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秋姝之心下一紧,什么事情值得让月深不惜让她瞒过太后的眼线也要找她。
“去找避子的药。”
秋姝之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陛下您要这些做什么?”
“选秀不日就要举行,太后和滇王都送来秀子,尤其是太后那边摆明了要做中宫皇后,朕还未揽权决不能让他们怀上月氏血脉。”
月深也不瞒着她,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秋姝之设防,禁闭深宫中秋姝之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秋姝之没吭声,选秀这件事听起来只是后宫之事,但如果后宫妃子怀上龙种,月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秦氏完全将她除掉,再立幼帝。
“臣明白了,可避子的药味道难闻,恐怕会被妃子们发现。”
既然是太后滇王送来的人,自然清楚他们是生子的工具,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吃下避子药。
况且月深还未掌权,若是被后妃侍人察觉,恐怕更会让秦倾对她不满。
“朕知道。”月深嘴唇紧抿,圆核般的杏眼里冷冷清清。
秋姝之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当即一震:“陛下您不会是想自己服下?”
“嗯。”月深抬眸。
“不可!绝对不可!”秋姝之肃声道:“避子药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陛下龙体贵重,决不能服避子药。”
古代的避子药和现代的避孕药的副作用可不是一个量级,服用多了会伤害本体,难以再有子嗣。
所以这些东西只有青楼的小倌或者是大家族里不被当人的暖床工具才会服用,女子根本碰都不会碰这玩意儿。
月氏本就血脉淡薄,只剩下月深一个女儿,如果她以后不能再有子嗣,月氏就真的断了根绝了后。
“秋卿、”月深嘴唇翕动:“我、朕知道你关心朕,但朕心意已决。”
她才刚及笄,身量就几乎与秋姝之一般高了,杏核眼里装着一双琥珀色眸子,柔软清透比娇娇软弱的小公子还要夺人心魄。
正是这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柔和的线条里透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果决。
“朕若是有了子嗣,秦氏就会杀了朕,立幼女为帝,继续做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世世代代无穷尽,月氏坐着皇位却永世沦为傀儡。”
“可陛下,那毕竟伤的是您的身子。”
“朕不在乎什么子嗣,只要能扳倒秦氏,先在朕身上捅一刀也无妨。”她紧握着拳头,眼中寒意一闪,满身玉碎的决绝。
“臣明白了。”她无力的叹息一声。
月深对秦氏的恨意由来已久,她心高气傲又能隐忍蛰伏,若不是先帝纵容秦氏野蛮生长最终反噬皇权,导致月深被架空,她一定会是个好帝王。
可这避子的药应该去哪儿找呢?
回家用过晚饭后,她脱下官服,换上一身常衣,出了门左转右转最后望着眼前大大‘怡春楼’三字。
衣衫半解的小倌们端着老练的笑容晃着手帕拉客,整条街道都是胭脂香味儿,浓情媚意漫声,小倌与嫖-客蜜里调油的黄段子弄得她面红耳赤。
正经人家一般都不会用避子药,毕竟是邪方子药房里的正经大夫也不出售,她有未婚更不好冒然去问大夫,以免留下马脚。
关乎陛下的事情她更加不敢随随便便就派个人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她干脆就来了青楼。
“客官好生俊俏啊。”满身脂粉味的小倌一把搂着她的手臂,半开的衣襟□□的在她手臂上蹭来蹭去。
“客官不如进来坐坐,让亭儿好好伺候您。”亭儿媚眼如丝,混着玫瑰香的脂粉气艳丽逼人。
秋姝之摆摆手,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只是路过。”
算了,秋蕖霜最不喜欢她流连风月之地,要是回去让他问道身上的脂粉味一定又不开心。
攻略青楼失败,她还是想法子找专门做这玩意儿的赤脚大夫吧。
亭儿却不肯放过她,他老早就注意到隐藏在角落里的秋姝之,如一枝雪中寒梅,清幽绝俗立在偏冷墙根处,明明置身于胭脂风尘中,却端雅如仙。
他压下扑通扑通的心跳,他被迫卖身于青楼委身于形形色色的女人,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这般惊艳过。
“客观可是不常来青楼?”亭儿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雪白的胸口呵气如兰。
他见她虽然气质脱俗,但却一身素衣清淡,以为她囊中羞涩。
亭儿卖身多年也是怡春楼里叫得上名字的头牌,左右都是□□,还不如陪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娘子,哪怕是倒贴他也愿意。
他软软的倚着她的肩头,声音柔媚宛若莺啼:“客官包奴家一夜如何,奴家很便宜的,保证把您伺候舒坦。”
秋姝之手臂紧绷,身上全染着亭儿的胭脂香:“不、不必了。”
“秋大人?”一道惊奇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秋姝之循声望去,姜姒站在怡春楼阁上,眼底浓浓的兴致:“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秋姝之面色不改,心里却已是万马奔腾,太尴尬了。
这简直跟去宾馆开房遇上同事一样尴尬社死。
她急着扯开亭儿,但亭儿的手跟带着吸盘的八爪鱼一样,扯都扯不开。
她看着姜姒慢条斯理的下了楼,身后跟着一群人,她人不太全,但这些人各个衣着光鲜华贵,应该也是富裕显贵人家的小姐。
姜姒虽然是滇王送到京城的质女,但生活品质样样不差,享受着世女应有的忧待和尊荣,她的风流名声早已在京城传开,流连青楼日日笙歌好不快活。
“这就是名满京城的秋大人?”
“果然生了一副好模样,别说男人,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痒难耐。”
身后的小姐们小声议论,偶尔一些只言碎语跑到她耳朵里。
姜姒走到她身边,手上还端着酒杯,唇边噙着笑淡淡瞥了亭儿一眼:“怎么,他不能让秋大人满意?”
秋姝之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路过。”
姜姒挑了挑眉:“来都来了,秋大人不如进来坐坐?”
“不必了。”
秋姝之见她气质轻慢,身上带着一丝酒气,常年流连青楼让她的眼睛恍若灌着霓虹灯光的深潭,看一眼就能闻到浓烈的酒气。
她一时不知道应该说姜姒纨绔好,还是夸她定力好,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时时刻刻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却还能如此淡定闲适,像个从不涉阴谋的闲散世女。
姜姒唇角微微扬起,将白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一样,杯子摔碎在地。
她一身酒气似柔却刚地揽着着她的肩膀:“秋大人,自从我来到京城就常常宴请宾客,请帖日日送往你府中你却没有一次光临,唯有画舫一次还让长皇子殿下搅和了,秋大人你就这样嫌弃我?躲着我?”
秋姝之微微垂眸:“我没有躲世女的意思。”
姜姒眼神里透出几分探究:“那为何乔迁宴上不请我去?我可是眼巴巴的等着盼着,半个朝廷的人都去了,唯独我落了空。”
她那是给秋蕖霜找未来妻主,姜姒性情风流身世背景复杂,她才没有邀请她,没想到这个姜姒却记在心上了。
“罢了罢了,本世女就不跟你计较了。”姜姒借着酒劲叹了一声:“但今日我们既然遇到,你一定要跟我喝上两杯,不然就是拂了本世女的面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似醉非醉的酒气,态度却又几分强硬,大有不从就不放过她的意思。
秋姝之实在不好推脱,只能应下。
姜姒对旁边的亭儿使了个眼色,亭儿立马黏在她身上:“秋大人,奴家陪您。”
“有劳了。”她微微颔首道。
秋姝之以前也去过几次青楼,知道这些青楼男子都是逢场作戏,没有几分真情在里面,她这时候推脱反而显得有些矫情。
亭儿娇羞地抿唇一笑。
一行人来到二楼,一个装潢摆设颇有文人韵致的房间,姜姒随意的坐在软塌上,周围环绕着各色美人,还有模样清冷的艺伎弹奏着小曲儿。
她拉着秋姝之在她旁边坐下:“秋大人又不是第一次来青楼何必如此拘谨,放开些,看上哪个跟我说,包你流连忘返。”
秋姝之顺势问道:“挑男人就不必了,我还未娶夫郎,不想在成婚之前搞出私生子,世女天天与这些男子作乐就不怕他们妄想借肚子生下您的骨肉攀附您吗?”
姜姒轻蔑一笑,被酒气熏染的眼眸更加绮丽:“怀我的孩子?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一旦怀上孩子就可父凭女贵,纵然危险却也值得,世女就真的不担心?还是说你根本就相信他们会怀上您的孩子?”
姜姒眼睛唰地注视着她,一瞬间凛冽敢扑面而来:“秋大人不知道青楼男子都终身服用避子药吗?”
她裙摆下的长腿遒劲交叠,膝盖微微抵在她的身侧,声音渐缓,似低笑似漫不经心的倨傲:“就算怀上了又如何?小倌就要守小倌的本分,妄想攀龙附凤,那就别怪我剖开他的肚子,去父留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评论区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多评论我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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