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凝彻底傻掉了,她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为的就是沈相回来能让他放了霍氏,可是现在,自己挨了打不说,怎么还扯到了她的头上来。
对了,沈相刚刚说奇方……
“父亲,难道是奇方出了事儿?”
沈相此刻盯着沈盈凝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宗人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句话,就是等于放弃沈盈凝,而保住整个沈家。
沈盈凝连头上的血都来不及止,上前跪在了沈相面前,扯着他的袖子道。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还惊动了宗人府,女儿实在不明白啊!”
沈相怒甩袖子,将沈盈凝推开。
“你那个方子,给了难民服用后,你知道结果如何?一开始还好,可是到了后来,那些个吃了药的难民接二连三出了事儿,要么死了,要么就剩了一口气。”
“现如今,难民都在说,这是皇上为了让他们早死,故意给他们喝的绝命汤,陛下怒极,要把你带去宗人府,严加审问,你可知这件事闹得多大吗!”
沈盈凝跌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头上原本精致的珠钗发饰全数散落,哪里还有之前相府嫡女的高贵模样。
“父亲,不可能……您不可能会让那些人把女儿带走不管不顾的,一定不会的!“
这时候,宗人府的人已经到了。
“沈相爷,得罪了。”
来人扬手,后面的宗人府士兵直接将沈盈凝给抓了起来。
宗人府比起京兆府来,管辖的那就是朝堂大事了。是以,沈盈凝自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是她不能去那吃人的宗人府啊,她是相府嫡女,万千荣华于一身,去了那地方,她还有什么未来!
“父亲,您救救女儿啊,那药方不是女儿写的,是女儿在医书里发现,一时迷了心才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她不说这样还好,一说沈相是更为恼怒和失望。
‘什么,你居然如此诓骗本相!带走吧……!”
这一刻,沈相是真的又寒心又绝情,他培养了沈盈凝十六载,为的是她一飞枝头,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这个女儿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一边是相府和他的仕途,一边是沈盈凝,孰轻孰重,沈相心中有数。
在沈盈凝绝望的哭喊声中,她终究是被宗人府的人带走了。
哭声阵阵,一直萦绕在这相府大门周遭,久久不散。
归雁阁。
“小姐!”绿瑕着急跑来,神情严肃地将方才发生的大事在沈姝耳边说了。
沈姝停下了手中裁剪花枝的动作,眼眸中有金芒闪过,笑得有些森寒。
“知道了。”
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冷静,连绿瑕和茯苓都不由打了个哆嗦。
小姐……好像变了。
之前虽然比以往稳妥些了,但是如今,她好像更加的心狠手辣,也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
好似,如今的沈姝才是本来的她……
放下剪刀,沈姝淡定自若地轻抚了耳边秀发,看去了外面。
茯苓小声问了句,“小姐,您这是要出去吗?”
“嗯,梦姨娘今日受了惊吓,理应去看看。”沈姝静静地答。
茯苓和绿瑕对视了一眼,皆不说话了。
落云院。
屋中烛光摇曳,更衬的那屋中来回踱步的女子身影慌乱非常。
有人打开了门,是丫鬟苦荞。
此刻苦荞小脸煞白,走路都在颤抖。
“苦荞,怎么样了,相爷回来了以后,有没有放了大夫人?”
“姨娘,刚刚……宗人府的人来带走了大小姐。”
梦姨娘满脸错愕,“什么!相爷没有拦着吗?”
“相爷……当时就在现场……好像并未阻拦。”
霍氏被关进地牢,沈盈凝又被送去了宗人府,那她呢?
她的结果会是如何!
梦姨娘身子一偏,差点要摔倒时,屋外少女轻柔的声音随着寒凉的夜风传来,惊得人如坠冰窟。
“梦姨娘,仔细点身子,你可是怀了孩子,这般激动到底是不好的。”
梦姨娘看去门口,只见沈姝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她脸色笑意依旧,却未达眼底,隐隐可见,眸底还有幽光浮现,十分瘆人!
梦姨娘仿若看到了魔鬼,忙不迭退后。
“二小姐,今天的事儿都是大夫人的主意,和我无关啊。”
沈姝递给了身后茯苓一个眼神,茯苓立即关上了屋门,然后她进了屋子,缓缓踱步到了梦姨娘面前。
“梦姨娘,我原是告诉过你的,在相府里好好过日子,定会无恙,可是你呢,非要去踏进这泥潭啊。”她声音空洞飘渺,仿佛来自地狱。
“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不是你先告密给大夫人我玉佩的事儿?”估计也是豁出去了,梦姨娘也没有那么胆怯了,直面沈姝质问道。
沈姝嘴角一扯,“姨娘啊,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这么蠢,被人玩弄毫不自觉。”
“玩弄?被谁,是大夫人还是大小姐?”
“有些时候,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人,才是最阴狠最毒辣,也是让你更毫不设防的。”
说完,沈姝叹了一口气,又道。
“姨娘,你还年轻,今后的路如何走,想来是不用我多说了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手,更不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但是你敢动我的人,那就被怪我沈姝心狠。”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让人颤抖的话,梦姨娘哪里还受得住。
整个人直接就瘫软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沈姝那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
一夜喧嚣过去,次日相府并未迎来安宁。
因为霍氏的事儿,老夫人这边的火气就一直没有降,加上沈盈凝给相府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差点就被陛下疑心沈相和别国牵扯。
要不是三皇子在御书房里劝住了陛下,估计昨夜去宗人府的就不是沈盈凝而是沈相了。
偏偏这个时候,一向乖巧可爱的沈玉怜,在今早给老夫人敬茶时,居然把茶杯打碎,还烫了老夫人一身。
老夫人怎能不怒,直接下令,将沈玉怜送去了城外庄子上静修。
去庄子的马车驶出相府,王姨娘拉着小女儿沈玉心哭成了泪人儿,却只能看着马车离去。
沈姝站在这边廊下甬道,同样看着府外那辆乘着沈玉怜离去的马车。
她微微皱眉,似心里有些困惑。
茯苓小声道,“平日里五小姐时最谨慎的,今日怎么冲撞了老夫人啊,哎。”
“是啊,五妹妹一向最谨慎。”
今日,亦是如此。
沈玉怜故意冲撞老夫人,去庄子上避险的这一点沈姝是知道的,可她还是想不明白,沈玉怜为何要对付她。
上一世的沈玉怜也不曾像今生这般,那时的五妹妹乖巧维诺,就像当初的自己。
后来听霍氏的话,沈玉怜嫁给了一个老头儿做继室,听说这老头儿是个有怪癖好的,经常会让沈玉怜在他的面前和其他男人云雨,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到最后,沈玉怜惨死红幔之下,连死的时候都还在男人身下受辱。
惨死……来生……
一想到这几个字眼,沈姝心中不由想到了自己,她何曾不是这样,前世惨死,今生重活复仇。
突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沈玉怜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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