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晚,室外大雪纷飞,寒气迫人。不过在南岗的一座别墅内,却正召开着一场极为盛大的舞会,哈尔滨的上层人士和有名的交际花,今晚十之八九大约都在别墅的舞池内了。
喝不尽的香槟酒和永不停歇的欢快舞曲,使得舞池和吧台前,总是挤满了人群,这也令的宽敞的舞池内变得热气腾腾,丝毫感受不到外边冬夜的寒意。
站在舞池外侧客厅中间的主人所罗门和西蒙兄弟,正围绕在康斯坦丁的周边,向其恭喜道:“祝贺您,康斯坦丁先生。再过几日,您就是哈尔滨特别市的市长大人了,今后这座伟大的城市将永远铭刻下您的名字。不过那位斯维尔德洛夫先生究竟是何来历,怎么突然就成为了市议会的新议长?”
康斯坦丁瞧了兄弟两人一眼,脸上笑容不改的说道:“对我而言,这其实是一种负担。如果不是吴的极力邀请,我可真不想接受这个任命。至于那位新议长先生的来历,我觉得你们无需知晓太多,你们只需知道,他和我一样也是来自彼得堡就可以了。”
所罗门和西蒙互相对视了一眼,两兄弟于是马上岔开了话题说道:“今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吴先生并没有接受我们的邀请前来,其实今晚有不少人都想结识一下这位满洲的大人物。”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道:“吴在个人兴趣上确实不怎么有趣,我想他今后想要融入远东的社交圈子,恐怕就要借助他未来妻子的能力了。”
西蒙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吴先生的未婚妻是哪一位?”
康斯坦丁瞧了他一眼后,接着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西蒙先生。不过话说回来,斯基德尔斯基家族这一次下的注可不轻,你们真的想好了吗?要是搞砸了的话,你们可就要损失一大笔财富了。”
所罗门谨慎的说道:“既然连伯爵阁下都已经下注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跟着下注,就算有所损失,那也只是我们运气不佳罢了。”
康斯坦丁对着兄弟两人点了点头后说道:“那么,祝我们好运。好了,我该去同扎哈罗夫先生打声招呼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康斯坦丁和兄弟两人道别后,上前同从舞池边缘绕过来的扎哈罗夫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走去了另一边。而扎哈罗夫则带着助手和两个日本人走进了客厅,所罗门兄弟很快上前将他们引去了二楼的书房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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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了书房的门后,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乎听不到楼下传来的舞乐声了。所罗门这才对着扎哈罗夫问候道:“扎哈罗夫先生,这两位是?”
扎哈罗夫随口介绍道:“这位是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哈尔滨支行行长利根龟儿,边上的是他的助手小林先生。他们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
所罗门沉默了许久,方才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扎哈罗夫先生,我不知道您是否了解,革命委员会已经下令,在战争结束之前,严禁日本的银行或公司承接革命委员会治下的各项工程或公债。我和您合作并没有问题,但是让他们加入我们的事业,这恐怕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扎哈罗夫很是惊讶的表示,“可我需要一个东方银行承兑我名下银行开出的票据,才能把欧洲筹集到的款项汇兑到远东来。现在都已经是20世纪了,您总不可能让我运一船黄金到东方来投资您的事业吧?您索要的投资又那么紧张,我想要同其他银行进行沟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而日本朋友甚至愿意帮我先垫出一部分资金,我没有理由拒绝和他们的合作啊。”
所罗门正皱着眉头思考的时候,利根龟儿已经起身用流利的俄语说道:“所罗门先生,请不必过于担忧,我国同革命委员会之间的战争不会延续多久了。当战争结束之后,我国和革命委员会之间的关系很快就会恢复,到了那个时候革命委员会自然不会再阻止日本的资本参与到满洲的建设当中去。
更何况,当前的北满地区,贵国还是拥有相当大的发言权的。作为远东最为富有的斯基德尔斯基家族,您的父亲老斯基德尔斯基先生,不仅在俄国远东地区,就算是在彼得堡也拥有着非凡的影响力,我相信那些中国人是不敢过于得罪您的。
而且我们已经了解,此次哈尔滨特别市的市政建设和北上支线铁路、码头的建设,总投资超过亿金法郎,也就是亿日元,年息6厘,30年的还款期。
这样规模的基础建设投资,即便是斯基德尔斯基家族也无法独吞。不过即便是能够拿到一半,也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数字了。但是斯基德尔斯基家族依然还需要获得外部资金的支持,比如扎哈罗夫先生的投资。而能够为两位建立起流畅的金钱流通渠道,则只有我们横滨正金银行才是最佳选择。
这不过是一场生意,所罗门先生您,为什么要在政治上去考虑它?我相信,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就有着足够的办法绕过革命委员会的限制。”
所罗门警惕的看着日本一眼,方才婉拒道:“可是横滨正金银行发行的钞票并没有得到中国人的认可,在革命委员会的控制地区,你们的钞票被称之为不能兑换的日本纸。你准备拿什么承兑扎哈罗夫给出的票据?”
利根龟儿迟疑了好一会,才咬着牙说道:“我们可以用一部分日元和一部分黄金来承兑,扎哈罗夫开出的票据。”
所罗门有些惊讶的问道:“我拿下了一半以上的工程,扎哈罗夫先生投资给我的首笔资金,不应当少于3亿法郎,贵银行能够拿出这么多黄金来周转?”
利根龟儿一时口快的说道:“根据我国大藏省的规定,我们可以把这些票据转给国库,从而立刻换出黄金来。只要扎哈罗夫先生名下银行开出的票据,能够获得法国中央银行的背书,那就没有问题。”
一直沉默的扎哈罗夫此时突然出声说道:“我开出的票据未必都是法国银行名下的,3亿法郎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恐怕需要在伦敦城筹集大部分资金,因此这些票据将会由英格兰银行加以保证。”
利根龟儿更是松了口气道:“那就更好了。奥,我不是质疑法国中央银行的信用,我只是觉得英格兰银行给与保证的票据更容易在市场上流通。”
扎哈罗夫笑了笑说道:“当然,就我个人而言,英镑至少比法郎可爱。那么所罗门,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所罗门沉默不语,显然他还有些犹豫不决,不过站在他身后的弟弟西蒙却已经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扎哈罗夫先生这么看好横滨正金银行,那么我们总要给您面子。那么黄金和日元3:1比例支付的话,我们就接受横滨正金银行参与我们的生意。”
利根龟儿立刻吃惊的反对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说我们银行可以拿票据去国库换回黄金,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换出这么大数目的黄金。支付的比例应该是日元3,黄金1才对。”
西蒙顿时耸了耸肩不再说话了,而扎哈罗夫则变得有些不高兴的质问道:“利根先生,您这是在质疑我的支付能力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我确实应该考虑一下,和贵银行的合作是否继续了。”
利根龟儿的额头上不停的冒出了汗珠,这是一笔不容有失的大生意,哪怕不看在军部的份上,光是生意本身都是极为有利可图的。在革命委员会不停打压境内的日资银行后,横滨正金银行和朝鲜银行在满洲的业务正快速的萎缩下去。
特别是当革命委员会要求两家银行必须随时兑换满洲民众手中的日本钞票和军用票后,除了大连、旅顺外,满洲其他地区的银行支行都差不多被挤兑的停业了。而日资银行业务的萎缩,也就代表着日本商人在满洲的经商成本被抬高,特别是为日本军队采购军需时,他们不得不开始支付真金白银,而无法再使用不值钱的纸币了。
横滨正金银行自然不甘心,在华业务中最大一处利润来源消失。既然无法使用武力和外交手段维持满洲的业务,横滨正金银行便只能老实的利用商业方式重新打开这一市场了。扎哈罗夫简直就是从天上降临下来的天使,为正金银行在满洲的业务找出了一条出路。
扎哈罗夫的身份已经获得了证实,和他合作的对象同样是在远东有名望的俄国犹太富豪家族,因此正金银行需要考虑的不是项目的真实性,而是他们能够从中获得多少好处。
就在利根龟儿陷入困境的时候,他身边的助手突然出声问道:“把黄金的支付比例提升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很好奇,中国人到底能拿什么出来支付这么多借债?在哈尔滨的城市建设之后,他们可还有一个长春的城市建设计划,我听说那个城市建设计划的规模同样不会小于哈尔滨的城市规划。”
所罗门和扎哈罗夫对视一笑后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哈同是怎么发家的吗?哈尔滨将会是第二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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