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为儿子选妃的计划,尽管未得到儿子支持,她依旧自顾自地张罗起来——有些人是屡战屡败,赵皇后是屡败屡战,这种精神着实值得敬佩。
高贵妃打听到这消息,居然也跟着瞎掺和,放言要把高家的女儿许配给太子。
二皇子元祈见状,忙不迭地上来询问,高贵妃伸出红艳艳的指甲,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傻孩子,高家怎会真与太子结亲,我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高氏的族人自然不会支持太子,所谓的结亲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赵皇后添堵——她可是厌恶高贵妃厌恶到极点,倘若知道高家人或将成为她的儿媳,光-气都能将她气病了。
此举同时还能恶心傅瑶——高贵妃不是傻子,上次她被人设计陷害,当时虽然无措,过后却想出端倪。赵皇后还没本事算计她,背后出谋划策的一定另有其人,而与诚郡王世子落水一案有牵扯的,就只有舍命相救的傅瑶。
这个狡猾的狐媚子!
高贵妃虽然失了协理六宫之权,可她如今解了禁足,依旧是荣宠万千的贵妃娘娘,罚俸对她而言更是小事。可那个心机深重的傅瑶,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瞧瞧,究竟是谁得了意去!
傅瑶对于这些主子娘娘们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她根本也懒得理会。既然元祯还未找到真爱,那么心就暂时放在她这里,那些小鱼小虾尽可以忽略。
虽说皇长孙变成了皇女孙,满月酒还是得办,尽管不如预期中那般热闹,倒也丰丰盛盛。
可惜傅瑶未曾好好享用这份热闹——她还在月子里,江太后不许她多走动呢。
王室宗亲和命妇们都送了贺仪过来,诚郡王妃更是亲自带着儿子入宫探视,傅瑶自然也只能含笑应酬。
她舍命救人一事本来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只是不好将其戳穿,诚郡王妃却因此将她视为至交——令傅瑶好不羞愧。
两人说的热闹,元禧忽然指着襁褓中的婴孩,“傅姐姐,我听到他们喊他‘皎皎’,一个男孩儿为什么起这种名?”
诚郡王妃脸上一滞,险些就要叱责儿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孰料傅瑶仍是平静笑着,“你没听错,她就是个女孩儿。”
元禧困惑地挠挠头,“之前不都说是皇长孙么,难道在肚子里又变了?”
“元禧!”诚郡王妃连忙喝道,正要向傅瑶赔礼,就听傅瑶笑道:“没事的,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大约老天爷见我喜欢女儿,所以才先赐给我皎皎吧。”
元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我也更喜欢小妹妹。”
傅瑶只好无奈地纠正他,“都说了她是你侄女。”
这些孩子怎么老是记不住辈分呢?
诚郡王妃见她这般,倒舒了一口气,她原担心傅瑶会因此郁郁寡欢,现在看来她倒是豁达得很。诚郡王妃也就趁便说道:“你不知道兆郡王妃那张嘴有多么坏,前几日我去尚书大人府上赴宴,兆郡王妃竟胆敢拿你这事打趣,气得我当场就掀了桌子,与她大吵了一架。好在尚书夫人是个明理的,好说歹说劝住了我俩,还让兆郡王妃当场赔礼,这事才不了了之。”
傅瑶并未觉得稀罕,她只在除夕宴上见过兆郡王妃一面,却已经瞧出她是个什么德行。
“恒王妃也在场吗?”傅瑶随口问道。
“恒王妃也在,可默不作声,自从上次被陛下申斥后,他们一家子倒老实多了。”诚郡王妃唏嘘道,显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但愿是真老实才好,傅瑶暗道。
元禧仍全神贯注地趴在摇床前,傅瑶歪在床头默默看去,不禁想到,倘若她生下的是个男孩子……
元禧忽然抬头,“对了,母亲,我忘告诉你了,那会儿途径椒房殿,我不小心把门口一盆矮子松撞翻了,等会儿你亲自过去赔礼吧。”
傅瑶眼角抽了抽,看样子还是生女儿好,至少省心。
不过,这回倒霉的是椒房殿,她还真有点高兴呢。
傅瑶在寿康宫坐了一个半月的月子,也是时候回去了——她自己整天躺着,觉得骨头都快软化了。
东西已经收拾好,皇女孙也被下人们精心地包裹着,傅瑶在门口诚心诚意同江太后告辞,“这些日子有劳太后娘娘照拂,臣妾实在感激不尽。”
江太后容色淡淡,“无妨,哀家这个老人家能庇护你多少呢,凡事都得你自己用心罢了。”
傅瑶陡然有些依依不舍,比起傅家那位老太太,她觉得江太后更近似她的亲人。她拉着江太后的手执意不肯放,仿佛生怕江太后会随风飘去一样。
倒是江太后先拽开她的手,模糊笑道:“整个皇宫就这点大,你要想见哀家,随时都能见着,何必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傅瑶不禁笑了,点头道:“那好,臣妾以后一定常来探望,还有皎皎,她也该认得她的祖奶奶。”
曲嬷嬷在旁凑趣笑道:“这就是所谓四世同堂了。”
一群人尽欢而散。
元祯本打算亲自去接,傅瑶说不必,江太后会用辇轿送她回来。元祯只好作罢。
他在太子宫忙碌了一早上,恍惚有一种大婚将临的紧张,东西得归置好,屋舍得打扫洁净,该通风的通风,该保暖的保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太子宫的宫人被他支使得团团转,觉得比傅良娣在时累上十分。
男人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净喜欢瞎指挥,还是让傅良娣快些回来吧。
打扫台阶的一个宫人低声向同伴说道:“你说,傅良娣这回回来,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笑眯眯的?”
那一个说道:“我看难,好好的皇长孙变成了皇女孙,只怕哭都来不及。”
“也是,就算傅良娣涵养再好,她也是个女人,肯定过不去这一关,哪怕外表仍是不变,可苦不苦只有心里知道。”
两人正谈论的热闹,忽觉台阶上拉下一条长长的影子,抬眼瞧时,却是元祯。两人不觉都慌了神,“太……太子殿下……”
元祯淡淡扫了一眼,“自己去暴室领罚吧,以后也不必回来了。”
两个宫人都瘫软在台阶上,天也,祸从口出果然不假!
一列轿子慢慢停在宫殿门口,为的正是傅瑶,她亭亭从轿中走出,元祯笑容满面地上前拉起她的手,“阿瑶,你走了这些日子,屋子里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在孤已经替你收拾好了。”
这种小孩儿邀功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自己还得赏他一颗糖吃吗?
傅瑶不露声色地看向周遭,现宫人们的目光多有畏怯,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来以为经历了皇女孙的事,宫人们不说对她轻蔑嘲笑,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毕恭毕敬。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留神到元祯得意的眼色——果然是他杀鸡儆猴的功劳。
算了,这样看来,她不过是回复到从前的生活,区别只在于多了一个女儿——反正太子宫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花销,这样看来,她仍旧可以过上那种米虫般的腐败日子。
傅瑶还是住回自己原先的宫殿,元祯说打扫过了,看来是真打扫过了,地面都汪着一滩水迹,不知道来来回回拖了几遍;还有那些陈设布置,东西倒是分毫不差,不过其排列方式,怎么看都有一种杂乱无章的凌乱风格——完完全全的直男审美。
真不知道元祯是怎么瞎指挥的。
傅瑶无法,少不得重新收拾一遍,等她忙完了,也差不多到傍晚了,就见元祯蝎蝎螫螫地进来,邀她一起用膳。
吃饭的时候元祯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似乎生怕她不肯长肉似的——其实生产之后傅瑶就悄悄量了量自己的腰围,她敢打赌至少长了一寸,这是极危险的预兆。
在这种情况下,她哪敢大着胆子胡吃海塞,少不得借口自己坐月子期间所食荤腥太多,如今得吃点清淡的。
元祯于是又忙着为她找寻清淡的菜色。
傅瑶忽然想起一事,向秋竹吩咐道:“你记得让小厨房备一碗不加盐的肘子汤,让乳母热热的吃下去,这样对乳汁最好。”
秋竹答应着出去。
元祯稍稍抬眼瞅着她,“阿瑶,你没奶呀?”
傅瑶含着的一口汤险些喷出来。
这、这、这,这人问的什么话?他怎么做到一本正经问出这种话的?
半晌,她憋着一口劲说道:“没有。”
她是真没有,张太医说寻常妇人一般产后二至四天就有奶水溢出,可傅瑶不知是心绪不佳影响还是体质因素,竟没有分泌多少奶水。张太医说倒是有法子催乳,可傅瑶想着,既然已经招了乳娘,何必多费事,再一个也怕催出来的奶水不好,她便没有采纳张太医的建议。
这本是女人家的私密问题,元祯这混小子问起来倒是面不改色,不知道他的脸皮是不是城墙做的。
傅瑶羞愤欲死的想着。
元祯扒了一口饭,又解释道:“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傅瑶愣愣看着他。
元祯只好替她答疑解惑,“我怕会不小心挤出来。”
傅瑶好不容易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她明白了,脸上立刻腾地烧上来。
她愤愤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这混蛋,满脑子想的都是不正经的东西,她怎么会觉得这种男人可靠的?
元祯低着头暗笑。
是夜两人自然共寝,元祯本想有些动作,傅瑶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脚,强硬说道:“张太医说了,妇人生产之后,少说得有两个月才能行周公之礼。”
总归是身子要紧,元祯只好乖乖听话。
两人在黑暗中处了一会儿,元祯说道:“阿瑶,你摸摸孤。”
这混账,又想来那一套吗?算了,偶尔借一下手也不值得什么。傅瑶只好任由他捉住自己的手。
元祯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阿瑶,你摸摸孤这儿。”
原来是她自己想污了。
傅瑶小巧的手掌静静躺在元祯结实的胸膛上,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肌肤,她可以感受到里头强劲的跃动。
据说男子的心跳频率普遍要比女子慢一些,可她怎么觉得元祯的心跳比她还要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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