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葆真不满的某人,此时正在吴川的办公室向吴川汇报道:“根据军事情报局的调查,煽动巴尔虎八旗独立出中国的是达木丁苏荣为首的一批人。
而在背后支持达木丁苏荣的,是俄国驻海拉尔副领事。自库伦王公宣布外蒙古独立的消息传到巴尔虎八旗之后,达木丁苏荣就在俄人的指示下与陈巴尔虎和厄鲁特总管多次会面。
根据乌泰主席得到的情报,他们会谈密谋的是让呼伦贝尔加入到独立的外蒙古国中去,达木丁苏荣还同乌泰主席说,作为蒙古人,他应当脱离革命委员会和他们一起加入外蒙古国云云…”
吴川听后沉思了一会便问道:“那么乌泰代表我们同呼伦贝尔五部:索伦、巴尔虎、达翰尔、额鲁特、鄂伦春的接触,有没有成果?”
蔡文信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报告,即对着报告念道:“…呼伦贝尔执政及五翼总管提出的要求是,若是不能和外蒙古合并,那么革命委员会须给与以下承诺。
一、本地官吏由当地人充任;二、本地区行政长官由当地官吏推举,由中央革命委员会批准;三、前清旧债同呼伦贝尔无关;四、本地商业及一切进款由当局自行支配;七,成为自治区,由中央革命委员会直接管辖;八由俄国担保。”
吴川笑了笑说道:“呼伦地区西面是外蒙古的车臣汗部,南面是内蒙古的昭乌达盟,北面是俄境。当代车臣汗阿克旺那林据说是向俄国请求支持外蒙古独立的王公之一,呼伦贝尔北面和西面都是和中国不友好的势力,也难怪他们的胆气会这么壮了。
那么乌泰怎么说?他不仅是我内蒙古革命委员会主席,也是昭乌达盟第十二代扎萨克图郡王,他对于外蒙古及呼伦贝尔地区的独立事件,总该有个看法吧?”
蔡文信不假思索的回道:“乌泰主席的意见是,他是反对外蒙地区和呼伦地区的独立的,但是他也反对革命委员会用武力镇压呼伦的蒙古人,他觉得大家还是坐下来和平谈判免伤和气为好。
另外,他还有一项私人请求,希望请革命委员会出面确定七世内齐托音活佛的转世灵童,以解决东科尔沁信众和归绥小召寺之间关于灵童认定的冲突。乌泰主席认为,内齐托音活佛在东蒙古信众繁多,只要革命委员会确立了八世内齐托音活佛,那么东蒙古地区的人心就安定下来了,也就不会被什么人轻易蛊惑独立了。”
吴川思考了一会,便向蔡文信问道:“军事情报局对于乌泰主席的个人政治倾向分析过吗?他究竟是倾向于独立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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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信沉默了数秒后答道:“根据我们手中综合的情报分析,我们认为乌泰主席在政治上基本没有倾向,他对于独立和统一都没有什么概念,不过他对于维持自己在昭乌达盟的地位和个人生活条件上比较在意。因此只要革命委员会在北满地区还拥有着强势地位,他还是愿意继续服从于革命委员会的命令的。”
吴川想了许久,方才从蔡文信手中取过了报告,然后在上面涂抹着说道:“告诉乌泰,第八条不准许,革命委员会和呼伦五部之间的协议不需要俄国人来保证。另外呼伦五部不得绕过革命委员会同俄国达成任何私下协议,否则我们将取消所有优待。
最后我再加上一条,除了以上七条优待之外,革命委员会每年还会拨款给呼伦自治政府10万大洋,用于补贴教育及自治区官员的生活补贴。不过协议达成之后,呼伦五部应当交出这些日子袭击平民的达木丁苏荣为首的匪徒,我们将对其进行公开之审判。
如果五部不交出这一盗匪团伙,那么我们只能认为五部并无诚意同革命委员会进行谈判,我们将采取必要之措施,消灭呼伦地区之匪盗。给乌泰发电,阴历新年之前五部不给出答复,就中止谈判撤离。
另外,给齐齐哈尔发电,调英顺部前往海拉尔,一旦谈判破裂,就对巴尔虎各部进行清剿,除达木丁苏荣等匪徒就地格杀外,其他人员迁移到王爷庙,交由乌泰主席看管。至于内齐托音活佛转世灵童的确认,等到来年开春之后,革命委员会将派人前往王爷庙同乌泰主席商议。”
蔡文信记录下吴川的指示后,又下意识的问道:“如果海拉尔的俄国副领事出面阻扰我们缉拿匪盗,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吴川思考了一下后说道:“我会同俄国人商议一下,禁止在呼伦贝尔段铁路两侧百公里内放牧,并给予俄人一些开发权益,以换取这一地区俄国移民的支持。只要当地的俄国移民不反对我们的政策,几个俄国外交官的抗议还是能够拖延下去的。”
蔡文信有些忧虑的问道:“这会不会助长俄国移民在呼伦贝尔地区的扩张?”
吴川答非所问的回道:“所以我们要尽快修建一条从外蒙古进入内蒙古和东三省联系起来的新铁路,如果只有一条跨越兴安岭的东省铁路,把东北同呼伦贝尔联系在一起,我们终究要受俄国人对这一地区的影响的…”
王葆真在吴川办公室的门外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房门终于开启了。从办公室内走出的蔡文信主动向其问了好,并为其让开了道路,这才让王葆真少了不少郁闷。不过他也知道,这位被吴川从军政大学挑选出来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手中的权力却并不小,他能插队显然是真的有更要紧的事务向吴川汇报了。
走进了办公室后,王葆真立刻抛开了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想法,转而认真的向吴川问候说道:“吴主席,我同日方今日在法国领事馆内的会晤已经结束,我希望就会晤的内容向你做一个汇报。”
吴川一边邀请他在会客区坐下,一边到了一杯热茶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这才坐在沙发上说道:“日本人给出了什么条件?”
虽然王葆真的记忆力很好,但依然从口袋中掏出了笔记本,然后认真的看着上面记载的内容说道:“日方今日正式提出双方和平的条件是:第一革命委员会必须对日本政府做出一定的赔偿,可不高于500万日元;第二日本政府及平民在满洲的财产必须得到保护,包括满铁的运营权及满铁沿线中日合办的工矿业,革命委员会都不得以各种理由侵犯。第三日本和清国缔结的各项条约,革命委员会应当予以承认并延续执行,包括《朴茨茅斯条约》。
如果我们接受了以上三条要求,则日本可以保证在一周内将驻满洲军队减少到3万,一个月内将驻满洲军队恢复到战前的数字,恢复双方之间的和平。此外日本政府还愿意同革命委员会达成一项秘密协定,如果革命委员会和俄国发生冲突,日本将保持中立,并给予革命委员会以一定支持。”
等了一会,都没有听到王葆真继续往下说,吴川不免有些惊讶的问道:“要了这么多好处,给我们的承诺就这两条?听起来,我怎么感觉,战场上失利的其实是我们了。”
王葆真苦笑了一下后说道:“日本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只要威胁没有迫在眉睫,他们总试图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发号施令。”
吴川思考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继续向王葆真问道:“那么你认为,这些日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葆真思索了片刻,方才慎重回道:“我以为,日本人确实是不想打了,但他们也未必就想要和平,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想在不利的条件下言和。”
吴川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希望能够拖延时间,等待一个更为有利的时机和我们谈判。在当前的中国局势下,我们确实不能保证能够长时间保持对于日本的优势地位,一旦关内的满清政府和革命党决出了胜负,日本倒是可以动用更多的资源来对付孤立无援的我们了。”
王葆真继续保持沉默,以表示对于吴川判断的认同。吴川默默思考许久,方才继续向其问道:“那么你认为,日本人的底限会在什么地方?”
王葆真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会,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如果局势没有什么变化的话,我认为日本谈判的底限和他们现在提出的要求不会相差很远,毕竟这场战争是发生在我们的国土上,日本自身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因此日本政府和国民很难对我们做出实质性的让步。
除非我们在战场上再次取得一两个类似于四平战役的胜利,让日本政府和国民彻底认识到陆军并无能力和我们在南满对峙下去;又或者日本国内出现了重大危机,使得日本无力再维持同我们的战争。只有出现了以上这两种情况,日本才会做出较大的退让,以结束和我们的战争。”
吴川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帝国主义者很傲慢。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主席你在说什么?”没有听清吴川话语的王葆真不由出声询问道。
吴川顿时回过了神来,对着王葆真微笑着说道:“我说,我们可以先继续拖着日本人,不必过于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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