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再次给雾里花把脉检查了一番,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向嬴政回复了她的情况。
只是,这屋里忐忑的不止是太医,就连雾里花自己都觉得嬴政此举十分反常,她不过是一个婢女,怎配得起他如此兴师动众,就连他那么信任的赵高,被打成那副模样,竟然对她毫无惩罚之意。
雾里花一手抚上玉佩:“血玉,是我走狗屎运了,还是始皇帝脑袋出问题了,竟然对我这么好,这是为什么?”
“小花花,反常的又岂止是他,今日的你,不也一样十分怪异。方才卢生将你的一滴血液投入我体内时,我能感受到你的血液和昨晚始皇帝的那滴开始相融连接了。”
“何意?”
“这就好比月老的红线,红绳两端相连的两人,从牵绳结缘的那刻起,就在同一片命运中,互相影响,互相牵引了。”
“那星灯?”
“这一世的善缘,正式开始。”
雾里花握着玉佩呆呆的出神,一只温厚宽大的手掌在她额前探了过来。
不知为何,内心竟然没有排斥这只手的想法:“陛下,我已无大碍,多谢您的关心,也多谢太医和卢大人,还有燕夫人。”雾里花感受着嬴政突如起来的温柔,红着脸将屋里的人排着顺序一一道谢了一遍。
“先生,阿房患了何疾?”
“阿房?”雾里花闻声眼角抽了抽,忙斜着眼偷偷往燕夫人那头望了望,毕竟这燕夫人是他的后宫一员,都说后宫中的女人是善妒又爱争宠的。
果然,方才还一脸因卢生救醒了雾里花而心喜的燕夫人,此时眉梢已经渐渐怒气横秋。
看着她衣袖长长的垂下,雾里花似乎隔着衣物也能想到了她那双细皮嫩肉的玉手,只怕是已经深深嵌入了肉中了。
这,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卢生眉头耸了耸:“回陛下,阿房姑娘不过是太劳累罢了,确如太医所言,并无大碍。”
“朕方才见你将她指尖的鲜血滴入了她的玉佩中,此举何意?”
“回陛下,人在昏迷的时候,掐住虎口或者指尖用一枚细针扎入,十指连心,昏迷之人自然会有所反应。”随后又看了那块鲜红的玉佩一眼:“阿房姑娘身上的这块玉佩色泽红润,鲜如血液,想来与佩戴之人的体质十分融洽,滴入鲜血,既能静心亦能养体。”
“敢问姑娘,此玉从何而来?”卢生将脸对上雾里花。
“这可是阿房姑娘祖传的玉佩”赵高一脸谄媚的插嘴了进来,眼神扑朔迷离的闪了闪。
“祖传?”嬴政一脸戏虐出声。
雾里花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弯起两道细眉笑了笑:“自然是含玉而生的,以后就是传家之宝了。”
取下玉佩,托于掌中:“此玉名为血玉,是我出生的时候就有的,听说是含在嘴里从娘胎中带出的,为了不引起村中人议论,家里便对外称是祖传之玉。”雾里花细细的又解释了一番。
“真是稀奇,竟然能含玉出生,莫不是姑娘上辈子是以卖玉为生的。”燕夫人轻笑出声,一脸讥讽,言外之意:还真以为这玉佩是什么上品了,不过是卢大人的一番谦虚托词所找的借口,竟然还当着陛下的面胡扯起来了。
雾里花笑了笑:“燕夫人说的对,或许我上辈子就是个卖玉的商人,投胎转世时也不忘将这玉佩戴着轮回转世,着实好笑。”
燕夫人翻着白眼一闪而过。
“一块血玉,两处情牵,先生方才可是说过这句话?”嬴政转过脸朝着卢生又出口。
雾里花神情闪了闪。
卢生眉头再次耸了耸:“回陛下,我曾经在云梦鬼谷中听闻过那里的人议论过鬼谷先生的一个传闻。”
相传,
鬼谷先生年幼时,其母给了他一块浑体鲜红,色泽如血的玉佩,此玉既能调神养心,亦能互通心灵。
一日,在这块玉佩的指引下遇到了一位心意相通的姑娘,二人互生倾慕之余却感慨人生苦短,只此一生。
腰中玉佩被二人的深情所感动,于是通过心灵感应告知他,血连三生,结筑星灯,便能相遇三生三生,若在三生三世中相爱的两人互相以鲜血为媒,三魂七魄献祭玉佩中,便能生生世世相遇结缘。
“因此,方才见到阿房姑娘身上的玉佩,便脱口而出了。“卢生眼神淡淡的解释着,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这是雾里花第一次听到“结筑星灯”在另外一个人的嘴里这么完整又美丽的说出来。
从小,血玉就在她耳边念叨着要寻找“那人”的三魂七魄,结筑星灯。
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谁而去做这件事。
记得年幼时,她为了寻找血玉口中的“那人”,每次新学期换班时,别人首当其冲是找位子,而她是偷偷寻找“那人”的身影。
再长大一些,为了“那人”,她坐在马路边透视过千千万万行色匆匆从身边经过的行人。
二十多年来,她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血玉口中的“那人”,取其三魂七魄,结筑星灯,换取生生世世的良缘。
曾经她也问过血玉,它口中的“那人”到底和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往纠缠,每每它总是回答:终有一日,你会自己记起。
难道,自己是和谁有了约定吗?
“血玉,我是不是和谁有过约定?就像鬼谷子这般”
“小花花,天机不可泄露,终有一日,你会知晓的。”
“......”雾里花一阵无语。
嬴政看着眼前的女子听得出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叹气的,藏于衣袖处的一根手指的指尖,渐渐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疼痛感。
“后来呢?后来鬼谷子先生和那女子获得生生世世的良缘了吗?”燕夫人满脸少女心的追问卢生。
卢生笑了笑:“回夫人,这只不过是我在云梦山听过的一个闲聊传闻罢了!”
雾里花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的男子,确实是瘦!修长的身体上架着一身宽松的外袍,总感觉一阵稍微大点的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说话的时候两道眉毛总是不自觉的耸了耸。
但是,却有一种令人莫名的信服感。
突然,她又记起了他在他耳边还说过另外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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