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怡接过去纸擦了擦眼泪,阴阳怪气地说:“我想叫保安来的,思来想去,还是给你留些面子吧,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驰程似笑非笑地说:“嗯,还是你想的周到,给我长脸。”
这话她怎么听怎么古怪,拿眼睛睇他。他倒是气定神闲,坐在那翻弄手机。
赵和怡的脸立马又冷下来,淡淡地说:“你不要让人来伺候我了,顺便告诉她一声,让她以后别来了,下一次我可不会客气。”
驰程收起来手机,看着她说:“不是我让她来的,这事我不清楚,我跟她也没你想得那么熟她下次再来骚扰,你也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手软。”
她听到这里憋了口气,对他这不明不白的态度不满意,低声嚷着:“那麻烦你帮我办个出院手续吧,我住不下去了。”
驰程的语气软了软,“明天出院成不成?再观察一天。”
这时候他的电话便响了,他看了看号码,先挂了。
赵和怡盯着他没说话,折腾这一会儿便有些饿了,不管是孙淑梅在医院食堂买的饭还是他带过来的,一律掂起来筷子尝了几口。
驰程问她饭菜咸淡她也懒得搭腔。
等她用过饭,孙淑梅端着餐盒出去清洗,驰程陪着她静坐了两秒,听见她讥讽着说:“那个艾米吧,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嘛,我还以为多漂亮呢。”
他皱了下眉,“老提她做什么。”
她看着他,抿了抿嘴,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驰程沉默了会儿,又问她:“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你公司没事忙啊?”
“抽空过来的,这就要走了。”
赵和怡点了点,摸过来手机瞧了瞧,拨弄着玩了几分钟,然后又放回去。
驰程这时候便站了起来,侧着身子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她摇了摇头,盯着床上的线头瞧了半天。
他若无其事地转了一圈,又皱起来眉,“要不然请个人守在外面吧?省得外来人打扰你休息?”
赵和怡拉了拉枕头,默不作声地扫了他两眼。
驰程就当她默认,拿着手机出门去打电话,刚出来迎面就遇到了孙淑梅。
她两手捧着保温桶正要开门。
驰程说:“照应着点,我有事。”
“好。”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喊住她:“她昨天被人奚落,所以晚上难过没睡好?”
孙淑梅点了点头,“对方说的什么话,她不是都学给驰先生听了吗?不能说十成是真的,但是有个成,也够个孕妇受得了。”
驰程深深叹了口气,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进去吧。”
孙淑梅答应了一声便回屋了。
赵和怡正在里面收拾东西,听见她推门,神色还有些紧张。
孙淑梅问了句:“你做什么呢,也不上床歇着。”
赵和怡说:“出院啊,你赶紧过来帮我收拾。”
孙淑梅愣了愣,赶忙说:“我没听驰先生提啊?”
她听到孙淑梅“驰先生”左,“驰先生”右便笑了,清了清嗓子,换了副严肃地表情,半提点半玩笑,“怎么什么都要问“驰先生”啊?孙姐,你现在不会收两份工资的吧?你要是这样的人,那我可不敢再用啊。”
孙淑梅有些尴尬,赶紧说:“那怎么可能!那我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出院。”
“能,问过了,”赵和怡说着就把证件递给孙淑梅,催促,“你办手续去吧。”
孙淑梅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答应一声,接过来东西出门去。
过了二十来分钟,手续便齐全了。赵和怡出了医院门,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挥手打车,又冲孙淑梅摆手,让她快一点,孙淑梅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门口,赵和怡从包里摸出来钥匙,转了一下,有些狐疑,回头对孙淑梅说:“你昨天回来是不是没锁门啊?”
孙淑梅摇头,笑说:“那怎么可能,我检查了又走的。”
赵和怡笑了笑,也没想太多,伸手便把门推开了,刚踏进去一步人就愣住了,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妈”
驰程这天上午从病房出来,刚下了楼,公司紧接着来了电话,因为前两天下面的厂子组织了出游,没想到出了事故,有个技术员伤了腿,原本只是皮外伤,谁知道晚上回了宾馆便出现突发状况,没到医院便断了气。
驰程一听就有些急,问对方:“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
“昨天的事你现在才对我汇报?”
“本来在山里信号也不太好现在来了几个记者,事情有些不妥”
驰程皱着眉说:“人死了一天了,你才知道不妥,那你挺想得开的现在闭紧嘴巴什么也别说了,我立马过去,过去之前,你什么也别管了。”
驰程开了车,一路疾驰。
刚把车开进厂子大门,就被几个记者拦下来,有人问他:“驰总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到现在都不给说法,是想一直拖下去?”
“公司对外说是挑山工上山的时候货品不小心落下来砸中了公司里员工的腿部,导致其在当时无事的情况下,四小时内猝死,这是真的吗?”
“驰总,回答一下吧”
驰程低着头往前走,左右的保安赶忙上前护住他,他进了大门才回了个身,表情严肃地说:“这件事我们会仔细调查清楚,争取尽早给各位一个满意答复并且给遇难家属一个妥善的交代,但是,在事情调查清楚前,我不方便再做任何回复,各位都散了吧。”
驰程说完便上了楼,找到钱建军了解情况,孙有成也在会议室,跟家属做沟通。
驰程派秘书把钱助理叫到办公室,问他:“怎么回事,电话里也没听清楚。”
钱建军便把厂长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听了有些烦躁,扯下来领结,垂着眼说:“这么说,事情本来不用惊动记者?”
钱建军点了点头,贴近他又说了两句。
驰程抹了把脸,冷言冷语地说:“唐总这样推波助澜,那就是真的为难人了,以后也别在乎什么情面了,单方面的情面算什么情面。”
他感叹完把钱建军打发出去,靠坐在椅子上沉思。
高然这时候进了来,端了杯茶。
驰程扫了眼,也没有端起来喝。
她送完茶水没有离去的意思,站在原地看他。
驰程问了句:“还有别的事吗?”
高然点头说:“我觉得钱还是要赔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企业,没有过错也要承担“无过错责任”,现在记者插手,闹得时间越长对公司名誉越不利。其实呢,现在像公司这样组织集体出游的现象,在咱们这种企业算是比较少的,因为一旦公司这方的问题导致出意外,公司要承担全部责任以后不如让公司把公费旅游改成别得娱乐,最起码别跑太远,容易出事。”
驰程不由地抬眼看了她两眼,沉吟片刻才说:“尸体送检了,现在还没结果,结果不结果的也不重要,不给钱自然是不行。”
“挑山工也要负责吧?”
“一个农村人,没几个钱,说是坐牢也拿不出赔偿为难他也没意思。”
高然还要再说,驰程却先一步打断她:“出去吧,你没必要操心这方面的。”
高然听出来意思,面色平静地推门出去。
中午饭他也没顾上吃,抽两根烟提了提神。下午又面见了家属,安抚对方的情绪。
老太太还顾忌着医院的伙食不对赵和怡的口味,晚上一到了时间就催他来拿食盒去医院送饭。
他在家里草草吃了两口,水也没来得及喝便去了。
进了病房瞧见空荡荡地床铺就愣了,拦住过往的护士问:“这个病房的人哪去了?”
护士看了看房间号,“这间啊?出院了,上午就办了出院手续走了。”
驰程眉头紧皱,咬住后牙槽,绷着脸往外走。
他上了车,落下来车窗抽了根烟,冷静下来又握着方向盘往她家里那边的方向去。
刚到了小区门外,就见一辆黑色卡宴轿车驶出来,驰程隐约听到拍打声,和对方的车子面对面错过的时候,对方还故意打了一下灯,溅他前车身一下子污水。
他一般不计较这些事,也就往旁边让了让,请对方先行。
对方车子打了打哏,疾驰而去。
他淡淡地扫了眼车牌,并未放心里去。
车子停到单元楼下,他提着两盒东西下车等电梯。
一般来说,现在这个时间,她一个孕妇从不出门,所以也没有掏钥匙,到了门口,便按门铃。
等了片刻还不见开门,他只好拿钥匙。
推开门一片漆黑,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反常,随后打开灯,环顾四周,未见异常。
他搁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赵和怡房间,桌子上的用品摆设空了。
他闪了个念头,不确定地开了衣柜,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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