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闹这么一出,席安也没有精神再去监工了,出了席家就往家里走。
家里的一人一狗这个时候正午睡着呢,席安回来发现宝儿又怕齐寐床上去了,显然是被养成了习惯。
她进来的动静闹醒了人,一转头齐寐正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瞧她,领口散乱、长发逶迤。
“你又回来了呀。”
“什么叫又回来了。”席安好笑,坐在床边替他将面上的发丝拨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瞬时攥住她的手腕,齐寐睁开眼,唇边带笑,略微抱怨道:“每次都是这个时候回来,悄悄摸摸的,像回别人家一样。”
他虽是抱怨,唇角却带着笑,显然是欣喜她此刻回来。
席安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他展开一看,是一锭十两的一锭子。
“从哪里来的?”
席安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齐寐唇角的笑淡了一些,他垂下手唇角下撇,不悦道:“都断了亲,怎得还有本事来找你麻烦。”
“利益动人心罢。”席安对她们没有好感,语气淡淡:“只是不知道我已经在官府过了户,算不得他们的了。”
“家里没有男人,总归是会叫人觉得好欺负的。”
这是如今社会的现状,家里没有父兄又无亲族,未出嫁的女儿总归是吃亏的。
她有本事尚且被人找麻烦,若是旁的弱女子,还不是任人拿捏。
“我敲打了他们,应当不会来找麻烦了。”未了,席安安抚般道。
齐寐不悦的撇嘴,随后又期待的看着她:“不说他们了,你今天还去监工吗?”
他始终躺在床上,从下自上的望着席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得滚圆,叫人在他的注视下拒绝半分。
席安浅笑下,温柔道:“不去了,下午在家里陪你。”
“那你快去梳洗,我这就起来。”齐寐当即就露出笑容,要从床上起来。
席安答应一声,顺手把宝儿给抱到了一边。
齐寐起来之后,先去瞧了家里的兔子。
先前有几只怀了崽,估摸着近来是要生了,齐寐进来瞧瞧,又换了垫着的茅草。
席安洗漱完进屋里找他,见他蹲在角落过去一瞧,见那母兔趴在地上,低头用嘴扯着肚子上的绒毛。
齐寐竖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席安一起看。
母兔的孩子快出生了,它正在用自己的毛给孩子做窝,扯了一堆绒毛下来,东一撮西一撮的放着。
这毛齐寐不让席安碰,自己也不碰,直到这只兔子停下动作才带着席安出去。
“这几只兔子快生了,等生了之后可以卖出一批兔子,剩下的继续生小兔子。”齐寐盘算着,这次可以卖的兔子不多,但把小兔子养起来,下个月能卖的就多了。
等后面养的多了,每个月都能有进项。
席安听着他说,没说自己每个月给他的零花就不止这个数,反而十分认真,还提出自己的意见。
“张叔长年打猎,应该是有售卖的渠道,我们可以委托张叔帮忙。”这样就免去齐寐去镇上奔波。
可以给张叔分点钱,至于多少看到时候怎么谈。
齐寐眼睛一亮:“那我到时候找张叔去。”
席安点点头。
两人就站在门口聊天,没想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叫声。
两人俱是一愣,回身进了屋才发现有只兔子开始生了。
两人从未接生过,一时混乱。
最后齐寐坚定的把席安推出房门:“你在外面看着,我看着情况。”
席安凌乱一会,就见齐寐打开门出来,面容严肃。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我不会……”齐寐忍不住委屈。
他哪里做过接生的活啊,以前家里养兔子也不用他接生啊,何况家里的兔子都是养来吃的,那些下人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脏了他的眼。
正说着,不巧又有一只兔子再叫,齐寐猛然冲了进去,没多久又跑了出来。
“完了,又要生了。”他喃喃自语,像是遇到了什么很难理解的问题。
席安:……
齐寐:……
两人面面相窥,相顾无言。
最后席安一扶额,“我去找张大夫!”
这医人的大夫,接生只兔子应该没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反正张大夫来的路上已经把席安笑了一顿,最后进了房间,半天没有出来。
席安与齐寐就坐在门口,还没感觉到待产的紧张,里面就结束了。
张大夫满脸黑线的出来:“你们真是……”
他指着两人,唇瓣微动,似是想笑,最后忍住了。
“叫医人大夫接生兔子你们也是想的出来,你们不管它它自己会生,又不是人还要接生。”
“你们养这么多兔子干嘛,这是什么赚钱的法子?和我说说,带我一起富贵呗。”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席安把事情一说,张大夫眉梢一挑。
“你们真的要皮肉分卖吗?”
那血淋淋的,席安自个做着习惯,这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齐寐恐怕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
齐寐不明就里,就听他口头描述了一下剥皮的步骤。
“……呕!”齐寐被这描述给恶心到了,桃花眼微微泛红。
“你和他说这些干嘛!”席安没忍住瞪他一眼。
张大夫冤枉啊。
“我这不是怕你们没想到这层吗?你看,小郎君就没想到。”
“要我说,你们有这养兔子的本事,直接卖了就成,做什么皮子生意,血腥。”
这小郎君一瞧就是没受过苦的,席安如今又不缺钱,干脆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兔子难养,但也有养的好的,有这本事多养几只兔子卖了肯定能赚钱,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
齐寐一直在干呕,席安顾着齐寐,没理他。
张大夫翻了个白眼,朝齐寐伸出手。
“来伸手。”
他把了会脉,挑了挑眉,又换了只手。
“你养得倒是精细,身子好了不少,就是一时被血腥味冲撞到了,你让他多喝水缓缓,我写个方子喝两天。继续养着,身子会好起来的。”张大夫自来熟的进屋找了两张宣纸,写了个药方。
给席安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寐:“身子弱但肝火旺盛,生三四个孩子我看是没问题。”
这下不止是齐寐,席安都忍不住咳嗽几声。
两人默默红了耳垂,对视间仿佛都被烫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不,不生,不生孩子。”齐寐忍不住摇头。
张大夫瞬间就笑了,哈哈大笑。
“好好,不生,不生。哈哈哈,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脸皮可真薄。”
“到时候洞房花烛……”他调侃一般看了齐寐一眼,眼中带着男人都懂的戏谑。
席安默默踹了他一脚。
“差不多得了。”
“啧,你们真不好玩,我走了,啥时候有那种轻松躺赚的法子再来找我。”
席安无语。
张大夫抛下话就跑,在挨打的边缘大鹏展翅后全身而退。
齐寐也说要去找张叔说事,不用席安跟着。
席安便说去找张大夫抓药,把他送到张叔家才走。
却没有注意到齐寐隐约热切的目光。
席安说找张大夫,半道上就见他叼着跟草跟一个小娃娃说话,不见外的从小娃娃端着的碗里拿了个东西吃了,回头见了席安摆了摆手。
“拿药是吗?走走,在我屋里呢。”
席安回头看了眼:“这谁家孩子,怎么还给你送包子。”
“我哪知道谁家的,我瞧他包子好自个拿的。”张大夫拿着个包子咬,神色茫然。
席安无语:“那你就随便拿人家包子?”
“我这么大辈分,拿小辈个包子吃咋了,就是他们爹妈来找我都得叫声叔。”张大夫没皮没脸。
他回来的时候起初是有些钱的,后来给族里的祠堂捐了百两,之后就一直凑合着过,说不上是没钱还是有钱,加上辈分大,村里的张家人都会照顾他一些。
别说是拿个包子,前几天他饿惨了,张婶直接给他端了好菜好饭吃。
“那你还挺受人喜欢。”
“一般一般。”张大夫摆摆手:“那是看我父兄的面上,我兄长姐姐一堆,正巧你今天来巧了还找得着我,明个我要去姐姐家玩两天。”
“成了,进去给你抓药。”张大夫推开门,把人放进去。
他药房在自己原先的书房里,改了改成了药房,放着些药材,里面有些药格都空了也不见补满。
他治病全靠心情,不要紧的还会主动推出去,钱也赚不多,懒懒散散的也没见要娶媳妇。
屋里他一个姐姐在帮他收拾东西,见他带着个漂亮姑娘进来眼睛一亮,知道是来抓药的顿时失落。
犹不放弃,抓着席安连声问:“姑娘,你如今几岁?可曾婚配?我家这小子如何?”
张大夫屋里喊了一声:“姐!我饿了,要吃包子。”
姐姐连忙答应:“诶,好好,等下去我家给你蒸包子吃。”
转头又期待的看向席安。
姐姐嫁到隔壁村,还没见过席安呢。
席安主动道:“我有未婚夫了,今天就是给我未婚夫抓药。”
“好吧。”姐姐失落难掩,却也习惯了,道:“你要是有什么姐妹也可以介绍一下,我家这小子人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张大夫满脸黑线抓完药出来:“姐!你又给我拉郎配。”
“去去!臭小子,老大不小了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姐姐嫌弃的瞧了他一眼。
“姑娘的手还是牵过的……”
“把脉的时候吗?”姐姐嘲笑。
张大夫不说话了。
席安看他满脸郁闷没忍住笑了,被他瞪了眼,马上放下钱离开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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