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夜当然没兴趣陪她爬山,直接拎了人回宫,丢到龙椅上,俯身咬牙道:“可以啊!胆敢骗朕!”
这美人儿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监视。
但是原本心照不宣的,见了面还能谈情说爱,多好!非要假装逃走,引他来追。
钟迟迟毫不相让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嗤笑道:“怎么是我骗陛下了?难道不是陛下想骗我的感情?”
他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怒色渐渐散去,抬起右手,指腹温柔地抚着她光洁如玉的前额,低低地唤了一声“迟迟”。
他的嗓音不似少年的清朗,也不显得低沉,是恰恰好的一种音质,压低了声音时,会带上一丝美酒般的醇厚蛊惑,撩拨得人心头发痒。
可刚刚才撕破了脸,听了这样的低唤,钟迟迟也只是轻声一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夺宫上位的天子,这戒心果然不同凡人呐!
“迟迟……”他又低声唤道,“留在朕身边,寡人封你为妃,可好?”
钟迟迟忽然挣起身,温柔捧住他的脸,深情凝视,道:“陛下待迟迟之心,就只值一个妃位?”
他眼神变了变,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的发丝,双眸微弯,轻声蛊惑道:“小迟儿想要做皇后?”
钟迟迟眨了眨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就随便挤兑一下,没有那个意思啊……
李长夜似乎被她的反应逗笑了,道:“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钟迟迟认真地说:“我不是很想要!”
他轻笑一声,捉住她的手腕。
“陛下——”她双手灵活如蛇地从他的钳制下挣脱了出来,“大白天的,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李长夜意犹未尽地揉捏着她的手,含笑道:“哪里有什么人?没有朕的吩咐,这浴堂殿,连一只蚂蚁都爬不进来!”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嘻嘻地将微弯的食指伸到他眼前。
李长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感觉她雪白的手指上多了一个黑点,定睛一看——
蚂蚁?!
饶是李长夜定力不凡,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陛下的浴堂殿守卫还不够森严啊!”钟迟迟笑嘻嘻地说。
李长夜死死地盯着那只蚂蚁看了好一会儿,那蚂蚁也就乖乖地待在她手指上任他观察。
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蚂蚁,可是,怎么这么巧爬到她手上?这么巧这时候跑出来打他的脸?
堂堂皇帝陛下,居然被一只蚂蚁打脸了?
李长夜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伸手去捏她手指上乖巧不动的蚂蚁。
她却迅速收了手,坐了起来,将载着蚂蚁的手指伸到腰间,那只蚂蚁便悠悠地爬进了她的腰带里。
李长夜:……
“这是你养的蚂蚁?”李长夜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后宫的美人儿也有喜欢养宠物的,养猫养狗,养鸟养兔,都很适宜,也听说有人喜欢驯鹰驱虎、甚至玩蛇的也有,但是养蚂蚁……
“这蚂蚁不会有毒吧?”李长夜忍不住问道。
想起刚才那一幕,丑陋的蚂蚁爬在白嫩秀丽的美人玉指之上,怎么看怎么诡异,难道这美人儿还是个善毒的?
钟迟迟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陛下别怕,阿黑没毒的!”
李长夜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真的养了一只普通的蚂蚁?”
阿黑?连名字都取了?
钟迟迟笑嘻嘻地说:“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蚂蚁,它是祖籍澧州的蚂蚁!它也不是我养的,我只是带它出来玩玩!”
她说起这只蚂蚁来历的时候眉飞色舞得有些顽皮模样,李长夜看得微微一怔,笑道:“迟迟是澧州人?”
她神色一滞,睫毛忽闪,明净净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唇畔抿出浅浅的梨涡,眼底笑意却逐渐淡去:“住了几年而已。”
李长夜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柔声笑道:“那是怎样的灵山宝地,竟能孕育出这样的绝色人儿?”
钟迟迟抿着笑意瞥了他一眼,轻快地说:“我也不知道呢!”
李长夜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中怦然,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诱哄道:“告诉朕,朕给你的族人封赏,如何?”
她“噗嗤”一笑,娇声道:“我真不知道呢!我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李长夜讶异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问:“长暮说你有个师父?”
她眸光低垂,唇畔笑意却深了几分,语声巧然:“本来是有的,现在没了!”
“怎么没了?”李长夜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她抬眸俏生生、水汪汪地睨了过来,娇娇软软道:“因为师父不要我了啊!”
李长夜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朕要你!”
美人儿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没忍住似的嗤笑了一声。
李长夜不以为意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转了话题:“上次春宴没去,三天后重新宴一回,你还是得给朕乖乖出席!”
钟迟迟睨着他道:“怎么非要我去?”
李长夜笑道:“你不去,朕怎么选你为后?”
钟迟迟拿剑柄撞了他一下,道:“怎么非要连累我呢?”
李长夜不以为意地搂着她低声道:“选后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太液池畔春色正好,寡人想邀迟迟一同赏春……”
“赏春还是赏美人?”钟迟迟似笑非笑地睨他。
他低低一笑,双唇摩挲着她的脸颊,道:“迟迟赏春,朕赏美……”
“迟迟身份卑微,怕遭人奚落……”
“朕陪着你!”
“陛下的美人会打人……”
“谁敢欺负你,朕给你做主!”
“那我要是欺负了别人呢?”
“朕袒护你!”
“陛下——”
“陛下!江陵郡王求见!”高福在外战战兢兢地禀道。
李长夜怀抱美人,轻言细语得正惬意,冷不防被这么一打断,立即就是一声冷哼,心情顿时不愉快起来。
钟迟迟轻笑道:“陛下今日阵仗太大,倒是叫长暮哥哥担心了!”
李长夜语气凉凉道:“是该给长暮找个王妃了,省得他闲来无事,总担心一些不该担心的!”
钟迟迟突然想到什么,“噗嗤”一笑,笑语盈盈道:“我唤他一声哥哥,陛下又是长暮哥哥的哥哥,倘若我与陛下——”停了停,低声道,“以后同长暮哥哥,该如何称呼呢?”
李长夜被她撩拨得心花怒放,哪里还记得吃李长暮的醋——
“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门外响起高福惊慌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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