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康五日前自辽东起兵,除动用了自家兵马外,还从三韩、高句丽、沃沮(都是辽东周边的藩属国和部族)征调了大量士卒。公孙康诈称‘起大军三十万’,实际人数虽然没有这么多,但八到十万人应当还是有的,具体数目细作正在探查之中。”徐庶指着悬挂在屏风上的一幅幽州地图,从标注辽东郡方位的那一块,手指迅速向左移动,随后定在了一点上,“辽东军的攻击方向是昌黎。至细作传讯时,大致已到达医巫闾山,距离昌黎不足百里。”
“小看公孙康了!”庞统呵呵笑道,“这位镇北将军(镇北将军本是公孙度的职位,但两月前公孙度因病而亡,正式继位的公孙康顺理成章地承继镇北将军之职)非但胆气十足,连一出手也是十万大军的手笔,当真是不、简单……”
“乌桓和鲜卑有动静么?”诸葛亮轻摇羽扇,沉吟着问道。
“暂时还没有!”徐庶知道诸葛亮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摇头回道,“不过,自去年十二月起,鲜卑的拓拔、慕容两部就为争夺水源、草场而大打出手。几月来,两部的人畜死伤颇大,这场战事鲜卑恐怕不会参加了。而乌桓与辽东公孙氏关系一向不错,公孙康起兵攻曹,料想必会向乌桓请援,但眼下确实还没有什么动静,可能是在等待适当的出兵时机。”
在北疆所进行的战事,鲜卑、乌桓、匈奴等族都是不得不考虑在内的因素。这些游牧民族的战略素养可能并不高到哪里。但动辄上万的骑兵,精妙地骑击战术,凶悍好战的性格,让他们成为一支绝对无法令人忽视的力量。前些年,日薄西山的袁家所以能够勉强维持,很大程度上就是借了乌桓、鲜卑的势。而袁家最终走向覆亡,也是因为曹操对北疆游牧民族实施拉拢,从而斩断了袁谭最为得力的一支臂助的缘故。但即便曾被曹操拉拢。乌桓、鲜卑这些北疆草原上的狼性民族。从内心中也很难真正臣服汉人政权。安稳了没多久后,天性使然,他们又开始对幽、并两州开始了频繁地劫掠袭扰。连曹操这样地不世豪雄,短时间里无法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
“乌桓参战与否。对公孙康也是双刃之剑,用得好能伤敌。用不好也可能会砍伤自己!”庞统收敛笑容,正色说道。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控制问题,看公孙康能否牢牢将乌桓军控制在自己的战旗下。乌桓王蹋顿是个贪婪之辈,很有可能会被收买,而曹操又是个善于搞阴谋诡计的人。若辽东之主是公孙度还好,以公孙康地年轻气感未必能控制好乌桓军。”
“照先前所达成协议,公孙康既然已经起兵,我方是否出兵策应?”听罢徐庶几人的分析后,大哥先是微微颔首,随后又询问道。
“主公,以肃之见,出兵策应之事是宜迟不宜早!”鲁肃微捋颔下地几缕清须,出声说道。
“此话怎讲?”大哥略感愕然地问道。
“从表面看来,公孙康重兵叩击幽州,曹操必会调集大军北上迎击,进而会造成其余州郡兵力空虚,这似乎正是主公北伐的绝好机会。”鲁肃缓缓分析道,“但若往深里思索,肃却以为眼下并不是出兵地良机,原因有二其一,此战的详情不明,前景不清,贸然出兵对主公并无实质帮助!公孙康虽然调集大军进袭幽州,但目前我方仍不知其真实战略意图……他究竟是想彻底打垮曹操,还是想攻城夺地扩充实力,又或是想以大军对曹操施压、以达到某种要求?第一种可能几乎不存在,公孙康再如何自负,也不至于会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够彻底击败曹操。较现实的,是后两种可能,如果公孙康是想攻城夺地、扩充实力,倒也罢了,最怕就是最后一种情况。如果真是那样,主公无形之中就成了公孙康向曹操施压的筹码,一旦出兵,劳师费财不说,主公的颜面也势必受损。其而,在去年的战事中,我荆、扬两州军力折损颇大,眼下正是休养生息、恢复军力的紧要关头。与其为这样一个未必是机会的机会贸然出兵,还不如先将实力积蓄好。”
“但这的确也是个很好的战机,虽然有些风险,但若白白错过,岂不可惜?”前日刚由淮水返回庐江的甘宁略感遗憾地说道。
“所谓战机,即使遇不到,即使错过了,其实日后也可以自己再创造出来。”鲁肃轻轻摇头说道,“肃以为,主公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若公孙康遣使前来催促,又待如何?”一直聆听不语的孙乾突然开口问道。
“明里做出兵准备,暗里……拖延!”
“主公,子敬说的在理!”徐庶点点头,接着鲁肃的话头说道,“此战隐隐里就透着些蹊跷。公孙康明知曹操已屯重兵戒备,还强要起兵,实在有些悖乎常理。”
“其实,想要模清曹操和公孙康的底,倒也不是件困难的事!”诸葛亮轻笑说道,“幽州的战事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见分晓的,只要试上一试即可……”
“如何试?”大哥好奇问道。
“两件事。”请葛亮探左手,伸出两指,“其一,奉皇子登基,其二,请将军提荆州大军摆出进攻汉中的架式来。”
“唔……”大哥沉吟许久后。散议之后,大哥将我单独留下,稍稍了解了荆州的情况后,便详细地询问起司马懿在我那里的情况来。
“司马仲达是个国士之才,只可惜他的身世……”听完的介绍后,大哥微感怅然地叹了口气,“三弟替我多敲打敲打些他,我实在不想让如此人才葬送在我手上。”
“大哥放心……”我知道大哥话中“葬送”是什么意思。大哥虽然以仁德著称。却也不是一个滥好人。司马懿因身不由己地缘故“背叛”了一次,大哥还能原谅他,但如果再有第二次,大哥恐怕就不会对他再有任何心软。
“算一算。自从涿郡起兵到现在,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那时三弟才是刚刚及冠,如今也快年及不惑了。你二哥四十有二。我四十有七。”大哥惆怅地说道,“虽然很有些不甘心,但我们兄弟确实都老了。稍有空闲时,对镜看看自己,便发现头上又多了许多白发。再有20年,我们恐怕就会相继化为尘土,那时斗儿、兴儿、苞儿、星彩、广儿他们年纪都还小,未必能撑起社稷大业。元直、孔明、士元、子敬、仲达都有国士之才,比我们也要小上十多岁,我确实很希望他们能够扶斗儿这些小辈再走上几年,直至都能独当一面。”
我能体会出大哥的心情,事实上有些时候也感觉自己已年轻不在,虽然力气精神并没有衰减,但眼角浮现的皱纹却昭示着岁月的无情。
“三弟,20年,就用这20年,我们兄弟一定要将一个国泰民安的大汉交给斗儿、兴儿、苞他们。”大哥眼中泛出希冀的光芒,“20年后,如果天下真的太平了。我跟你,还有你二哥,咱们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儿辈们,咱们兄弟回涿郡去过几天逍遥日子。”
“恩!”我激动地点了点头。
“对了……”大哥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问道,“三弟,听说你在荆州收地那个弟子也回庐江了,是叫邓艾吧?”
“恩!”我点点头,笑道,“这小家伙相当聪颖,德公都赞不绝口,而且才11岁,日后正好可以给斗儿做个伴。”
“哦……?”大哥也来很大兴趣,“比之马幼常如何?”
自徐庶、诸葛亮、庞统出师后,马谡就一直被誉为鹿门继前面三人之后最有前途地弟子。大哥也对马谡之名常有耳闻,此刻不由便拿马谡跟邓艾做起比较来。
“论天资,恐怕不相上下:论机变,马谡更胜:论稳实,邓艾更胜。!”思索了片刻,我说了自己的感受。
“那还真要见上一见了!”大哥兴趣更甚,“三弟,今晚就在我府上设个家宴,你把弟妹、苞儿、斗儿和邓艾都带带过来。”
我回到家中时,惊愕地发现邓艾已经跟苞儿、星彩玩得滚熟了。无论看起来多么老成,他也不过是个11岁的孩子而已。箭术技艺越发长进的苞儿得意洋洋地教邓艾如何射箭,似乎他已成为如赵云一般地神射手了。到目前为止还未学过武的邓艾倒确实对箭术流露出无比地兴趣来,也不在乎苞儿年纪比他小得多,认真地学习着。星彩这鬼灵精却不时在一旁捣乱。蓉儿本静坐一旁含笑看着几个孩子玩耍,突然眼睛的余光瞥见了我,惊喜地起身:“相公,你回来了!”
“回来了!”我笑了笑,大步迎上前去。
“阿爹,阿爹……”苞儿一把扔掉小弓,飞也似地跑了过来。星彩丫头也毫不示弱地跟在后面飞奔。
一手一个,我稍一用力就将两个小家伙同时抱了起来。
“阿爹,我地箭射得更远了……”
“阿爹,阿爹,带什么玩具回来了?您上次答应小彩的……”
两个小家伙如何小麻雀一般在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不过却丝毫不令人厌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欣慰喜悦。邓艾将弓箭放好后,谨慎地我一家四口保持着距离,大概是不敢打扰。我抱着两个小家伙走向邓艾,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弓箭,笑着问道:“想学武?”
迟疑片刻,邓艾还是低应了一声。
“明天早点起来!”
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邓艾眼中迅速闪过惊喜交加之色,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