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封信,一封是江晴写给澹台兰容的,一封是澹台兰容给江晴的回信。
澹台兰容先是一目十行看过两封书信,后又满脸不可置信地又仔细看了一遍——两封信上的笔迹,分别与她和江晴的一模一样,就连书信上的内容,都和两人曾经交流过的大差不差。
她私底下确实有和江晴书信联系。
江晴不但告知了她许多有关江漓的秘辛,甚至还帮她遮掩了蔓箩的事。蔓箩是她在平安郡买通的一个小丫鬟,本想用来陷害江漓,可惜却失手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确信,江晴写给她的书信都已经被焚烧了,而她也没有给江晴写过回信,她几乎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两封书信确为真实的了。
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接连否认道:“不是的,这信不是我写的!我连江晴是谁都不知道,更从没收到过她的来信!”
江漓出声道:“江晴是我堂妹,我这儿刚好有一封她写给我的书信,我已经对比过字迹,其中一封信确实是她写的。你曾送给过苏璟一些书籍,而另外一封信上的字迹,也恰好和那些书上的批注一模一样,确为你的亲笔无误,至于你为什么没来得及寄出去,大约是听说了江晴被下狱的消息,怕牵连到自身,这才没回信。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澹台兰容闻声朝江漓瞪过去,顿时恨声道:“是你!这两封信肯定是你伪造的,是你在故意陷害我!”
说着,她又抽噎着向赵璧羽哀求道:“王爷,妾身冤枉!”
“你还敢喊冤枉?”赵璧羽冷声道,“不管你认不认罪,眼下证据确凿,你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本王没时间与你消耗,来人!”
澹台兰容被赵璧羽眼睛里冷漠和嫌恶,狠狠地刺了一下,她早就知道,赵璧羽的眼里心里全都是江漓,是听不到她的哀求的。
但她顾不上心痛,在赵璧羽招来护士之前,大声道:“我是皇上金口玉言赐下的毓王妃,谁也不能动我!”
赵璧羽不屑地看向她:“这里是岭西,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想怎么动你就能怎么动你!”
澹台兰容闻言,却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比哭声还要渗人:“真是可笑,亏我还觉得你智勇双全,是个能荣登大宝的料子,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罢了!
“你以为你悉心护着的女人真的爱你吗?你知不知道,她私自找人配了避子丹的药丸,她根本不想和你生儿育女,还故意霸占着你,不许你宠幸其他女人,不轨之心可见一斑,那时候她可不知道你是赵霁的生父!”
“你就不想知道,她嫁给你,到底图谋的是什么吗?”她问的赵璧羽,目光却嘲弄地盯着江漓。
江漓眉心紧皱,忧心地看了一眼赵璧羽。
她当初服用避子丹,只是考虑小馒的心情,打算晚些时候再生育罢了,并非是不想和赵璧羽生育子女,更不是有所图谋。
但这件事说来是她理亏,她不想让赵璧羽误会,与她生了嫌隙。
江漓正要出声解释,却不防赵璧羽先一步说道:“她服用避子丹的事本王早就知晓,更是本王默许的,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江漓神色一怔,一时分不清赵璧羽这话是真是假。
但赵璧羽此时神色不悦到了极点,杀念随之而起,他又厉声道:“来人,堵上她的嘴,给我拖出去处置了!”
门外的护卫早就随时待命,赵璧羽话音刚落,就进屋来两人,径直朝澹台兰容走了过去。
澹台兰容正跪在地上,她没料到赵璧羽竟然真的敢就这么处置了她!不经过皇上,甚至还不惜故意伪造证据!她不由惊骇地瘫倒在地。
她本以为,就算真的事发,她也还有兵马总管来救,可现在,谁也来不及救她了……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了!
她猛地躲开护卫,大喝道:“我看谁敢!我可是你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
她快速说道:“当初你和江漓被困铜雀镇,是我用私交说动兵马总管,派人救的你们!你一家三口的命均是我救的,当时你阖府都跪谢我的救命之恩,此时你若杀我,便是不仁不义!”
澹台兰容这番话喊出口,赵璧羽还没发话,上前的两名护卫便主动停了手。
大半年前,赵璧羽突然失踪,整个毓王府差点儿分崩离析,确实是多亏了澹台兰容,才能从德清等邪教徒手中救下王爷。澹台兰容即使再可恶,这份恩情也无法磨灭。
澹台兰容见护卫退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底气,强撑着站起身,不避不闪地看向赵璧羽,又接着说道:“我就算真犯了什么错,这救命之恩也足以抵过了!不过,你若真执意要杀我,我死不足惜,但毓王府说不准就要因此倾覆了。
“反正就要死了,我今个儿就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不瞒王爷说,我之所以愿意远嫁宿夜郡,是因为得到消息,皇上有意选王爷你做皇储。王爷大约也该是能猜到的,单从你和江漓的婚事上,就能看出,皇上有意与你交好,而非打压。但皇上与王爷交好的前提是,太子病重,天家无人可承袭国祚。
“但是,最近王爷和姐姐正新婚燕尔,整日耳鬓厮磨的,怕是也没心思打听都城的事,兴许还不知道,太子的病情如今已经渐渐好转,这些日子都能上朝理事了,更让人高兴的是,太子妃也终于有孕了。且不说太子还能撑多久,一旦太子妃诞下皇孙,那江山可就后继有人了,毓王府也就危险了。
“即使王爷你无意于大位,但皇上一向多疑,必定会视你这个曾经的‘准皇储’为心腹大患、皇孙继位的拦路石,早晚会要拔除毓王府。”
“王爷此时不谨言慎行也就罢了,还要不顾救命之恩,枉顾圣上赐婚,直接杀了我,如此不仁不义不忠,可不正好给了皇上处置你的理由吗?”澹台兰容又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轻佻,“还是说,王爷打算造反,自立为皇,这才会如此大胆,视天子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