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彩云边笑便说:“还有一次,刘伶喝醉了酒,在家里赤身裸体的闲逛。后来,家里来客人了。客人一见他赤身裸露,就很不高兴,问他‘为什么不穿衣服,这也太不讲究了。’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几人好奇道。
“他说‘我把天地当做屋子,把屋子当做衣服。我倒想问你,你怎么跑到我的裤裆里来了?’”说罢,白彩云自己先笑起来了。
几人听了更是笑到不行,纷纷说没想到竹林七贤里面竟然有如此世俗豪放之人。
等到她们笑够了,元香肚中一阵咕隆,她捂住肚子慌忙站起身,示意旁边侍女。侍女心领神会,忙领了元香去找方便的地点了。白代曼白幻珊肚子也开始时咕咕响起来,也慌忙起身跑开了。
刚刚还闹哄哄的场面,现在就剩白彩云一个人在原地挽袖独酌。
“叫你们少吃点,少吃点,你们不听,这会该领教了吧。”她喝了一口热茶,心中纳闷怎么大哥出去找秋月姐姐怎么找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大哥离开的方向悠闲地走去。
透过几颗桃花树,隔着花枝。白彩云依稀听见一个女子在哭,还有一个妇人尖锐刻薄的声音。只倚倚嚱嚱听得那妇人道“……人家宿老爷家财万贯,你嫁过去自是极好的。”
“那富商年近花甲,婶娘竟如此狠心把我这个二八的女子配与那老者吗?”
“哎呀,人家宿员外哪有那么老?”
“况且婶娘也说了,她有好几房姬妾,为何还要我呢?”
听到此处,白彩云听出这年轻女子的声音正是沈秋月的,不过这中年妇女的声音倒是陌生的很。她怕惊扰她们说话,便一直隐身在一株桃树后。
那中年妇女苦口婆心道:“虽然姬妾是略多了一点,但是好歹都是吃喝不愁啊!你想想,我和你二叔,从早忙到晚,也只能在逢年过节顶多穿一回缎子,你瞧那些人偏房、哪怕是丫鬟穿的都是绫罗绸缎,而且你还算是半个主子,自有丫鬟来服侍你,你为何就是想不明白呢?”
“婶娘觉得我是为了那些庸俗的荣华,就可以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一个一只腿都踏入黄泥里的人吗?”女子带着哭腔,“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哪能你说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的,走!给我回去,我叫你你二叔来劝你!”妇女说罢,边上来拉拉扯扯。
白彩云见此正打算出去,不巧对面的桃花树后白剑柏走了出来,拉开妇女:“你没听到吗?这位姑娘说她不愿意!”
中年妇女圆目怒嗔:“你是谁?我家家事与你何干?”
白剑柏无言以对,是啊,他是以什么身份来阻止呢?
他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妇女将秋月拉走。两人噙着泪水,苦苦对望,话在心口难开,直到妇女与秋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里。
白彩云看见大哥的背影在这万千繁华的桃花下倍觉落寞,她走出来,上前拍拍白剑柏的背脊:“大哥?你没事吧?”
“云儿,我是不是我特别傻?”白剑柏茫然地看着桃花林深处。
“大哥为何这样说?”
“我连喜欢的女子都无法保护,谈什么参军保家卫国呢?”
“大哥!儿女之事怎可与国家疆土相提并论呢?维度都不一样啊!”
“维度?”白剑柏皱眉问道。
“呃……我的意思是,两个事情不一样嘛。”白彩云赶紧解释。
白剑柏没在关心白彩云那个词的解释,只是低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去。白彩云想喊他却迟迟没有喊出口。
等到她垂头丧气地回到适才与元香她们一起坐过的地方的时候,三人已回来了,一个个坐在垫布上捂着腹部。
白幻姗看见白彩云从树后走出来,问道:“四姐,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哦,我本来也没吃多少。”她懒懒回答道。
“四姐你怎么了?一副心事不宁的模样?”白代曼观察到她神色有异。
“没事没事!既然大家好点了,我们就回去了吧,我刚刚遇到了大哥,他们先回去了。”白彩云提议道。
元香巴不得回去了,她现在脸色乌青,形象大损,简直是丢脸丢到县主府去了。
“罢了罢了,今日身体不适,大家早点回去休养一番吧,下次再约出来游玩如何?”她招来侍女,侍女娇柔地扶着她起身。
“是,县主!我们告退!”白氏姐妹行礼后,自回到了自己的车里。白府的马车徐徐回城,朝着白府而去。车上,三姐妹神色都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与出来时候的情况可真是大相径庭。
白彩云是因为大哥与沈秋月一事闹的不开心,而白代曼与白幻姗是因为拉了好几次肚子心有不甘,郁闷得很。
好不容易捱到了白府,三姐妹下车了,各回院子了。
沈氏布坊。
沈付氏把沈秋月连拖带拽地拉回了家,刚登进店门口,就嚷嚷着:“死鬼,你快来劝劝你家姑娘吧,死活不愿意,我是没辙了。”
沈二叔头也没抬地拨打这算盘:“你没看着我正忙着吗?”
“呸!你忙个鬼?这么半天了,连个客人都没有!”
见妇人拆穿,沈二叔也没啥趣味,讪讪道:“秋月,你先回屋子,等会二叔来找你。”
沈秋月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一抹眼角,跑回后院屋子里去了。
见沈秋月离去,妇人疑惑道:“嗳,你不给她讲清楚吗?”
沈二叔拉住她:“你先别急!你这火急火燎地把她拽回来,她同意了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妇人撇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屑道:“我反正不管,你总之让她给嫁了!整天住在我们这儿,吃穿用度早晚得把咱们给拖垮了!”
“哎呀,你先别生气嘛,我自有办法!”
沈秋月回屋后,先是扑到被衾里面大哭了一场,哭够了便呆呆傻傻地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夜幕降临。
咚咚。
门外传来几声门响。
“秋月啊!二叔进来了?”
吱呀一声,沈二叔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端着晚饭走了进来,见秋月憔悴地坐在榻前,有些不忍,但是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哎,秋月,二叔不逼你!只是我们已经欠了宿老爷许多外债了,这利滚利下来,也是一大笔银子啊,你看看我们这个布坊根本支撑补不起来。要不了多久,我们都得卷铺盖走人了。”他坐在一圆凳上唉声叹气。
“可是二叔,你们都不问我愿不愿意?”沈秋月啜泣道。
“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你二婶性子急,你别怪她。你先把晚饭吃了罢,这个事情,我们慢慢说,今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罢,沈二叔就起身便离开了。
徒剩下沈秋月看着桌子上的冒着热气的饭菜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