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屋中再没有人说话了。
至于太康公主,则是一脸的恬淡,好象这事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苏木看了她一眼,心中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冷意,这小姑娘在自己婚事上表现得太冷静太成熟了。一般女孩子碰到别人谈起自己的婚姻,要么是一脸的娇羞,要么是因为对未来父君不满意,而满面愁绪和不甘。
到最后,又因为无力反抗封建婚姻,哭哭笑笑一场,最后嫁着他人妇。
苏木心想:她大约也是知道皇家的婚姻就算是贵为公主,也是无力反对。与其如此,还不如接受了。这小姑娘什么有公主病、文青病、神经病,身上大小毛病一堆,可在大事上面却稳得住。这才十五岁就这样了,将来长大还如何得了?若她是个男儿,又接触到政治,只怕她哥哥朱厚照的皇帝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真是个人物啊!
同这样的强势人物做了生意上的伙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队伍没头没尾,闹得厉害。
屋中几个随顾润前来挑衅苏木的书生都是面面相觑,半天也则声不得。
再看那顾润,已经是满面苍白,已是深秋,这小子额头上却尽是黄豆大的汗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游行的队伍总算是走完了,屋中又恢复了静谧。
几个书生想出言安慰顾润,可讷讷几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里面的人才醒过神来,抬头看去,就看到顾润的大哥和二哥带着两个奴仆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顾润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触电般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哥二哥,你们可算到了,小弟有一事要问,十万火急……”
话还没有说完,顾老大就面色一沉,喝道:“三弟,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和你二哥哥好找。你这人实在太不成器了,叫人好生失望!”
他没由来地就冲顾润发起火来,顾润被骂得缩了缩脑袋:“大哥,我不是在盐司当差吗,出门公干很正常啊!”
“正常,正常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也不用去盐司了,老实呆在家里。”
“大哥,这又是为什么?”顾润忍不住叫起来。
还没等顾老大说话,顾老二就笑眯眯地对顾润道:“三弟,大喜,大喜啊!好叫你知道,当今慈圣太后下了旨意,赐婚于你,让你做皇家的驸马。这可是大海一样的圣恩啊,如今,提亲的宣旨官员已经到沧州了,刚才就是他们在巡街。如今,满沧州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咱们顾家如今是皇亲了。爹爹都欢喜得流下泪了,恭喜三弟,恭喜三弟!”
“啊,我不!”顾三公子大叫:“我不去做驸马,我不要去做驸马!”
顾老二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反问:“三弟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大好事啊,咱们全家上下都替你高兴啊,怎么反不愿意去做驸马了?”
的确,顾家只要做了皇亲,将来也算是摇身一变成为沧州的名门望族。虚的实的好处自不待言,而且,他和大哥还能得到朝廷赏赐的爵位。可以说,举族上下都被这一天大的惊喜刺激得欢呼雀跃。
至于顾老三个人的感受,别人也不会在乎。
一个大家族中的子弟,总得有人为宗族利益牺牲啊!
顾润还在大叫,苍白的脸变得血红,夸张地挥舞着双手:“我不做驸马,要做二哥你自去做好了?”
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疯狂,作为一个书生,即便科举无望,依靠家族的势力在地方上也会过得滋润。况且,他现在在盐司也混得风生水起。却不想,一个霹雳下来,自己去要去给皇家做驸马。
驸马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天下人都是知道的。不能做官,不能经商,还时时刻刻被公主、公主手下的宫女、礼部的官员约束,那身份同入赘没任何区别,当真是生不如死啊!
想不到堂堂顾三公子,在沧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儒生,如今却要沦为世人眼中的笑柄。
顾三公子这一闹,顾家老大和老二都觉得大为尴尬。
儒家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道德标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顾家这是要牺牲顾润,重振家声,大家觉得顾老爷子和顾家老大老二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对于顾润,同情归同情,可有的责任还是必须担负起来的。
顾老二被弟弟忤了这么一句,大觉丢脸,喝道:“老三你说什么混帐话,我若是未婚,爹爹要我做驸马,自然就去了,少说胡话,你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顾老大朝苏木等人一拱手:“梅先生,各位公子,见笑了见笑了,我三弟是被这好消息给冲昏了头。”
“来人了,把老三给我带回家去,好生看管,从现在开始,到完婚,不许离家一步。”
说完话,他一挥手,身边两奴仆就如狼似虎起扑上去,架着顾润就走。
顾老大现在已经是顾家的实际掌管者,未来的族长,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算是将顾润给软禁起来。
“放开我……我不做驸马,我不做驸马……苍天啊,苍天!”
顾润凄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逐渐渺不可闻。
听得人心中一阵发酸。
等到顾家的人离开,随顾润一道过来的几个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们这次过来原本是要看苏木的笑话的,原本是想看到苏木失势之后的潦倒模样,却不想顾三公子竟然倒霉至此。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都是没有了兴致,自然不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
顾润顾三公子今天连声喊不愿去做驸马,又是当着公主的面前,丢人丢到了家。
这本是一件很逗乐的事情,但苏木却是一叹,对于三公子,他是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太康却“咯”一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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