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会回到绿树成荫,雨水丰沛,无需依靠救济的日子。于百姓于朝廷,又有何不好呢。”
江淮刚过半百就满头华发,他在禹州的任期比往年任何一位知府都要长,他对禹州的了解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深刻,虽然感谢闻静思对禹州的关注,却对他所提的对策依旧忧心忡忡。“仅仅依靠我一州之人力财力去改变现状,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闻静思缓缓道:“江大人不必担忧,禹州弁州的旱情,不仅朝廷放在心上,宁王也会尽全力帮助两州的。”
江淮眉睫忽的一动,点头道:“我听说宁王把殷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殷州又是富强之地,有宁王的关注,自然是事倍功半。只是不知宁王准备如何下手处理”
闻静思淡淡一笑,道:“禹州土壤贫瘠,几年内难以改变,便先从挑选适合的树种种植,寻找新的水源灌溉,劝诫百姓爱护林木做起。旱情三五年内改善不了,三五十年的努力下来,总会让百姓得益的。”
闻静思心中虽有一片蓝图,只可惜势单力薄,拿不出万全的计划来。而江淮有心改变禹州现况,想借助宁王之力,却又不敢十分相信闻静思。两人话不到佳处,只好暂且别过。闻静思临走前,得江淮赠送两担新鲜蔬菜,他让人拿盐腌好,送入车马场,分给喝粥的百姓做小菜。
过了几日,朝中依旧没有讯息,城外涌入的灾民越来越多,离一个月的限期越来越近,闻静思不得不考虑求助殷州了。夜晚提笔写信,写了揉,揉了又写,腹稿打了几遍,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纸上多出几行。昏昏灯火中,满脑都是旧时两人相处的影子,数月不见,那人的面容竟越发清晰起来。忽然间,相思、愁思,思思入脑,这信便再也写不下去。闻静思无声地叹了口气,搁下笔,取过羊皮地图来看。禹州地广,仅有湘子江这一条河流经过建昌直入弁州,闻静思的双眼沿着江水一路追朔至源头,殷州境内的神君峰,便好似粘着一般,离不开了。
亥时三刻,明珠和雁迟从院子里过招回来,看见闻静思伏在臂弯中沉沉睡去,无声地笑了笑。雁迟走上前,取过衣架上的外袍轻手盖在他的肩上,不料闻静思忽然惊醒,小臂一伸,碰翻了面前的茶杯,茶水泼洒在地图上,蜿蜒成溪。闻静思连道“大意”,站起身捏着袖子就要去擦拭,只见那茶水倾倒在地图上禹州边境的湘子江,水迹四散开来,仿若道道河流分布在辽阔的土地。闻静思心中一震,提高了声音道:“阿迟,明珠,你们来看。”他指着地图上的水迹道:“若能从这里开凿出一条新的河道,经过禹州最干旱的几个城镇,再将这几个地方原有的河床拓宽,既能使百姓有水可取,又能灌溉良田树林。一举数得,何乐不为。”他内心激动,双颊薄红,连嗓音都微微颤抖。
雁迟点头附道:“一劳永逸,确实可行。”
明珠笑道:“公子何不将这个想法报予王爷听听王爷如何说”
闻静思双眼一亮,笑道:“对,这事要告诉王爷,他一定会赞同的。”说罢,忙擦干地图上的水迹,铺开信纸。方才还难以下笔,如今下笔如神,不仅将开凿河道的想法细细说了,连借粮还粮之事也一并附上,整整七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信件仍旧由明珠送到凌家暗哨口。当晚,闻静思自来到禹州后,第一次得以安眠。睡至半夜,恍然入梦。梦中有江水滚滚,奔腾不息,滋润着干裂的土地,养育着千家万户。片片树林无边无际,葱郁茂密,萋萋芳草,铺至夕阳处。而他站在富足美满的万千百姓之中,跪伏在萧韫曦脚下,颂扬礼赞,三呼万岁。
次日一早,闻静思与雁迟去往暂存粮食的吴记米铺,清点了剩余的四百六十担黍与栗。粮仓里除了他借来这一千担之外,还有本地富家商户不知从哪里听了闻静思乃宁王派遣而来的消息后,捐赠的盐油酱醋,分量不多,也能给清淡的粥水曾些味道。流离失所的百姓一多,车马场便不够用了,闻静思和江淮商量过后,早早让人准备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城隍庙和几个晒谷场来安置百姓,虽然简陋,也是一个安身之所。闻静思拿着记录一千二百多灾民的名册,暗暗发愁,灾民越来越多,这些粮食也不知能撑几日,上天又何时心生怜悯,降雨人间。
正当他绞尽脑汁打算再向杨驸马借粮时,车马场的一位男子顺着客栈里明珠的提示找到粮仓,给他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闻静思与雁迟急急赶到车马场,远远便见一条运送粮食的车队,从车马场外伸延至城门口,车队两旁场子里外都围满了议论纷纷的灾民与建昌百姓。这一队人马不但惊动了江淮,连杨暇都从驿站赶了过来,站在临街商铺的二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那领头的男子是一位军中将士,姓凌,单名一个徽,年纪不大,若算辈份还是凌云的族叔。他不认得闻静思,却见过画像,与眼前真人比较,气质面貌逊色许多,又知道他身边有位武功高手随侍左右,见雁迟天庭饱满,双眼精光内敛,步伐沉稳有力,心中便有了数,不等闻静思开口,先一步致礼道:“闻公子,末将凌徽奉王爷之命,给您送粮来了。”
雁迟看了他一眼,又粗略算了算车上的粮袋,微微一笑放下心来。闻静思听后却吃了一惊,心中即便有千般疑惑,在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暂且压制,顺着他的话道:“将军回去后,替我多谢王爷。”
凌徽笑笑,不置可否,从随行小吏手中接过一本书册道:“闻公子,此次押运,共七百担粟,一千担黍,七十车瓜果,五十头牛羊,另有一千担稻还给杨驸马,请公子派人清点。”
闻静思道了声“好”,点出车马场里那五位领头的汉子,将货单交由这五人清点。他二人谈话虽简短,四周的百姓却听得清楚明白。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希古老人,来到闻静思身边道:“这些都是宁王送的先生能请动宁王,地位恐怕不低。”
这老头儿耳朵有些背,眼睛却不花,脑子也不糊涂,带着一族四代从禹州最北一路逃难至建昌。闻静思与他交谈过几次,知道他是个阅历丰富,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凌徽听他这样一说,笑着反问道:“老伯,你觉得先生位比如何”
老头儿“啊”“什么”了数次才将话听清楚,想了想才道:“先生说自己是宁王府的小吏,可宁王送这么多粮食来,与先生不是一般的交情啊。”
闻静思在他耳边提高了声音道:“老伯,我一无功名,二无所长,实在不值一提。宁王心系禹州百姓饱受干旱之苦,送粮一事实在与我无关啊。”
凌徽笑着附和道:“宁王管着殷州,和禹州相邻,送这一份大礼给邻居,不好吗”
那老头儿伸长了脖子叫道:“彩礼什么彩礼”
说得和听得相差岂止千里,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雁迟与凌徽朗笑出声,闻静思也被他逗的乐不可支。有萧韫曦这一批的粮食支援,建昌的这几处收容灾民的庇护所又能坚持一段不短的日子,只要等到老天下了雨,便可存储雨水,一一送灾民回乡。想到此处,他顿时松下好大一口气。
领头的汉子将货物清点完毕,一人领着运送的士兵将粮食送往吴记米铺,一人带队将牛羊赶往城外的晒谷场,另一人召集壮年的男丁给牛羊做个简易的圈,雁迟亲自指挥车队将一千担粮食送往驿站,归还杨暇。闻静思让围观的百姓都散了,看见江淮远远地站在人群中,微微一愣,作揖致礼。凌徽见了问道:“公子与江知府熟识”
闻静思道:“仅是三面之缘,说不上熟识。”
凌徽点了点头,不发一语,与闻静思一同返回客栈,安顿了手下诸人,来到闻静思房中。明珠早已从闻静思口中知道事情经过,又与凌徽同属凌家,两人虽各司其职,彼此的情况还是知之甚详,见了面并无赘言,互相致礼后,明珠问道:“王爷最近可好将军好快的手脚,算算日子,几乎是公子一借粮草,你就动身了。”
凌徽摆摆手道:“比你想的还早。杨暇刚入禹州边界,王爷就让我带队上路了。我走后不久,王爷接到密报,说闻公子借了杨暇一千担粮食,他又派人截住我,追加了一千担。”
闻静思听后大为惊讶,脱口便问道:“他如何得知”话说到一半忽而想起凌家暗探遍布天下,又哪会有他不知道的事,便闭了嘴,感叹道:“幸亏他送来这一千担,不然我只有回京城才能还了。凌将军回去后,还请替我多谢王爷,筹集这些粮食,让他费心了。”
凌徽哈哈一笑,道:“王爷掌管殷州后,彻查了几个贪官污吏,抄家的钱财都入了小金库。他早就防备着禹州干旱,一听说闻公子动身,便令人筹集粮食,购买牛羊瓜果,这些东西,不过禹州的九牛之一毛。公子要谢王爷,以后当面言谢就好,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闻静思道了声“好”,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暖意洋洋,中午与凌徽同席用膳,有了时令瓜果,心情高兴之余,多吃了半碗饭。
凌徽来禹州,并不只是运送粮食,在客栈住了一晚之后,就告辞离去。闻静思与雁迟明珠将他一路送至城门口,雁迟看着凌徽的背影,忽然道:“凌将军在殷州的军营,算是坐第二把交椅的人,被王爷派来送粮食,未免大材小用。”
闻静思沉思片刻,压低了声音道:“不知是否与卫将军在军械造局查案有关。”
雁迟与明珠心中顿时一跳,但谁也没有去接这话。禹州的灾民有了粮食,闻静思心里就少一桩事,在客栈吃过午饭,交代了吴三吴四照顾好李钟金娘和两个孩童,收拾笔墨衣裳,带上几斤粟米与肉干,下午就与雁迟和明珠骑着马匹一同去往建昌城外的湘子江。
春季的湘子江,水量丰沛,惊涛拍岸,声声如怒吼,滚滚江水只需十多日就可带着渔船进入弁州,而此时的湘子江,水位降了两成,声势骤减,像一只冬眠的蛇,缓缓游走,不疾不徐。闻静思三人沿着江边一路北上,记量水位,探察土质,标记河道,仔细寻找着开凿引水渠道的最佳路径。他们三人头顶烈日,脚踩泥地,挖过土壤,打过禽兽,睡过野外。雁迟和明珠习武吃过苦,对此不以为意,闻静思却是头一遭,干裂了嘴唇,磨破了手脚,喝坏了肚子,即便如此,也从未让他放弃亲自描绘心中蓝图的渴望。
这一路时常能见到来往的灾民,有的半路得知家乡分发了赈灾粮食,匆匆赶回,有的害怕路途遥远,回家也无济于事,只好继续前行。这一路甚少见到饿死的百姓,虽然满目都是面黄肌瘦身体嬴弱之人,脚步蹒跚,灰头土脸,但一双双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对生存的坚持。他们幕天席地,吃光了一路的野兽与草根,走到较大的城镇,便向大户人家卖儿卖女,换来一包粟米。这些“高囷大廪闭不开,朝为骨肉暮成哭”的景象,是京城中的闻静思只能从书中读到的,而此时禹州的闻静思除了看到这些,更能感受“公家赈粟粟有数,安得尽及乡民居”的无助与彷徨。
八月二十三日,闻静思的足迹已延伸至建昌以北的三个村镇,写下的行记手稿已有三百页之多。往年禹州最久旱至九月便会下雨,闻静思估算日子,想着最迟也就在这几天。二十四日一早,他们三人收拾好行囊,从虞兴城的一家小客栈返回建昌。吴三吴四看见他们平安回来,听雁迟讲述一路的艰辛与百姓疾苦,心中既高兴又担忧。李淼人小心眼却多,缠着雁迟要学武功保护母亲,雁迟有感他的孝心,教给他一套防身拳法。三人一路奔波,身心疲惫,用过晚膳,吴三来请三人去澡房洗浴。闻静思洗完去抓衣衫,竟是一套崭新的蓝色细棉衣裤,连雁迟与明珠也有一套。他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李钟金娘为表谢意,典当了一支陪嫁的银簪,买来几丈好布为三人赶制这一套衣裳。闻静思听后,并无表示,回房倒头就睡。夜至三更二刻,忽听一声霹雳乍然响起,白光骤闪,照得室内一片亮堂。闻静思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坐起来的雁迟和明珠,又向窗口望去。那雷声时有时无,似近似远。雁迟从地铺上起来,点燃了油灯,闻静思走到窗前,看楼下街道两侧的窗口纷纷光亮起来。忽然,天边又是一道紫光,似老树盘根,在云层上张牙舞爪,紧接着雷声隆隆,响彻耳际。
明珠穿上外衣道:“看这样子,要下一场暴雨。”
闻静思忽的一个激灵,低叫一声“不好”,抓起床边的衣裳就往身上穿:“晒谷场的百姓没遮挡,这暴雨下来,恐怕要遭。”
雁迟穿好衣裳下了楼,问守夜的店伴讨要了三件蓑衣斗笠,明珠牵来马匹,三人并骑赶往建昌城外。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开了窗门,男女老少叮叮咚咚取来锅碗瓢盆,等着储蓄雨水,对三人骑马而过,只好奇地张望数眼,又低头摆放盛器了。有雁迟的官印,守城将士并未阻拦他们,刚过了城门,豆大的雨点便如泼似撒落了下来。这一场雨下得猛而急,三人纵马疾驰,蓑衣斗笠遮盖有限,雨水扑面而至,顺着脖子直往下流。这短短的半里路程,三人衣衫已是半湿。
晒谷场的百姓共有三百四十人,等这一场雨不知等了多久,欣喜万分之下,有壮年汉子脱光了上衣仰面大笑,有妇女幼童端着碗杯盛接雨水,那些年老的在头顶支起衣裳躲雨,人人脸上都是欢喜。
闻静思见到此景,来不及感慨,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大家速速躲雨。”
这一处选出的六个精壮汉子看见他,倒也十分服从命令,片刻就将这三百多的百姓分成两半,人人带齐了包袱,一半跟着雁迟回建昌车马场躲雨,另一半跟着闻静思与明珠去一里外的城隍庙。雨势越来越大,燃不起火把,百姓们只能借着霹雳的道道白光看清路途。壮年男子搀扶着老人,妇女牵着孩童,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谁也不愿落下,摸索着方向赶往城隍庙。往常半刻的路程今夜似乎走也走不完,雨水淌入眼睛里,将模糊的前路洇得越加朦胧。小半个时辰之后,这一队的人马终于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城隍庙。接下来,蓄接雨水,生火取暖,烤晾衣衫,让这个原本就不大的庙宇显得狭小又热闹。闻静思安置好了百姓,又向领头的男子交代了几句,便和明珠一道往回赶。三人在客栈前聚首,已是寅时过半。吴三吴四早就备好热水姜汤等得焦急,见三人回来,又是催促洗浴又是催促喝汤。待三人一一睡下,天边都已泛白了。
这一场雨解了闻静思的心头大事,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他在床上一翻身,雁迟和明珠都睁开了眼,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将心头阴霾一洗而空,虽然不见一丝阳光,可都觉得是这几个月最为轻松的一日。
雨来得猛,去得也快,不到正午就渐渐停了,可云朵厚重,阴沉沉的,仿佛随时还要再下。闻静思简单的用过午饭,和雁迟明珠巡视了车马场与城外城隍庙中的百姓,见领头的男子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心里安定了许多。吴三吴四驾着小马车在一旁待命,车上坐着李钟金娘与两个孩童,等闻静思巡视完毕,一行人便慢慢悠悠地往昌南而去。经过一场暴雨,昌南旁的河水涨了许多,波浪推着来往的船只穿行在河面上,快如飞梭。他们按照李钟氏的指引,找到了巫觋在村落近南的大宅院。雪白的墙,青灰的瓦,乌黑的大门严肃而庄重,琉璃的飞檐在邻居的一排简陋中异常夺目。闻静思等人虽衣衫简朴,往门前一站,气势并无被这高墙大院衰减半分。村子里难得见到这样的陌生面孔,左邻右舍都纷纷伸头看个究竟。
吴三郎上前敲门,四郎拴好马匹,匆匆赶来的小仆见这般阵仗,一边将人引入小厅,一边回头呼唤内间的主人。那谌姓巫觋身着白衫长袍,头发披散,长须飘飘,乍一看真有几分仙气。他见雁迟带头,闻静思与明珠一左一右走在身后,微微一笑,连声呼道:“贵客贵客”
雁迟挑了挑眉,随他走进小厅。闻静思见宅院不大,一个厅堂,两间寝室,修葺得十分精致,院内一个杂仆,一个伙夫,三人各司其职。一行人在厅内分了宾主落座,雁迟缓缓抱拳行了个平辈礼,沉声道:“我与好友出行在外,路过建昌,听说昌南有异人,能呼风唤雨,预知未来,便赶来看看。不知主人家如何称呼”
谌姓巫觋听了来意,呵呵笑道:“在下姓谌,单名一个智字,习修法术二十多年,呼风唤雨,预知未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雁迟又道:“谌大师,昨夜忽下暴雨,可是大师作法所得”
谌智顺了顺长长的胡须,得意非凡道:“此乃在下一个月前作法求雨,昨日夜间,天上星君手持玉帝旨意,带雷公电母,雨师龙王一同显神,这才有了大雨。原本该是作法后即刻下雨,玉帝事忙,一时耽搁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迟了一个月。”
雁迟笑笑,继续问道:“大师果然有通天彻地的本领,难得的修为啊。当时如何作法我几人无缘得见,可否述说一二,让我们也一饱风采。”
谌智察言观色已久,一见这几人的气质样貌,就知不是平常人物,连这样的人都对自己奉承有加,心中不禁更加得意自满,徐徐叹了口气,故作沉痛道:“禹州风水不佳,邙山切断了地脉,惹得龙王大怒,久不降雨才致使常年大旱。我为求雨,只好献祭童男童女,男为奴女为婢,供龙王驱使,这才解了龙王的怒气,降下雨水。年年如此,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雁迟脸色微沉,片刻间又恢复原样,笑吟吟地道:“大师果然神通广大,只是讨好龙王就能降雨,玉帝却半点便宜也没得到。”
谌智收敛了笑意,脸色已不太好看。明珠见了,忽然插道:“大师,我三人难得到此,不妨为我三人算算命,让我们也沾沾大师的灵气。”
谌智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傲慢地道:“我给人看相,说命盘,一人五百文,不便宜。”
明珠从腰间荷包里翻出一块碎银放在小几上,笑道:“还望大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谌智见那银块不小,换了副面孔,盯着明珠看了一阵,呵呵笑道:“我观先生天庭饱满,中停隆而有肉,三十岁后若谋求一官半职,比这位先生”他一指雁迟道:“更易富贵荣华,只是奴仆宫不佳,往后要谨慎交友,防止小人。”他又左右看了看雁迟道:“先生印堂泛红,太阳穴微凸,似有吉兆实乃凶兆,这几月会有血光之灾。田宅宫显示先生家大业大,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