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发出“嗬嗬”的痛苦叫声。
沈容把它的下巴给它按了回去,让它双唇抿紧。
人头被蛆虫一点一点啃食殆尽,蛆虫也跟着一起消失。
人头没了。
只余一条栓人头的血线垂下来。
“叮”的一声,一把钥匙从线的端部掉了下来。
钥匙有了,但还没找到门呢。
沈容猜测,离开密室的门,应该就是橱柜最底层那道打不开的门。
封政抱着她移动。
她迅速把四袋蛆虫全部喂给了人头,取走了掉下来的四把钥匙。
四条血线在橱柜顶端晃晃悠悠,在灯光的映照下,影子像四条长蛇般将房间分割成四块。
两名玩家正专心致志地抠墙,没留意到沈容的举动。
沈容收起四把钥匙,提着桶和粘液到墙边。
她先用刷子沾上粘液打湿黏在墙上、薄如蝉翼的干涸人皮,再用铲子的尖端部位铲下人皮,待看到字后记下,将人皮贴回去。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细心的过程。
沈容专心贴墙皮,时不时被突然响起的女声尖叫打断。
她感觉到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
那女声尖叫就像是催丧的鸣钟,灯光随着叫声次数的增长越来越微弱,四条分割房间的影子也隐隐有加粗的趋势。
两名玩家扣完人皮,贴完卷发玩家的人皮,发现皮不够用,转眸看向沈容身边的桶。
再观察沈容的动作,明白了那桶里人头和粘液的作用。
他们脸上满是他们撕扯卷发玩家人皮时,被溅上的血。
走到沈容身边扯起嘴角,向沈容笑嘻嘻地开口,请求她把桶里的东西借他们用。
沈容:“可以,但是要拿东西来换。”
两名玩家比卷发玩家爽快,立刻拿出二十张小卡牌和沈容做了交易。
沈容让他们提走了两桶粘液和两桶人头。
地上被剥了皮的卷发玩家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但沈容听得到他杂乱的呼吸,知道他不仅没死,而且还在默默等待时机报仇。
沈容走到他身边,漫不经心地丢了把钥匙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我给了别人什么,一般都需要别人给我一些回报。”
卷发玩家眼皮动了动,牙关紧咬,悄悄递出二十张小卡牌。
沈容拿了小卡牌,继续扒自己的墙皮去了。
如今的三名玩家,两名能找得到门,不过没有钥匙。一名装死的玩家有钥匙,不过找不到门。
但这密室并没有规定,门不能抢,或者钥匙不能抢。
目前看来,游戏已经开始恶意地误导玩家,让他们自相残杀。
沈容作为他们的对手,给他们留一把钥匙一扇门,没有彻底断了他们所有人的路,已经算是仁慈。
虽然,她只是觉得不能白白浪费自己的劳动力,这三名玩家又没有一个能对她造成威胁,所以才和三名玩家做交易的。
墙上的血字尽数入目。
沈容从中看到一个小朋友断断续续的日记。
小朋友自称五岁,叫菡菡,在上幼儿园。
幼儿园环境很差,老师很凶,园里小朋友们经常会挨打,但老师会恐吓小朋友们,不许将挨打的事告诉家长。
有一次,菡菡和同学起了争执,老师把她们俩关进了柜子里让他们反省。
结果她的同学在柜子里发病抽搐。
菡菡很害怕,哭着喊着求老师放他出去。
但老师训斥她别装模作样,再喊就把她永远关在里面。
她吓得不敢发出声音。
等老师把她和同学放出来的时候,同学早就抽搐死掉了。
而她和同学的尸体待了一下午,出来以后也莫名地发不出声音了。
日记末尾,便是沈容之前第一次刮出来的血字。
完整的内容是:
【我在柜子里呢,不想出去啦】
沈容瞥了眼其他两名玩家刮出来的内容,隐约看出也是日记。
但日记主人的名字和她的是不一样的。
她思索着走向四张橱柜。
蹲下身,没有强硬地拉门,而是温声唤道:“菡菡?”
橱柜里传出声音:“我不叫菡菡。”
沈容走向第二个柜门,继续喊菡菡的名字。
第二个柜门里的小女孩声音笑嘻嘻地道:“我是,找我有事吗?”
沈容没搭理她,走向第三个柜门,唤菡菡的名字。
柜门里没有回应。
这应该就是菡菡了。
因为日记里说,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拉了拉柜门,拉不动。
猜想可能是要让菡菡主动从柜子里出来才行。
但是要怎么让菡菡从柜子里出来?
沈容沉思,突然发觉柜顶上投射下来的血线影子,已经快有柜子粗了。
屋内灯光是暗了不少,但灯光的明暗与影子的粗细应该没有关系吧?
沈容抬头看了眼血线。
还是细细一条。
她的视线移到灯上。
昏暗的灯管上,有四条交叠在一起的长虫黏在管壁上,似乎是在吸收光亮,变得越来越肥硕。
影子也因它们的变化而越来越粗。
沈容用夹子将虫夹了下来。
四条长虫在夹上扭动身躯,发出女声尖叫,引起了两名刮墙玩家的注意。
沈容和他们都有些惊讶:这宛若蛞蝓的长虫竟然会发出人类的叫声。
两名玩家不敢抢沈容手上的虫,各用二十张小卡牌向沈容换了两条长虫。
这长虫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的。
沈容取出其中一条,犹豫着塞进柜门缝隙中。
几乎是刚刚好。
长虫的体型要是再胖一些,可能就塞不进去了。
这也代表着,长虫真的是用来塞进柜子里的。
如果等它彻底把屋内的灯光吸完,它胖到进不去柜子。那么玩家可能也就将被困在这黑暗的密室里,直到七天游戏场结束。
沈容附耳在柜门上,静等片刻。
柜子中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
过了一会儿,殷红的血从门缝里缓缓渗了出来。
沈容后退一步,看着那血滴滴答答流到柜子下方,柜门随之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柜门里,竟然不是沈容猜测的孩子,而是身穿围裙的幼儿园老师。
胖胖的长虫吸附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的脖子啃出了一个喷血的窟窿。
长虫吸收着血,变得越来越肥大,身体逐渐像果冻一样开始晃动,随后它的头部凝出一颗蛞蝓色的人头。
人头上长出五官,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沈容想:这小女孩,该不会是菡菡吧?
柜子里老师和悬在柜顶上的人头,都是日记里那个幼儿园的老师吗?
人头虫用自己的长虫身体将柜子里的老师吸干净,像条蛇似的落在地上的血泊里,沾了浑身的血,在地上蠕动行进,画出了一道蜿蜒的刺目痕迹。
它游到人皮墙边,爬上了人皮墙,在墙上绕着圈打转,将血字和人皮全部啃食。
墙壁上逐渐显出一道门的形状。
人头虫从门锁里钻了出去。
它的头是正常小女孩头的大小,身体像巨大的水蛭。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指甲盖大的锁孔里钻出去的。
沈容将钥匙插进门锁中,感觉锁孔里满是滑腻的黏液,转动了好几次,才将门打开。
门后是一个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房间。
沈容虚着眼睛,封政用手挡在她眼前为她遮光。
二人走进新的房间,随即门缓缓关上。
第二个密室里的两名玩家准备效仿沈容,将虫塞入柜子里。
地上装死的玩家却突然手持两把夹子朝他们扑来,夹子向他们的大脑狠插.进去。
……
新的房间太过明亮,到处都是白花花一片,像镜子一样反着光。
屋内显示请玩家等待的红字。
沈容闭上眼睛,趁此机会休息。
封政一手从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一手覆在她眼睛上,为她遮光。
二人静默。
封政盯着她正在愈合的面容,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刚刚那些密室里的细节吗?”
沈容:“记得。”
封政便不再说话。
沈容猜想,他这是在给她提示,玩过的密室的细节,可能是之后密室的答案。
沈容也有这种想法,所以有心留意了密室的细节。
目前经历的两个密室,她都是帮助了某一个鬼成功复仇,才从密室逃脱的。
这些复仇的鬼第一个一开始就在密室的门后,第二个一开始不在密室门后,但最终也由锁孔到达了密室门后。
可沈容推开密室门,它们都不在她到达的密室中。
沈容除了留心密室细节和鬼的故事之外,还由此猜想到——每一道密室门后的房间应该是会变化的。
每推开门一次,就会到达一个不同的房间。
目前这些信息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沈容认为记下这些总是没错的。
眼上的束缚移开了。
沈容便知屋里刺眼的光散了。
睁开眼,封政正低头看她,眼里有晦暗的情绪涌动。
沈容站直了身子,余光瞥见屋里还有其他玩家,暂时没空问封政他怎么了。
她望向左侧一名玩家——佟焕。
佟焕笑着对她颔首。
另两名玩家身上有血迹,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闪过暗芒。
沈容猜:那俩玩家也是互相认识的。
这个密室,难道是要组队通过的吗?
沈容一边打量密室,一边留意两名不认识的玩家的举动。
这间密室是一个简陋的房屋,看上去像末日后的地下避难所。
灯光昏黄,屋内角落有一张箱型床。
床边有张课桌。
床的对面是满满的军粮罐头等储存期很长的食品,另一面墙的货架上是饮用水。
四面灰黑的墙壁上挂有日历和一些衣物。
沈容的海幽种之瞳离着很远看见,在床周围的灰黑色墙面上,有很多细微的划痕。
她不动声色地走近床铺,假装检查床铺,实则偷偷观察墙壁上的划痕。
这些划痕像是代表了计数,但是排列又很奇怪,而且深浅不一。
她虚起眼睛打量。
身后突然有血腥味靠近,但她却听不见脚步声。
肯定是那两名不认识的玩家之一。
鬼鬼祟祟地靠近,真是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居心叵测。
沈容猛回头,站在她身后的女玩家浑身一怔,停下脚步,笑道:“我也想看看这床铺有什么异样。”
沈容和善道:“我还没看完,一起看吧。”
女玩家微笑点头,和沈容一起翻床。
她边翻边道:“这床应该是男人的床吧,这里有袜子和内裤,都是男士的。”
她举起袜子和内裤给沈容看。
沈容还没看到,眼睛就被封政捂住了。
在外人看来,沈容是看到了女玩家举起的东西的。
但沈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封政在她耳边低声道:“太丑了,不要看,脏眼睛。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看也没事的。”
沈容:“……”
她转过头,封政松开手,静静地跟着她。
沈容继续翻找,在床和墙的夹缝里,发现了一本日记,还有一把刀刃沾有石灰,磨损严重的小刀。
她面不改色地藏起日记和小刀。
女玩家像是发现了她在做什么似的,笑吟吟像她靠过来,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沈容:“没有。”
女玩家盯着沈容看了一会儿,而后转过头,闲聊似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容微微抬眉,道:“我叫木木,你呢?”
同区的玩家,不管是墙内还是墙外的,都没有不认识她的。
女玩家认不出她,说明女玩家是别的区的。
沈容不确定“林湄”这个名字有没有在别的区传开,干脆取了个假名。
佟焕听见沈容这边的动静,立刻反应过来,跑到男玩家身边去套近乎。
沈容留意到,女玩家在她询问姓名时,愣了一下。
心想:难道她和我一样,在休息区都比较有名?
沈容隐约有种感觉:
“密室逃脱”游戏,现在才是正式开始。
女玩家很快恢复平静,道:“我叫宋红清。”
说罢,宋红清转过身去床对面的货架查看了。
沈容余光留意宋红清。
宋红清背对着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趁着没人注意,将手放在了身前。
紧接着,宋红清身前散发出淡淡的光。
沈容漫不经心地移动位置,取出通神塔得来的眼珠子,扔到货架角落里,恰好是能看到宋红清整面的位置。
宋红清警惕地扫了眼眼珠子所在的地方,却因为手上正忙着,没能及时去查看。
沈容便趁此机会监视她。
就见宋红清手中的光里显现出一尊小小的雕像。
那雕像沈容很眼熟。
是真理女神像!
沈容的【真理之言·下(真)】牌被毁了。
但沈容记得,还有一张牌,叫做【真理之言·镜】。
真牌,给出的答案正确率百分之百。
而镜牌,给出的答案正确率为百分之五十。
左蓝第一次得到S级,就是因为左蓝的队友里有人持有镜牌。
那张镜牌直接说出了真相,而左蓝顺着真相恰好推理成功。
左蓝那时的队友,是宋红清吗?
沈容一直记着有镜牌,是因为她担心镜牌持有者得知还有真牌,会通过镜牌探查真牌持有者。
她拥有真牌时,一直没有去查镜牌持有者是谁,又是因为她觉得查了也没用,平时又遇不到。
倘若有朝一日碰上,大家相安无事,她没必要特意去查持镜牌的人是谁。
而得知她有真牌的人如果想对她下手,肯定要露面对付她,她也绝对会将其斩草除根。
真理之言牌每周才可以用一次。
浪费一周一次的机会去了解一个死人,或是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陌生人,实在是没必要。
沈容眸光阴沉下来。
封政握紧她的手,眼里反而闪烁出对杀戮的兴奋。
沈容的手被封政捏得有点疼。
封政变得有点不对劲。
沈容这般想着,抬眸看他,他立刻敛了异常的神色,表情单纯地对她笑。
沈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封政低垂眼帘,“没怎么……就是想,要是你能什么也不干,每天所有精力和时间都用来陪我就好了。”
他的笑和以往带着期盼的笑不同,流露出些许令人胆寒的认真。
沈容:“封政……”
她抬手摸向封政的脸。
他的眼眸仿佛在变。
像星海变成了森寒的永夜。
突然,他眼里的永夜散了,恢复清明,抱紧沈容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是吗……”
开玩笑?
沈容没来得及深思,就听宋红清低声询问真理女神像:“那个木木如果是林湄,我该怎么对付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绛1瓶;
(* ̄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