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后,还未摆上糕点美酒,黑色檀香四角矮桌上便已经落了些许的桃花花瓣了。
元香嘴角高高扬起,笑道:“单单喝酒吃食有甚好,不如我们做个吃酒令如何?”
“单凭县主吩咐便是!”
“那我们应景,就用桃花做吧?”
“也好。”
侍女摆好一应吃食,摆了四个酒碗,分别斟满了桃花酒。酒液缓缓倒入碗里,的确晶莹剔透,闻之芳香四溢。元香心情大好,抿了一口便道:“可借用典故,可自由发挥,诸位意下如何?”
“那,县主先请。”白彩云道。
元香捻起案上糕点之上的桃花花瓣,低头看了看,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懒困微风,只爱此红。”
“县主太有才了!”白幻珊拍掌夸赞道,可就她一人拍掌,四姐五姐也只是默默听着而已,她未免尴尬,干笑了两声。
“出丑出丑了,这实在是不押韵!让你们见笑了!”元香致歉。
“县主哪里话,要是县主都出丑了,我等岂不是连丑都出不起了?”白彩云化解元香的尴尬:“县主前两句出自《诗经》后两句便是自撰了,如此我也来献丑了。”
白彩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密密匝匝的桃花,暗想,自己可千万不能出风头,干脆就表现的平平无奇罢了。
她道:“桃花绯与粉,似那娇人红。”
“嗯,好比喻!”元香点头道。
轮到白代曼了,她面露难处,她与六妹充其量也才把诗经看完而已,哪会做什么诗词啊,可现在也不能拂了县主的兴致了,况且四姐都做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胡诌了。
听得她道:“春色暖阳谁先开?自是桃花仙子来,可惜狂风雨落后,满地红花片片哀。”
“略显凄凉了,勉强算是吧。”元香点评道。
白幻珊笑嘻嘻的等着元香说完:“该我了吗?”
“你说罢。”
“那我说了哦,咳咳。桃花只在仙境中,清波十里分外红!”白幻珊念完沾沾自喜。
元香倒是难得拍手道:“不赖!”
白彩云暗自给白幻姗使眼色,意思要她低调点,不要出风头。
“四姐姐,你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吗?”白幻姗不明所以。
“哦,我那个、风吹眼睛有点涩,哈哈。”白彩云干笑两声。
众人便没放在心上,轮了几圈下来,元香倒觉得有些无趣了。在座的,除了自己熟读经史,能做出那么几句稍微上的了台面的,剩下白家三姐妹做得诗真是如同儿戏一般。
算了,自己也不能要求太多,本就是一些半大的小女孩,顿时一副高傲凌然之感油然而生。。
索性她止了这酒令:“今日便这样罢了吧,没甚好玩的了。”
白彩云见她止了,暗自高兴,终于停了,不然自己还真编不出来了。“不知县主还想玩其他的什么吗?”她试探问道。
“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呀!你们看不知不觉之间,这些糕点上面落了好多桃花花瓣,甚是美丽呢!要是一起吃进口腹中,那便更是甘甜香芬了!”元香翘起玉指,拿了一块白玉糕携带者些许花瓣送进口里,咀嚼了:“嗯,甚是美味呢!你们快尝尝!”
白氏众姐妹低头一看,果真是美不胜收呢!纷纷拿起,正欲塞进口里。白彩云忽想起老翁临走前的“花虽好,切勿多食!”那句话来。的确,吃糕点顺带吃进去很多桃花,再喝上热茶,冷酒,这容易造成腹泻。
她正想阻止两位妹妹,可来不及了,两人已吃进去太多桃花了。
白代曼见白彩云捏着花糕迟迟不下嘴,问道:“四姐为何不吃?”
“我,适才已吃了许多,现在有点吃不下,你们少吃点,别让县主没得吃了。”
哪知元香笑道:“无碍,无碍!要多少有多少!敞开吃,这桃花混在糕点里面,味道真是不赖。”说罢,她又吃了好几块,顺便还吮吸了几口拇指上的香气。
白彩云又不好逆县主的兴头:“县主可少吃些,毕竟花瓣有灰尘呢。”
“不怕,天地尘埃那是自然的。”
除了白彩云外,三人都一边喝酒、一边吃了好些糕点。白彩云想劝又没法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不停地吃。
吃了一会,白彩云忽道:“我们四人坐此桃花林中,天顶碧云深处花林,真似魏晋的竹林七贤也!”
元香问道:“可是魏晋七君子?”
“是也是也。”白彩云点头道。
白幻姗与白代曼倒是没听说过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
“我知道,七人之中自是嵇康最有才华!都说他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刚正如孤松独立,醉态如玉山崩塌。”元香道。
“世间竟有如此人物吗?”白幻姗好奇道。
“六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嵇康固然才貌双绝,可他死的太早,终究是被陷害而亡了。”元香叹息道,
白彩云道:“他嫉恶如仇,心直口快,他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呢。”
元香说道:“唉,那个时期,社会朝堂动荡不安,许多才华横溢之人惨遭司马一族的迫害,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我们提这些干什么?对了,听说嵇康抚的一首好琴呢!”
“是的,《广陵散》就出自于他手呢!”白彩云回答道。
“嗯,《广陵散》的曲调时而激烈,时而缓和,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如惊涛骇浪。流传于世的版本我在宫中听过一次乐师抚过,都说已抚出七八分相似。仅仅只是仿照都是如此的大气磅礴、余音绕梁,要是原曲的话,岂不是天下都要失音了。”
“有那么厉害吗?”白代曼怯弱问一句。
“嗯,是的,可惜我们没有生在那个年代,不然便可洗耳恭听那一曲名作了。”元香叹息道。
白彩云笑道:“要是我们生在那个年代,那可没工夫在这儿饮酒观花嘞!其实我想说的并不是嵇康,而是一个名叫刘伶的人。”
“他怎么了?”白幻姗道。
“他可是在七人之中是以喝酒而出名的人。”白彩云道。
“哦?这么个出名法?我只知道嵇康,还未知道刘伶呢。”元香道。
“他啊,相貌丑陋,但性格豪迈,胸襟开阔,不拘小节。而且,嗜酒如命。我给你们将一个故事,他的夫人想让他戒酒,他说,‘他要祭告神灵,在神仙面前发誓,让神仙监督我戒酒。’他夫人一听,没问题啊,只要你肯戒酒,一切好说。于是准备了酒菜,谁知,他拿起酒就开始喝,并说道‘妇人之言神仙千万不要听!’然后又开始继续喝酒了。”
“哈哈哈!这人真是有趣极了!”几人捧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