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经过一晚的休息之后,程刚稍微恢复了一些精力,不过似乎是昨晚炕上的虱子太过凶猛,使得他折腾了好久方才睡着,今早难免起迟了些。
关于虱子还有其他寄生虫,虽然之前很少提到,但实际上却一直是程刚眼中的“心腹大患”。
须知道打小开始他除了在乡下的土狗身上看到这玩意之外,就再也没有亲眼见过此类小东西,可实际上,一直到20世纪末,这种恶心的虫子还一直困扰了不少国人。
那更不用说这时了,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卫生条件连合格都算不上,就算是看似发达的城市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当初程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其实是被那些蛇虫鼠蚁折腾了好长一阵的,而他的一些不适应的表现也被其他同志看在眼里,成了其“富家公子”出身的佐证。
因为这类生活上的困扰,程刚还一度想到过放弃,至于期间犯下的小布尔乔亚笑话更是层出不穷,也得亏其他人表现出了高度的宽容,方才让他不至于太过窘迫。
不过好歹在这个位面待了两年的时间,该适应的不该适应的基本都接受了,正应了那句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所以程刚才可以在昨天面对此处的穷困场面而泰然自若,如果放在刚穿过来的那阵,哪怕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也很难控制住不去嫌弃那些茶水饭菜。
只是虫子这玩意着实恼人,放在槿甘山和锐京都还好办,毕竟算得上老根据地了,卫生运动开展了不少次,还消耗了大量的化学药品,好歹把环境控制在了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其他地方就不好说了,程刚这一路过来,最头疼的有两件事,一个是飞行过程中的糟糕体验,二个则是各根据地的落后环境。
前者没得啥办法,只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硬着头皮挺过去,反正后面小伤小痛还都可以修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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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者,同样也只能硬抗了,其他同志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大家还给程刚提供了他们能搞到的最好的环境,实在让人没法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比如程刚自己就清楚,昨天他到来之后炕就一直烧得火热,放在这个贫瘠且落后的山区里明显不是常例,而是为了迎接他这个客人而专门置办的。
很可能这一个晚上就会烧掉人家一周的用量,虽然即便如此也比不上后世的暖气,夜里他依旧需要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才能感受到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但已经不能再强求了,要知道对于当地同志来说,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烧炕取暖可不是为了舒适,而是为了生存。
农村、乃至整个国家落后如此,也难怪那些留苏派会表现得如此激进,习惯了国外城市生活之后,能够毫不介意到落后环境下奋斗的人确实是少数。
话说回来,不管是什么理由,程刚今天确实是起晚了,等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爬上头顶,估摸着再有两小时就得吃午饭了。
他住的这个房子,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处窑洞,门口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刘之丹正好就在这里刷马。
嗯,一匹军马,程刚不太了解马的品种,大概是蒙古马之类的,和他在南方见到的军马差不大多。
倒是刘之丹的这匹颜色有些特别,居然还是纯白色,当然因为没有条件经常清洗,所以显得有点灰蒙蒙的,但看这马的神情,即便是不懂马的程刚,也得称赞一声。
“程刚同志,起来啦,早上看你睡得挺沉的,就没他们喊你,早饭现在还热着呢,赶紧来吃吧。
对了,你会骑马么?我带你出去转转,顺便看看我们游击队的成果。”
看到程刚出来,刘之丹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经过昨天的相处,两人算是建立了初步的友谊,再加上程刚的身份加成,刘之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藏私的想法。
“好啊,骑马我之前学过一点,不过还不熟练,你可要好好教教我才行。”
程刚没有跟对方见外,爽朗地笑了笑,然后接受了对方的邀请,红军部队中一直都有马匹,主要作为指挥员和通信人员乘骑使用,他自然也找了机会学了几手。
“好,今天我们应该得走不少路,干粮都准备好了,你需要带上什么提前拿好就行。”
刘之丹同样没多客气,后面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便自顾自地刷起马来,这算得上骑兵的日常任务,虽然可以交给勤务员来办,但一般没有其他事情,刘之丹都会选择自己做。
西北这片地方要搞到马还是比较容易的,所以有骑术经验的兵源也比南方多得多,游击队就有一支不小的骑兵力量。
半小时后,队伍出发了,程刚先前放在飞机上的包裹,昨天也一并带了过来,里面除了一些随身物品外,还有一把他用惯了的冲锋枪。
当初遇到这支游击队时,冲锋枪连带着他身上的那把M1911都被暂时收了过去,后来解释清楚身份,刘之丹又把枪还给了他,这回外出自然全都带上了。
其他人也不知程刚枪术如何,看他那模样似乎是个学生出身,所以只觉得程刚煞有其事挎着枪的模样挺有意思,却没有太过当真。
在行军过程中,战士们还是把他围在了中间,以保护这位特派员的安全。
整个队伍的人数不多,大概八九十的样子,但人人有马,人人扛枪,放在这山里也算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很可能就是游击队的全部主力。
“程刚同志,让你见笑咯,我们这小猫三两只,肯定比不上红四军的大队伍哦。”
看到程刚自出发后就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战士,刘之丹也跟他聊了起来,昨天交谈的时候,两人就沟通过各地的兵力情况。
当知道南方的赣闽一带现在已经拉起一支近万主力、总人数两万有余的军队时(把赤卫队都算上),刘之丹的心里是难以克制的羡慕。
想他兜兜转转、四处奔波,到现在也不过三四百人,不到两百支枪,无论是凝聚力、战斗力都远远不如南方红军,看到程刚的打量难免会有些羞愧。
“哪里的话,当初我跟着李委员上槿甘山的时候,也才不过七八百人,两年不到的功夫就拉来了那么多同志,我看这大西北一样大有前途,以后肯定不会逊色于南边。”
似乎没有在意对方话中的情绪,程刚转头跟刘之丹鼓起劲来:
“正如马克思主义所论述的那样,事物是变化、运动、发展的,我们在看待事物时,就要如实地把事物看成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南方红军之所以能够壮大,是因为之前数年时间坚持不懈的农运宣传,极大地扩充了党的群众基础。
在这一点上北方还缺了不少课,现在我们所要做的,正是把这门课给补起来,让西北的老百姓们也能认同乃至支持我们党的理论,成为新生红军的有力支持。
我相信,要不了几年,在这片黄土地上也会出现一支毫不逊色南方红军的强大队伍,这正是我此躺过来的目的。”
程刚毫不掩饰要把西北红军发展起来的野心,如果放在昨天刚见面的时候这么说,刘之丹可能只会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
要知道只有实际做事的才会清楚现实中存在多少困难,而他可是见过不少同志,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做起来却是错漏百出。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通过昨天的了解,刘之丹基本清楚了对方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先不论会不会水土不服,但程刚的自信还是起到了不小的鼓舞作用。
“哈哈!”这位饱经风雨的同志大笑一声,随后直视程刚一眼,说道:
“这也是我希望且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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