一声问,“你既然想要的只是他们的支持,多的是法子,为什么偏偏要选这种?”
“因为西陵已经大军压境,东丹等不了了,我等不了了,这是最快的法子。”赵璧羽说着,稍稍挪开目光,不再看江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