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闻言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拿手指向了孟清国,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见他般。孟清国见他们的模样,心里更为得意:“现在我圣教的人马已经将那唐钦差杀死,要死要活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
“孟大……你可莫要忘了,现在我们都在巡抚衙门里,这里还有不少的侍卫……”一人有些为难地说道。见他这么说话,孟清国依旧是面露微笑:“那又如何?我们这里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命官,是山东的一地父母,现在唐枫这个钦差都已经死了,难道他还敢对我们不敬吗?只要我们一意要离开,这里,他们根本无法阻拦。而且这也是你们投效我们圣教可以立的第一功,那就是命那些各衙门的衙役、捕快将济南城门打开,放了人进城来!”
一众官员都犹豫地坐在了那里,全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要他们就此和这些白莲教的妖人为伍,从而成为朝廷通缉之人,他们是怎么也不肯做的,但现在若不听话的话,只怕就要因此而死了,所有人都只有愣在那里,不发一言。
见他们还在犹疑不定,孟清国决定再加一些压力在他们身上:“你们可知道当日这济南城为何会变成一片死城的?那就是我们圣教的人出手的缘故,若是你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的话,等到我们的人一进了城,你们立刻就是死路一条!我也是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才再三劝你们,给你们机会的,怎么样,可有了决定了吗?”
就在大家心志开始动摇,想要就此加入到白莲教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进来:“死路一条的是你孟清国才是,至于其他人,本官可以保他们平安无事!”
“什么人!”孟清国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一惊,虽然他对这个声音已经很熟悉了,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由那个人发出来的。而那些尚在犹豫的官员们则露出了惊喜之色,因为他们已经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出自那个被传已经受人掳走的唐枫之口。
“砰!”地一声,那扇适才虚掩的木门就被人给蹬了开来,然后十多名手持弩机的军士就护着唐枫走了进来。孟清国先是一脸的愕然和难以置信,但随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你一早就有了准备,这是挖了个陷阱让我往里跳!”说着他用杀人的目光瞪向了唐枫。
唐枫全没有将他充满了仇恨和杀机的话放在心里,淡淡一笑道:“若不然的话,我们怎么能将你这个白莲教安插在我济南城中的人给翻出来呢?本官总不能因噎废食,为了找出你而将这些官员都拿下了吧?”说到这里,他向那些惊讶莫名的官员一笑道:“倒是让各位大人受惊了,放心,一切都在本官和将士们的控制之下。”
“你……你将我们的人都……”孟清国艰难地说着话,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其实在心里他已经明白自己是输了,其实他之所以会表露自己的身份,劝那些官员投顺,那是因为在刚才见到那个被锦衣卫捉来的人时,他已经从那人所说的那些古怪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事情,那就是陶定会带了人马立刻赶来。可现在看来,这也是一个引自己入彀的局,那就更表明了一件事情,自己的那些教友已经落在了唐枫手上,不然这极其隐秘的暗语是不会被那人说出来的。不过在他的心里,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全盘皆输了。
唐枫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不错,那些白莲教的逆贼已经全部成擒,现在正往城里运来,等下孟兄你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了!”唐枫的话使得孟清国的面色更加难看,他连退了几步道:“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以我们的实力,你唐枫根本不可能战胜!”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接受事实吗?”唐枫冷笑了一声:“那就给他看看吧!”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亲兵抖手将一个用布包着的球状物扔了出来,在地上一滚后就露出了里面的物件,居然是一个新鲜的首级。
“陶定!”孟清国一见到这个首级,更是大惊地往后退了几步,现在他可以确信山东的白莲教势力已经元气大伤,基本已经被官府捣毁了。
唐枫笑道:“现在你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吧?孟清国,你还不跪下待缚!”后一句话声音陡然拔高,然后他身后的两名亲兵就直扑而出,要擒下他。
就在这两人离着他还有三尺距离时,孟清国突然动了,他整个人如弹簧一般往后跃去,一下就退到了那一众官员身前,然后一把就将离着自己最近的某人抓在了手里,然后喝道:“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窄小的刀。
原来在一知道自己被人悉破之后,孟清国就已经在为如何脱身做着打算了,他几次后退看上去是受了惊的缘故,其实却是在往那些官员身前靠。他一开始是想出其不意地拿下唐枫的,但是因为他身前都是亲兵,根本不可能靠近,才不得不选择身后的这些人。
众官员一见他突然发难,都吓得往边上避去,直到大家散开了之后,才发现落在孟清国手上的居然是布政使何必昌。立刻就有人大声呵斥道:“孟清国,你快放了何大人!你可知道挟持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不过这些话对孟清国来说全然没有一点威胁,他都已经是白莲教的反贼了,困难到会在乎一个挟持朝廷命官的罪名吗?他一面将何必昌箍紧了脖子,挡在自己的身前,一面对着唐枫道:“唐大人没想到吧,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现在何大人在我手上,你是不是应该听听我的话呢?”
唐枫依旧冷冷地看着他:“看来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要挟本官!”说话间,那些亲兵已经举起了弩机对准了孟清国二人,同时那些官员则从旁边溜了出去。孟清国嘿嘿一笑道:“现在我只求自保,只要唐大人你下令让我们两个能够安全地离开济南城,并在三个时辰里不派人追赶,我就能保证不伤害何大人分毫!”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妖人的话吗?”唐枫全无一点妥协的意思,只是眯起了眼睛道:“若是你离开之后伤了何大人怎么办?”
“这个就看唐大人有没有信心赌了!不过我可以告诉大人你的是,若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使得何大人死了的话,你就会担上大责,到时候言官们就会攻讦你,说不定连官位都保不住了。唐大人如此年轻就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我想你是不会区区一个我而冒这个险的吧?”孟清国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大人,还是下令吧!”
唐枫看了他半晌后道:“你的想法还真不错,看来本官是不得不妥协了?”
“不错,大人,你只管放心,只要我出了济南城百里之外,自然会放了何大人的。到时候你已经破获了整个山东的白莲教,只是逃走了一个人犯,对您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我想这样的生意您是不会不接受吧?”
“可如果我说不呢?”唐枫的脸色陡然一沉:“除恶务尽,向来是我做事的准则,你白莲教祸害百姓,你孟清国更是坏事做尽,我今日若是放了你离开,怎么向朝廷,向济南城的百姓交代!”
“那你就不顾何大人的死活了?到时候……”见他居然如此强硬,孟清国倒有些慌了,他现在手上可只剩下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了。
门外的那些官员此时也很是矛盾,但是想想如果何必昌一死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就有人不自觉地说道:“唐大人,现在还是保住何大人的性命要紧,此事朝廷也不会怪责的!”
唐枫突然哈哈一笑道:“各位大人你们也太胆小了,他孟清国根本不敢伤害何大人,但我们若是放了他离开的话,何大人才真的危险了。还有,我大明朝从来没有向敌人妥协一说,别说是区区一个布政使了,就算是更大的官在敌手都不会屈服。大家莫非忘了土木之变了吗?”
这话一说,不但孟国清,就连外面的那些人都变了颜色,这起事情什么人会不知道?大明的皇帝朱祁镇被瓦剌人所抓,以于谦为首的大明朝廷根本不顾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反倒是另立了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为帝。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布政使,他们怎么可能服软呢?
“你……”孟清国简直不敢相信唐枫会说出这话来,这下自己可就真的走不了了。就在他心里忐忑难安的时候,突然从暗处闪过了一道寒光,就趁着孟清国心神不宁的关头砍中了他箍在何必昌脖子上的手臂之上。
鲜血迸溅,何必昌就从孟清国的控制下脱出身来。几乎是同时的,几名亲兵已经上前将正发着一声声痛呼的人孟清国给压在了地上,使他动弹不得。
这个出手的人正是吕岸,他受唐枫之命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一切,直到这个时候才猝然出手,伤人救人于一瞬间。而当他伸手将何必昌扶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经晕倒了,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孟清国给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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