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缝合手术只进行了一个小时,重新推进病房。
孙一柔愧疚的坐在床边攥紧他的手指。
而厉伟则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11点刚过,医院回廊上的人群呱噪起来,买饭的,送饭的,商量着今天要吃什么的,各种声音不约而同的从门缝里闯进来。
孙一柔皱着眉,起身要去把房门关紧时,沐云帆意外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饭盒,推门而入。
孙一柔后退两步,诧异的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主任?”
不是叫他别再麻烦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是这个时间?
沐云帆的视线越过她定在背对着自己的厉伟身上。
“我听姚迪说你喜欢吃这家的糖醋排骨,正好路过,就给你带了一份。”
“昨晚和今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这次无论如何要吃完,你的假单我可还没签呢!”
“主任……”
孙一柔有些为难,她是真的吃不下。
然而此时房门打开,郑佩儿焦躁的站在门口,看着厉伟大喊:“大叔,张天宇带人来医院捣乱,说要把我姐带走,你快……”
话音未落,厉伟已转身窜了出去。
孙一柔只感觉面前扫过一阵阴风,还没看清,厉伟和郑佩儿相继消失。
沐云帆手中的保温饭盒被撞到地上,也不知厉伟是有心还是无意,焦糖色的糖醋排骨稀松洒落,粘到沐云帆的鞋子上,孙一柔气到脸青,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
罗湖市第一医院,此刻正在上演着着武打闹剧。
张天宇一张白嫩嫩的脸上满是青紫,额头缠着纱布,捂着肿起的腮帮子愤愤叫道:“它妈的,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我养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吃闲饭的啊?”
骂完,他后退一步退到墙角,扯着郑雯雯的手冷笑道:“前天,明明是你故意勾引我在先,现在却叫这瘪三把我打的鼻青脸肿,郑雯雯,你以为你是谁,敢耍的我团团转?”
“艹!你以为你还是几年前啊,我会对你恋恋不舍?要不是看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上你一个30岁的老女人?”
“张天宇,你胡说八道什么?”郑佩儿挤过人群,愤愤不平的举起手要打他。
张天宇用力一推,郑佩儿踉跄着向后摔倒在地,躺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尾骨好像摔折了。
“马的!衣服还没脱呢就让这瘪三打了,郑雯雯,你愿意玩是吧?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啊!”
厉伟踢开面前缠斗的男人,突然抓住一个男人的肩膀飞起又踢倒两个,转身一跳来到郑雯雯面前,动作迅速的将她带进怀里,转个圈又推向人群,一个侧踢将愤愤咒骂的张天宇踹到墙壁上。
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不像个男人!
张天宇呲牙咧嘴的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同一时间,有人拿起消防栓朝厉伟的后脑砸去。
人群中的孙一柔大惊失色,没有考虑的脱口叫道:“厉伟,小心后面!”
厉伟回身,一脚将偷袭的男子踹出人群。
接着,他又被其它扑上来的男人缠住。
张天宇捂着痛的刺骨的肋骨起身,眼眸血红的朝人群中的孙一柔扑来:“马的,女人还它妈挺多……”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孙一柔吓的后退,转身要跑,却被张天宇一把扯住头发,向后拉去:“叫啊,你它马再叫……啊!”
张天宇突然被厉伟踹中后腰瞬间扑了出去,头直接撞向楼梯拐角的花坛,当时就血流如注。
可厉伟还不解气,像是打红眼似的拎起他的后脖领,又是一拳打过去,张天宇的嘴里全是鲜血,牙不知道被打落几颗。
其它男人扑上来,被厉伟一脚一脚踢到墙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周围混乱的像是又回到二战时期。
孙一柔呆若木鸡的看着厉伟把那个男人打的鼻青脸肿,双眼翻白,几乎要没命。
她捂住嘴,瞬间反应过来上前拉他:“厉伟,别再打了,你会打死他的,厉伟……”
厉伟最后一下把张天宇揍晕在地上,回身站起,双手用力抠住孙一柔的肩膀,惊魂未定的看她。
孙一柔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脸有些红外,没有其它伤痕。
厉伟的心落回原地,一把推开她严厉吼道:“谁它马让你跟来的?”
孙一柔吓了一跳,呆在那里!
眼圈红红的晶莹闪烁,抿唇看着厉伟身后的郑雯雯,对方也正一脸冷漠的看向她。
孙一柔觉得委屈极了,刚刚她根本没有考虑的叫出他的名字,完全是条件反射。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怕他会受伤,多怕他会死。
然而,她的担心竟是如此多余。
他不过是在充当另一个女人的护花使者罢了,受伤,或是死,都有另一个女人替他担心,替他哭,哪轮的到她?
孙一柔吸吸鼻子,倔强的小身板快速转回,朝楼梯间的方向跑去。
厉伟叹了口气,捏捏手指,闭眼平复怒意与刚刚的害怕。
“佩儿,扶你姐进房。”
他跨过地上抱着腿哀嚎不止的男人们,朝孙一柔离去的方向快速跑去。
……
6楼楼梯间,厉伟终于抓到她,向后用力一扯,拽进怀里。
“别闹了,柔柔!”
她闹?
孙一柔红红的小脸上挂着晶莹液体,委屈瞪他。
他说她闹?
是啊,好像所有事都是她错了,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出现在医院里,不该在他英雄救美的时候不恰当的出现,甚至不该和他同居,不该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该……不该……太多的不应该了!
孙一柔吸吸鼻子,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跑。
厉伟一把扯回,倾身压制挤在昏暗的墙壁上。
他的吻湿热而狂野,孙一柔毫无余地的被他吞噬,腥咸的眼泪流进嘴里。
气愤之余,女孩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舌头,厉伟闷哼一声,眼睛撑大,之后微微眯起,一动不动的任她咬着,双手搂紧她的细腰,将舌头又往里送了送,让她咬的尽兴,过瘾,解气。
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孙一柔才怔愣着停止不动。
厉伟的舌头又能灵活自如时,搂紧她,更狂野的侵略她,丝毫没觉得疼,因为比起舌头,他的心更疼。
孙一柔拿这个软硬不吃的魔鬼没办法,被他欺负的哭出声来:“你就只会欺负我?”
她将他咬的血肉模糊,却控诉他欺负她,还有天理吗?
男人被气笑,用力捏了她小腰一把:“不解气,接着咬?”
孙一柔扭头,脸红红的垂下。
她才不想咬他。
推开厉伟转身,迈步时,脖颈上的项链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厉伟快她一步捡起,在楼梯间暗淡的灯光下,手指抚过那枚黑色纽扣。
孙一柔回身要抢,他却把手收回,塞进左面裤兜里,又从右面裤兜里摸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以后戴这个。”
抬眼扫过,孙一柔看到一条和她那条一模一样的链子垂在眼前,唯一不同的,只是它多了一个吊坠,铂金材质,图案正是那个纽扣样式。
说普通,又不普通,孙一柔只觉得心里一暖。
“老郑走之前,托我照顾他的两个女儿,昨天她差点被那人渣强,我不能不去救她……”
他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绕着她走到面前。
抬起手指,摩挲着她泪痕交错的小脸:“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管她。”
孙一柔抿唇,低头:“那你怎么跟老郑交待?”
男人笑了,将她搂进怀里。
“傻丫头,除了你,我不用向任何人交待!”
大概,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吧,
有时候,只是想要一个安心,想要男人的一个态度,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并不需要他真的做些什么?
后来,厉伟和张天宇等人因聚众斗殴被带进警局,郑雯雯也在之后出院走了,医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孙一柔向姚迪讲述这些时,姚迪只说了句傻,一条链子都把她给收服了?
孙一柔脸红,傻就傻吧。
喜欢厉伟这件事本来就很疯狂。
她无意识的摸索着指尖的项链,低头发愣。
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又脸红红的咬着手指。
林忠睁眼,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氧气罩下的气息突然变沉。
孙一柔听到动静从床沿站起,俯身凑过去,焦急道:“舅舅,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她转身要跑,林忠却扯住她,轻轻摇头。
孙一柔重新坐回床沿,手指攥着那条链子悄无声息的塞到后屁股兜里,她的动作没有逃过林忠的眼睛。
转头,看向苍白的天花板,用力闭了下眼睛,手指攥紧,再没说过话。
一个星期后,林忠主动提出要回牢里,医生鉴定,他喉咙的伤口已恢复的差不多。
孙一柔和厉伟相谐站立目送舅舅上了警车,他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临走前,默默看了她和厉伟一眼,转身关门。
孙一柔始终不清楚,舅舅为什么会因她和厉伟的事那么激动?只因他们同居吗?
而又是谁告诉监狱里的舅舅,自己正和厉伟同居,他和厉伟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这些,自从那天后,舅舅一个字都没提。
而在那之后的很久很久,一切都成了孙一柔的另一个恶梦,她的痛苦之源。
4月过去,迎来5月。
五一小长假放假3天,厉伟带孙一柔去海边玩了几天,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有郑雯雯或是其它女人的存在。
即便皮肤晒的很黑,孙一柔却沉浸在满满的幸福当中浑然忘我。
4号归来,她带着礼品兴高采烈的走进办公室,在同事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才知道姚迪出事了。
她爸爸的小公司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心高气傲的男人受不了刺激自杀,而姚迪冲动下要去杀人,却被对方弓虽爆,软禁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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