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师确定是开心,而不是气愤?要知道,我可是在当众为难您哦!”肖楚楚一身标准的户外打扮,长发扎成了马尾,又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看上去比生日宴那晚少了一些成熟与诱惑,多了几分清爽和俏皮。
“美丽的女士总是应该有些特权的。”萧晋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一杯茶递给她,“再说了,你们到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而我竟然要等楚楚小姐主动开口才能发现您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饶恕的罪过,被您小小的为难一下,理所应当。”
“是嘛!那我就不客气了,请萧老师解释一下我刚刚的疑问吧!”
“这个自然。”萧晋淡笑,“如果您在来之前对我们囚龙村稍有了解的话,一定会知道我们村的村长年事已高,最近又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不良于行,更不宜操劳,而其它村民里又没一个有文化的,平日里因为交通闭塞也很少见外人,生性腼腆,特别害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诸位领导,出于尊敬这才恳求我代替他们出来迎接,如果这还不算铭感五内的话,那什么才算呢?”
“再者,”说着,他转头瞥了宁鸿振一眼,又道:“说到不是囚龙村人,这一点需要特意解释一下:我的户口关系正在转调之中,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囚龙村人了,准确的讲,目前我算是一位准本地土著,想来应该够资格迎接诸位了吧?!”
“哦?”杨德厚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萧老师竟然要在这里长居?”
“是啊!我讨厌山外的嘈杂与肮脏,喜欢这里的安静与祥和,这个村子满足了我对家的所有想象,不赶紧住下,难道还等着别人占了再和人抢么?”
萧晋话里有话,也不知杨德厚听没听懂,呵呵一笑说声“言之有理”,就继续喝起了茶。
“这里确实很美!”肖楚楚远眺青山,喝了一口茶,眼睛便陡然亮了起来,“好香的茶!”
萧晋淡笑:“只是内人自制的野山茶而已,楚楚小姐喜欢的话,离开时我给你包上一些。”
肖楚楚转过脸来,目光意味深长:“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带么?”
萧晋的眼神却很坦然:“刚刚我就说过了,美丽的女士应该有些特权的嘛!”
“明白了。”肖楚楚举了举杯子,微笑,“萧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不一会儿,诸位老爷休息的差不多了,萧晋便领着他们走进了村里。
今天的囚龙村很安静,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街上也一个人都没有,偶尔不知谁家的土狗从某个小巷子里跑出来,看到这么多人,犹豫片刻没敢叫,又缩了回去。
老爷们的脸色既难堪又愤怒。那些紧闭的大门后面是有人的,很明显,囚龙村不欢迎他们的到来,非常的不欢迎,以至于连狗都懒得搭理他们。
试想,他们可是官耶!虽然大清早就亡了,官变成了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可在大部分的老爷心中,依然当自己是父母官,既然都是父母了,遭受子女如此冷漠对待,怎么可能不怒?
宁鸿振就很愤怒,尽管他还不是官,却感同身受,认为自己也被羞辱了。然而,当他悄悄走上前打算说几句话窜窜杨德厚的火时,却发现这位胖大人模样依然笑呵呵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路两边的房屋,仿佛在游览参观一样。
萧晋不让村民们出来,只是不想在这帮老爷身上废太多事而已,全都气跑了最好,可不管怎样,他都没办法真严令所有的人都不得出门,比如那些在东山上修路以及建造校舍的工人和村民们就不能拦,老族长可没多少时日了,必须加班加点才行。
杨德厚领着一帮人特意去了校舍的工地,拉家常一般跟几个休息的村民聊了几句,还用人家的碗喝了几口绿豆汤,一点都不嫌脏。
“我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我们打着扶贫致富的旗号也没人欢迎我们,感情我们就不该来呀!”
一行人跟着萧晋来到祠堂,杨德厚特意为梁氏的列祖列宗上了柱香,然后才来到祠堂前小广场早就准备好的桌椅前坐下。“这里的女人每个月光绣活就能赚四五千,再加上男人们修路盖房子的薪水,每家每户月收入至少也得七八千,可比城里的很多人都要强了,身为本地的管理者,对治下百姓现状无知若此,马县令,我们都应该检讨啊!”
马建新表情尴尬的连连点头:“是是,这是我们工作室的疏忽,应该检讨,应该检讨!”
身为一省民科主管,就算这位四品大人真是位混日子的官油子,也不可能在来之前都不知道囚龙村已经脱贫的事实,旁的不说,光是天石县按照政策优惠给这里的免税记录都能证明一切了。
因此,杨德厚口中的“不该来”,当然是另有所指。
萧晋笑笑,亲手给他倒了杯茶:“杨主管,您是明白人,这事儿它操蛋就操蛋在这儿了。囚龙村的人均收入虽然上来了,但毕竟才刚刚开始,只要衙门的贫困地区记录里一天不把它的名字去掉,那它在账面上就是个贫困村,还谁都挑不出理来。至于劳民伤财什么的,说句可能惹您生气的话:老爷们在乎过么?”
“这话可就偏激了,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认为,只要治下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当得上一个‘好官’的评价,萧老师以为如何?”
萧晋撇了撇嘴,掏出烟盒来,见杨德厚摆手表示不抽,就叼进自己嘴里一支,点燃道:“不瞒您讲,我之前也和您的看法一样,所谓‘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但那是因为事情没落到自己的头上,现在人家把爪子伸到了我的碗里,那这事儿可就得另说了,就算是千年不出的青天大老爷,该斗也是得好好斗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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