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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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不是替原主跟江雾轻叙旧时候。

岑羽拿开江雾轻抓住他胳膊手,转向沧沉:“对不住,我用意念探龙蛋时候,一不留神把龙蛋变成了种子。”此刻连嫩芽都发出来了。

顿了顿,看着沧沉反手架剑姿势,因不知道被剑架了脖子就是白虎神,觉得此刻沧沉或许也有他自己正事要忙,不知道能不能抽空先去看一眼小龙芽。

被架了剑那位却是一副开心样子,“死”字当前,还能仰着脖子、笑呵呵地抬手冲岑羽打招呼,嗨~

一边江雾轻这才从那声大嫂里回神,眼看着白虎神被人拿剑架住了脖子,又不知拿剑那位便是龙神,当即喝道:“休得无礼。”

沧沉听了岑羽话,拿开剑,只用余光瞥了眼江雾轻,谁都没理,同岑羽一道往人堆围着小龙芽走去。

人堆让开再聚拢,就像打开又合上花苞似,将两人身影团团围聚在其中。

江雾轻一脸愕然,不明所以,若白扭了扭刚刚被剑架住脖子,兴致盎然地冲人堆那处瞧着,又伸手拍拍江雾轻肩膀,一脸叹息道:“此番来这一趟,你务必多保重。”

江雾轻:?

江雾轻抱拳拱手,略一施礼,哪里有半点后宫人样子,分明是臣下对君上。

他压制住与岑羽重逢后满心情绪,以为白虎神招他进不拒山是有什么交代,低头施礼,听候吩咐。

若白却大大咧咧把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冲着人堆方向,一脸八卦地说道:“本君还记得,当年第六天与你初遇,秉烛夜游时,你曾同我说起过一位凡间旧爱?”

江雾轻:“……”

若白扭头看他:“我要是没料错,就是你刚刚拉住那位岑羽君吧?”

江雾轻:“……是。”

若白点点头,搭在他肩上手语重心长地拍了两下:“我这趟招你来,正是因这位岑羽君想见见你。”

江雾轻眼底讶然再起。

若白又道:“哦,对了,忘记给你介绍,”挑挑下巴,示意人堆那处,“刚刚拿剑架我脖子,便是青龙神君。此番也是他出头,去我宫里替你那位旧爱来找你。”

江雾轻正要开口,若白:“本君尚未说完。”

江雾轻继续抱拳施礼,把头低下。

若白高兴表情,一脸看好戏神色:“你那位旧爱,如今混得很是不错,非但成了青龙神君枕边人,还为龙族连孵两崽。”

江雾轻:“……………………”

若白说着说着给说笑了,扇子又变了出来,拿在手里,唰一下,给搭着肩江雾轻扇风道:“不过说到底,你才是最厉害。”

“既能让这位宠爱、殊荣满身岑羽君惦念着,惦念得龙神都要带他亲自跑一趟不拒山,就为了见你;还能因此让龙神为了找你,把他那柄多年不出世古剑搬出来,往我脖子上一架。啧啧。”

江雾轻:“………………”

若白满脸赞许:“小江,你不错嘛~!”

那厢岑羽也觉得自己“很不错”,孵龙蛋孵龙蛋,直接把龙蛋孵出芽了。

那芽起先只有一寸长,被小白龙喷过喷嚏、又被小赤龙一口叼住后,原本笔直芽尖已经歪向了一边。

将领们围过来之后,它又长了两寸长,然而只抽条不长肉,还蔫儿哒哒,芽尖彻底歪弯向了一边。

看得岑羽直叹气:好好龙,这还没出生,怎么就弯了呢。

沧沉查看一番后却说无妨,龙蛋没那么娇气,变成了种子长出了芽,更不至于一点风吹日晒都承受不住。

狐老在一旁幽幽道:“可不拒山地下皆是枯骨。”

枯骨上附有浊戾之气,当初白虎神劈空建山时封印,便是那些浊戾之气。

如今白骨深埋地底,龙蛋也埋在地下,难说会不会受到影响。

沧沉还是那句“无妨”——苍山最早时也是一座坟堆、骨头窟。

狐老心底嘀咕:所以你才长成了后来那般。

早古时要打仗,谁管你,如今四海升平,再来一只小沧沉,龙族还要不要过了。

狐老这时便又觉出了岑羽好:看看榕原,看看慕焰,又皮又活泼还不失可爱与龙性。

多好两个孩子!

孵得好,养得更好!

狐老便不理张口“无妨”闭口“无妨”沧沉了,转向岑羽,要他务必将这小龙芽带出不拒山,哪怕种去凡间乡野,也好过在这山里。

岑羽以为是不拒山水土不能养好小龙芽,可沧沉又说无妨……

支持把小龙芽留下将领:“大嫂,听头儿,别听那老狐狸,他又不是龙。”

也觉得应该把小龙芽挪走:“嫂子,你别听头儿,他是自己不带崽也不多上心,你孵最后还是你最心疼。”

岑羽:你们都有道理。

恰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人堆外爽朗道:“你们这样,不是在为难弟妹么,要我说,就听弟妹,弟妹想把这龙芽种哪儿就种哪儿。”

众将领或扭头或让开,现出人堆后不紧不慢打着扇子若白。

众人纷纷喊:“老大。”

狐老哼了一声。

被唤老大兼被拿剑架脖子这位:“哪怕是想种去我毕月宫,”扇子一合,对着岑羽微微笑道,“弟妹尽管同本君开口。”

岑羽后知后觉中讶然:白虎神?

他飞快地在远处树下江雾轻、面前白虎神、身旁沧沉脸上一一扫过——我,我前任,我同床共枕假现任,疑似我前任现任。

而我前任现任喊他现任前任:弟妹。

岑羽:对不住,他才发现这是四个人戏。

人堆里乌延这时候忽然看着远处树下江雾轻:“他谁啊?”

岑羽:小迷弟,你快别问了。

若白打着扇子,微笑地找死道:“问你龙哥。”

乌延还真问了:“龙哥?”

“龙哥”没答,只淡淡扫了眼江雾轻方向,将他手里还未收起剑往地上一扎。

扎得一厘不多、半分不少,将将好紧挨着小龙芽,小龙芽跟被吓懵似,一下挺得笔直。

将领们都觉得龙芽稀奇,从前在这山里无事可做,如今终于有了可忙碌事,一个个去扛水、去磨铁做锄头,立志要为小龙芽成长出一分力。

大伙儿都去忙了,俩崽子被若白撸过一把之后也跟着将领们飞了,留下若白与沧沉一道站在山头上。

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山下面对面站着岑羽和江雾轻。

不过他们两方倒是谁也听不到谁话——前者不想,后者不能。

若白背靠一根大竹子,打着扇子,往下看,好笑道:“怎么想?不把人留身边,还寻上门给你自己找不痛快?”

沧沉瞥了眼若白,淡漠无言。

静默了一会儿,若白幽幽道:“倒是我低估你了。”

又自叹道:“我当年若有你这般‘心宽’‘不计较’,还能多多站在他立场,又替他出面了结心事,也不至于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沧沉:“凡间有句话……”

若白:“嗯?”

沧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若白一顿:“老狐狸教你?”

沧沉:差不多。

不过他这趟带岑羽来,本来就是为了见那个江雾轻。

若白气道:“放屁!他当年可是教我学他当初‘巧取豪夺’‘先留人再留心’。”

沧沉淡淡道:“是吗。”

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淡然。

若白:“……”

山下,岑羽和江雾轻面面而对、相顾无言。

江雾轻想: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当年他们一道,还是在人间仙府,如今已经是在天上了。

当年他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如今早已各为其主。

岑羽想:江雾轻不吭声,他不吭声,江雾轻吭声,他也不吭声。谁让他没有继承原主半点记忆,一出口就得露馅儿。

于是这么对着默了好一会儿,江雾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未想到你已飞升,这么多年,可还好?”

岑羽:原主不好。

江雾轻见岑羽垂着目光,只听不答,以为是千年未见,旧情散尽,早已生疏,自己也觉得尴尬,又不禁满心感怀,连连叹气。

岑羽:别叹,你倒是说。

江雾轻终于道:“我当日初飞升,刚上天时,那百年间,日日都在想你。”

江雾轻亦垂下目光,边说边回忆:“想你一个人在仙府后山过得可好,老宗主可还在,忙碌之余可还在顾照你。若有人轻视怠慢你,可有人仗义出言、替你出头。”

岑羽听着耳边话,心底渐渐冷了。冷静冷。

他还是没抬眼,目光看着脚下缩成一团江雾轻影子,心底明镜:这都是废话。

你我皆知,对当初没了内丹也要留在仙府原主来说,身边亲近人都不在了,还能指望其他人帮忙?

江雾轻:“我也日日在想,你内丹没了,这天上可有什么药丹、宝物,能助你重塑金丹。”

江雾轻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但凡有,我便是祭上我自己,在所不惜也要为你弄到。”

这话刚好提醒了岑羽,当初双雪寒说岑羽在凡间能容颜不老地多活了千年,是因为有江雾轻这个老相好在天上为他谋划。

难道是真?

却听江雾轻道:“可惜,我并未找到这样神丹妙药。”

岑羽心底静静道:原来如此。

江雾轻:“后来我被派职,去到了第六天。”

这里岑羽知道,他也终于可以站在原主立场上替原主问一句:“你在第六天偶遇白虎神,与他秉烛夜游三日,便仰慕倾心,决意抛却前尘了?”

岑羽说着,抬眼。

江雾轻愣了愣,对上岑羽默默审视目光,缓慢道:“没有!”

“我是与神君偶然遇到,夜游谈心三日,但不过是在聊我那时郁结在心一些闷话,白虎君愿意听,我便不知轻重地全都说了。”怎么会是仰慕倾心?

江雾轻跟着道:“后来我从第六天卸职,也是因白虎神引荐我去到‘天上天’任职。”

岑羽:等会儿,不是后宫?

江雾轻显然也知道自己籍册上记载后宫那一笔:“那不过是我去‘天上天’之前,白虎神对我考验罢了。”

他若通过不了,就要被打回第六天,只有过了那翻考验,才有资格去到“天上天”。

若换了旁人,这个时候听到这里,或许就要马不停蹄地感天动地了:原来曾经恋人并未负我!

岑羽却很冷静,思考得也很周全。

他想白虎神总不能随便遇到谁,听了三天三夜倾诉心肠鬼话,就把那人引荐去第十天之上“天上天”,还正儿八经地给那人做了一番考验,考教他是否有资格去到天上天。

岑羽: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内情。

岑羽这么想着,便直接问了。

江雾轻这时又垂下目光,竟还攥了攥垂落在身侧拳头,口也开得极为艰难样子:“我来这天上,百年间,见了各处炎凉世态,与凡尘并无不同,便有了自贬离去之意。”

“那一日在第六天,偶遇白虎神,便是我预备跳下贬仙台时候。他拦住我,让我跳之前先同他说一说缘由,才有了后来三日夜游。”

“而与他秉烛畅谈三日之后……”

岑羽很会抓字眼,他淡淡想:畅谈。

江雾轻忽然退后,抬臂拱手低头,对岑羽施礼道:“岑羽君,当日飞升,我在仙府许你山盟海誓,然时过境迁,我心意早已随沧海变换。”

岑羽:变换。

“经由白虎神点拨,我已绝情灭爱,初登无形、无情、无名大道。”

岑羽终于替原主等来最终答案,平静地看着江雾轻:原来你也摒弃原主了。

原来这就是原主念念不忘旧情。

真相揭开,岑羽原本应该很淡定,因为这是原主事,他只是在替原主了却心愿。何况他从来把什么都掂量得清清楚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面对眼前自称绝情灭爱、初登大道江雾轻,心底泛着冰凉冷意,耳边还回荡着江雾轻口口声声那句“时过境迁”。

时过境迁,时过境迁。

你时过境迁了,原主却傻傻惦念了千年,到死都要将心中记挂留在所愿瓶。

岑羽也不知道他忽然气什么,是气原主傻、不值得,还是气自己受所愿瓶所困,月月为这位绝情灭爱“大师”,承受腹痛之苦。

他气得实在没忍住,抬腿对着江雾轻就是一脚:“登你大道吧!老子现在有龙神!”

比你帅,比你高,比你身材好,地位还尊崇!

关键人家承诺了留个金纹绝不反悔,不像你个臭渣男,海誓山盟当放屁,一句“时过境迁”就能前尘翻篇。

岑羽踹完又不忘替原主道:“你当初飞升前,我散尽积攒身家,供了你多少年药丹、法宝?”

岑羽:“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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