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携皇后及众位皇子逃窜,得知此事的官员权贵们一片慌乱,丝毫没有替皇帝隐瞒的意思,回家就召集了家眷仆从们告知了此事。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日的工夫,京城几乎已人人皆知。
百姓们自是慌张不已,守城的军士们也失去了斗志——皇帝都弃城逃了,他们也再喊不出保卫皇城的口号。
再加上皇帝走时把几位皇子都带走了,连个能暂代他发号施令的人都没留下,群龙无首之下,也组织不出什么有效的抗争。
士气低迷之下,京城就这样被攻破了,守城的将士们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会儿,就干脆选择了投降。
晋王等人都是心绪复杂,对视中都看出了彼此欣喜中混杂的不敢置信。本以为京城会是最难的一关,在听说皇帝逃窜前,他们甚至准备好了数十日的口粮,做好了长期僵持的打算,却没想到这般轻轻松松就拿下了这座城池。
可见皇帝弃城而逃的行为,对士气的打击有多严重。
城破的仿佛儿戏一般,若不是了解皇帝的贪生怕死及平庸愚钝,宁映寒怕是要怀疑这是在使什么计谋,打算把晋王诱入城中再一举杀之。
晋王仁义,没有第一时间率大军入城,也没有急着第一时间入主皇宫。
他先是派了数支小队,分别去安抚民众,也给官员权贵们吃了个定心丸,让他们知道如无必要,他不会大规模撤换朝臣。
这些事情都做好后,晋王才在第三日的清晨,率兵入城。
百姓们得了安抚,暂时去了慌张,甚至有不少大胆的,在街道两边夹道围观晋王入城。
一队兵马入城,整齐划一的动作,看得出军纪极好。铁马金戈,引得鲜少得见此景的京城百姓们啧啧称奇。
当前一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容貌俊朗,拒当天围观的百姓们说,看起来就颇有王者之气。
晋王身后,并辔而行的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均是二十岁上下,那风度翩翩的男子众百姓不识,但那英姿飒爽的绝色佳人,认出的人却不在少数——那不就是几个月前才离京的长宁郡主吗?
“长宁郡主?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一听到宁映寒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不少挤在后排的百姓都想凑到前排看看热闹。
似是听到这边的动静,那明艳动人的女子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点笑意,双瞳剪水,看得人一时痴迷。
她身上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一条发带将绸缎般的长发高高束起,既不带耳饰也未佩钗环,但仍然美得让人心动。
若是有文人墨客在此,也许会吟上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但此时此刻,此地只有些朴实的老百姓们。
“李老三,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看这长宁郡主到底是真好看还是被吹出来的?”一道声音问着,“现在见到了,你觉得到底好不好看?”
被称为李老三的男子看着宁映寒的背影:“我觉得,我的评价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宁映寒不只美在那一张脸,装点她的,还有那种千锤百炼出来的气质。
李老三并只知道如何形容,他只觉得这般女子,他的评价如何,对她又有什么影响呢?
旁人没听懂他的话,茫然看他一眼,随即又被那些身着银甲的兵士们吸引走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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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站在高高的祭坛之上。
万人跪拜,山呼万岁。
今日便是晋王正式登基的日子,钦天监算出的吉日。
走完这一整套流程,晋王正式成为了大启朝的皇帝。年号元康。
宁映寒站在众臣前方,最靠近祭坛的地方。据说,从没有哪位公主,可以站在这个位置。
她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本书中,晋王惨死的结局,已经彻底被她改变了。
宁映寒突然有些好奇,如果那位穿书者再回来,看到这山河易主,不知会作何感想。
“映寒,成渊,上来。”她在这边胡思乱想,却被台上的晋王,不,元康帝叫上了高台。
“传朕旨意,封朕长女宁映寒为公主,”元康帝下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道旨意,“赐号安国。”
安国公主?
没人想到这位帝王上位后的第一道旨意,竟是给自己的女儿加封。更何况,这个封号,安国?未免太重了些吧?众人心中惊疑,但自然没有谁会没眼色到开口顶撞新帝第一道旨意。
元康帝似乎知道众人心中在想什么:“安国公主于元平十八年护朕次子次女入京,一力护持,又于半年前抱着必死的决心独身留京为质,离京后在领兵时多有建功。可以说,没有安国公主,就没有今日的元康帝。无论是从父亲这个身份对她的亏欠,还是以帝王身份对她的封赏,安国这个封号她都当之无愧。”
这个解释一出,众人也再无异议。
宁映寒的功劳,确实是值得赏上一赏。
有人难免回想起当初那场宫宴,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惊惧不已,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时候,长宁郡主那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模样。
绝代的美人手持一杯桃花酒,“敬在座诸位一杯,敬你们即将见证的历史”。言犹在耳,但当时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他们真的就见证了一段山河易主的历史。
那场宫宴,只要经历过的人谁能忘怀?
元康帝又封了宁成渊为楚王,随他打江山的诸位将军也各有封赏。
至于晋王妃、宁念暖、宁成澜等人,要等他们至京时再行赐封。
元康帝要做的还有很多,逃跑的皇帝还没有抓到,还要整饬朝堂,重建边军,还有些人需要清算。
武平侯当然是要被清算的人之一,元康帝已经请了童学士的遗孤回京,待人一到,便是他的受审之日。
武平侯大概也猜到了这一点,动作迅速地求见了宁映寒。
元康帝把宫中除帝后寝宫外最好的宫殿赐给了自己的女儿,但宁映寒不太愿意待在宫里,此时仍住在之前在京里住的宅子。
元康帝也是无奈,宁成渊身为成年皇子,要出宫建府自不必说,宁映寒却也不愿意住宫里,只希望念暖和成澜这两个乖孩子到时候不要也被哥哥姐姐带的天天往外跑才好。
武平侯上门后,声泪俱下地请求宁映寒的原谅,甚至下跪赔罪,说以前是自己不懂事,得罪了公主殿下。
“过往的那些小事,我不会与你计较。”宁映寒淡淡地让他起身。
还未等武平侯露出喜色,她又补充道:“但童学士一案,会交于刑部审理,此案我不会插手,该如何就是如何。”
武平侯面色惨白,但当初无权无势的宁映寒就敢对他动手,此时已成了安国公主的宁映寒他又哪敢继续纠缠?
他失魂落魄地打算离开,却正巧撞上了进门的宁成渊。
这位新晋的楚王很是不满地看他一眼,问清他的来意后,更加恼怒:“我妹妹当初在京孤立无援之时,你这个做舅舅的仗着她柔弱可欺没少欺辱于她,此时又有何脸面上门求情?”
武平侯欲哭无泪,到底是谁欺辱谁啊?
他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宁成渊口中“柔弱可欺”的妹妹,试图把宁成渊口中的形象与那位怼过他、威胁过他、打过他、拐过他的女儿、对他的□□和心灵都造成过极大摧残的宁映寒联系起来。
不得不说,父亲和兄长总觉得宁映寒这个小可怜在京城没少被人欺负,实在是个极大的误会。
武平侯被宁成渊的颠倒黑白刺激到了,离开的时候双目发直、失魂落魄,连宁映寒都忍不住向他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y红豆的营养液1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