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赶回建昌。顺利办完了事,心头略为轻松,回程的路上见到越来越多的难民,心又沉了下去。
一行人快马回到建昌城外,见百十个妇人幼童聚坐在一处,几十个壮年男子背着包袱围在城门外高声呼叫开门,城楼守卫的士兵挥手驱赶,却被城门外的百姓叫骂得缩回头,再也不敢出来了。
闻静思牵着马走近人群,拍了拍一名年轻男子的肩头,问道:“这是怎么了,守城士兵为何关闭城门”
那男子回头见他一身衣衫干净,身上又无行李,不像是逃难而来,便将他当成建昌人,大发牢骚道:“关闭城门还不是你们建昌仗着离江近,旱年也能吃到水,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待说什么救灾物资运送各个县,让我们又大老远跑回去,别吃建昌的救济粮。可你们建昌的官老爷也不想想,我们这一路怎么回去你看看这里,哪个人不是饿了几天,吃米糠吃野菜吃树皮才走过来的,站在这儿的人,十家有三家死了父母妻子,你让我们回去,没水没粮怎么回啊,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么。”那男子说到后来,双目通红,哽咽欲泣。
闻静思这才明白缘由,看了看城楼上躲得远远的守卫,又看了看眼前情绪激动的人群,最后安抚男子道:“别伤心,我定会让你们留在建昌。”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略带嘲讽道:“求江知府都没用,关城门时钦差驸马爷下的令,你有何能耐让他们开城门”
闻静思笑了笑,并不答话,由明珠和雁迟一左一右护着挤过人群来到城门前。雁迟见他神情凝重,心中担忧,压低了声音附耳道:“公子,若现在令城门侯开启城门,恐怕会被杨驸马暗地中伤。”
闻静思叹道:“我是不怕他上折告状,不过他毕竟是代表朝廷为赈灾而来,即便看法处事与我们相左,也不能当面反驳。他不愿临县难民占用建昌救济粮,终究也是为建昌百姓考虑,只是方法令百姓心寒。我试着同他讲讲,打消他的顾虑,他必然不会为难这些百姓的。”
雁迟点点头道:“也只有这么做了。”
闻静思笑道:“这次有劳你这位大将军让他们开城门放我们进去了。”
雁迟一路上只见他满面忧虑,忽听他语带玩笑之意,心中顿时云开雾散,无风无雨,只剩满堂光亮,不禁肃声回道:“末将遵命。”随即退后一步,从腰中荷包取出一枚令牌,喝来城头的守城小卒,将令牌投掷到他手中。那小卒俯身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的错金令牌,转身一路小跑向长官报告去了。不出片刻,两扇城门缓缓开启,那些百姓以为得到了放行,群情涌动,就要往里头挤,不料城门开了一丈半,从里头伸出一排对外的尖利长矛,逼退了百姓。长矛之中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浓眉长须,手持金令来到雁迟身前,上下打量了片刻,疑道:“这令牌是你的”
雁迟微微一笑,从荷包中又取出一枚兽首四方官印,印面朝向男子。那人定睛一看,吃了一惊,抱拳行了个军礼,双手奉上金令道:“建昌守将赵检见过雁将军,请将军入城。”
雁迟道了声好,微微侧身对闻静思道:“公子先行。”
闻静思对上赵检惊疑的双眼,淡淡地道:“有劳赵将军了。”
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阻绝了百姓通往城内的道路,但那些谩骂声,怒吼声,嚎哭声依然透门而入,阵阵冲天,声声刺耳,不绝不息。
驿站就在城南,与城门相隔四条巷子,三进院落,两个厅堂,二十多个客房。杨暇带来的人不少,排场更是大,十几个随从将整个官驿占得是满满当当。闻静思让明珠与吴四郎安顿好两个孩童,和雁迟一起去驿站拜会杨驸马。
闻静思来得匆忙,未带拜帖,由雁迟亮了官印,被邀入厅堂会见。杨暇正与府尹江淮一道喝茶,见他二人粗布衣衫随着侍卫进来,“噗”的一声,笑喷了满口的茶。闻静思遇到他这般反应,微微一愣,待看清次座上身着灰袍的老先生,正是前几日在城外茶铺吃早点的那一位,更是惊讶不已,但只片刻间就镇定下来,躬身揖道:“杨驸马。”
杨暇放下茶杯,用汗巾拭去嘴边的茶水,站起身摇摇手中的折扇,忍住笑意道:“哎呀,闻大公子,要不是在宫宴见过你,就你这一身布衣,我还真不敢认,就连雁将军穿得都比你这一身值钱哪。”
雁迟眼神一冷,闻静思笑了笑,淡淡地道:“驸马说笑了。”
杨暇笑着将他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番,弯着嘴将手一比道:“这位是禹州府尹江淮江大人。”又向江淮介绍道:“这位是忠武将军雁迟。这一位么,是门下省侍中闻允休闻大人的嫡长子,宁王身边的大红人。”
三人相互礼见,小侍上来奉茶,雁迟让出次座下首,闻静思安然坐定,江淮看在眼里捻须不语。杨暇正色道:“闻公子此来,恐怕是为关闭城门之事罢。”见闻静思点头称是,又道:“闻公子觉得我做得不对”
闻静思道:“朝廷按各县人口分配了物资,若建昌广迎难民,定是僧多粥少的境况。驸马下令关闭城门,确保建昌百姓衣食温饱,此举并无不妥。”
他这一席话令杨暇大感意外,不禁奇道:“那你是为何而来”
闻静思又道:“驸马为建昌百姓关闭城门,我明白,雁将军明白,可城门外的百姓明白么他们现在无粮归家,心中绝望愤怒,将这一切都怪罪在驸马身上,一传十十传百,若是引发动乱,唯恐在朝在野都有伤驸马的声誉。”
杨暇心中一跳,收起轻松的神色,脸上带出些严肃来:“闻公子既然如此说,定有良策应对,说说看。”
闻静思微微笑了笑,道:“驸马爱惜羽毛,何不让他们进城,分出一部分建昌的物资暂时接济他们,等朝廷的第二批物资运到,再从中扣取各县的这样,驸马既赢了名声,又得了民心,何乐不为”
一旁的府尹江淮忽然插口道:“此计甚好。”
杨暇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哈哈”笑了两声,口气略带讥讽地道:“闻公子,朝廷的物资只发一批,你手眼通天怎会不知道”
此话一出,不仅江淮眉头紧蹙,闻静思心中更是大吃一惊,雁迟忽道:“杨驸马,我与你同时出京,为何不曾听闻这道消息。”
杨暇笑道:“我是半路接到公主的信件,才得知此次的救济只有一批。怎么,你们都不知道”
闻静思暗道:“救济物资共有两批,原本是与薛大人商议好的。朝令夕改,朝中定是有了变故。”他垂眸沉吟半晌才道:“驸马,物资之事,我会请薛大人上折说明此处情况。当务之急是稳定百姓的情绪,既然有粮食在,城外荒土就不能再添无辜的亡魂了,还请驸马三思。”
杨暇“啪”地一合手中的折扇,叹道:“好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今日卖你一个人情。只是建昌百姓的粮草不能白给,我借你三千担,一个月后你要如实还给建昌百姓。”
闻静思就算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在一个月内上书朝廷,说服枢机大臣再调物资,车马劳顿运到禹州。杨暇这一有借有还看似合理,实为刁难。闻静思除了答应之外没有一点办法。杨暇唤来小侍备下笔墨,闻静思提笔写好两份借据,江淮与雁迟作证,两人签章为凭,各持一份。待此间事毕,闻静思刚要告辞,杨暇摇摇扇子,笑道:“闻公子,城外难民众多,少不得混进绿林盗匪扰乱建昌安宁。这样吧,靠城门处有一车马场,看现在的情况用得也不会多,我叫人腾出来给你收留他们,免得在城中乱走。”
闻静思心下一沉,垂下双睑道:“多谢杨驸马。告辞”
两人走出驿站,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都不是滋味。雁迟见闻静思紧抿的双唇泛着青白,原本对杨暇的不满更添几分憎恶之情。“朝中有人说杨暇好大喜功,心胸狭窄,今日一见,此人果然是伪君子真小人。公子真心为他,他却处处刁难,说话尖酸刻薄,毫无风度,实在令人憎恶。”
闻静思无声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道:“我看似为他着想,其实也为了取得物资。不说了,先安顿好城外百姓罢。”
江淮坐在堂上看着两人走出大门,微一沉吟,问道:“驸马,这位公子在朝中身处何位”
杨暇拿杯的手停了一停,双眼冷冷看向门外,讥讽道:“闻静思他借宁王的力,白衣出入内阁,权力大得很哪。可此人身为太子侍读,却效忠宁王,一臣侍二主犹如一女侍二夫,谈何忠义仁信”
江淮听闻此话,面上沉静下来,看了看整理锦衣悠然品茶的杨暇,又回头看了看闻静思离去的座椅,捋着胡须的手偷偷遮掩止不住上弯的嘴角。
第十五章但使百姓尽温饱
建昌城门口的车马场原本是各路车马停留建昌城的场所,里面有马厩,有茅房,还有洗刷车马的蓄水池。禹州干旱,商道上的大户除了议定的货物必须押运,与民间传递来往的文书信件不得不送,谁都不愿在这个关节上出门,因而此处来往的车马比平常少了五六成。
闻静思与雁迟到时,只有两三辆马车停在场内,空出了好大一块地。他看着空空荡荡的车马场,叹道:“这块地容纳城外的百姓是足够了,若是投奔的人越来越多,便不够用了。阿迟,你能指挥守城士兵么”
雁迟点头应道:“军中等级严明,身处下位须得服从长官指令。我与建昌守将同为四品武官,但我手中有凌大将军的令牌,他就算不愿,也不得不听命而为。”
闻静思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如此甚好。你请他令人清理此处,备好水缸锅碗,再令人去粮仓领取粮食熬成米粥。我与你去城门,将前来避难的百姓一一登记入册。”
雁迟见他处事有条不紊,轻重分明,越来越成熟,心中欣喜又感叹,淡淡地笑道:“好”
关闭了四个时辰的建昌城门,终于缓缓开启。叫骂到绝望的百姓席地而坐,听到开门的声音纷纷仰高头看过去。闻静思与雁迟一前一后走到众人跟前,见人人面上都是恍惚不解,暗叹了口气,提高了声音道:“建昌城从今日起,打开城门迎接各方避难的百姓,确保人人有饭可吃,有衣可穿,帮助大家渡过这个旱年。凡进入城中避难的百姓,须登记身份文牒入册,集中居住。大家可有异议的”
眼见能有一方土地蔽身,提供温饱,哪里还有二话,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安排。然而当群情激动,叫好连连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年轻男子,走到闻静思身前,正是方才在城外大吐苦水之人。那男子上下打量了闻静思一番,满脸惊异地问道:“你说能说服驸马开城门让我们进城,果然做到了。你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此话一出,人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闻静思微微笑了笑,双眸乌黑,清婉坦荡,闪着夺人魂魄的自豪光芒,柔声缓缓道:“我只是宁王府中的一个小小食客。”
霎时,人群沸腾起来。
“你一个食客心里都想着我们,宁王这个主儿教得好啊。”
“宁王远在殷州,还记得我们禹州的百姓,真是难得呀。”
“听说宁王将殷州治理的极好,他要来接手禹州么”
“禹州知府是个好官,可宁王毕竟是王爷,他要是管禹州,朝廷也会重视我们,不会让我们像个讨饭的,年年都要向朝廷伸手要粮。”
这些惊叹声,赞许声,感谢声,声声入耳,竟比以往听过的任何丝竹雅乐黄钟大吕都要动人心神。闻静思面含微笑,默默地站在人群中,任由那些出自肺腑的赞扬声将自己包围。十年寒窗,挑灯夜读,仿佛就为了此时此刻,纵是前路艰难,荆棘满地,也能靠着心中那一点坚持,开出一条坦途大道。
建昌守将远在邙山军械造局,手下的赵检却是个能干的人。接到雁迟的命令后,带着一队士兵将车马场清理出来,借来五口大锅架在石头垒成的炉灶上,又从染坊搬来十余个干净的染缸做蓄水之用。城门口登记入册的百姓共有一百九十人,壮年男子八十一人,老人三十八人,妇女孩童一百零一人,在天黑之前安顿完毕。
闻静思将这一百九十人按县分成五群,每群选出两个精明能干的男子做主,仔细交代了白日取水,领米熬粥,照顾妇孺,夜间巡查等琐碎事务,让他们一一分配下去。交代妥当之后,又亲眼见粥水不稠不淡,人人吃得大快朵颐,才算放下心。这一番安排监督,早过了酉时,明珠在客栈等得心急,出来寻到他们,闻静思才记起还有两个孩童在客栈等着自己。
待他们回到客栈,吴三已将妇人带了回来,和两个孩子安排住在临间厢房。李淼和林翠珠受了惊吓,吃饱晚饭早早睡下了。李钟氏和吴三吴四坐在房中,一边缝补着孩童破损的衣物,一边小声说话。见闻静思和雁迟走进房门,连忙放下针线,一双乌黑的眼珠儿在两人身上微微一转,提起衣裙就朝闻静思跪拜下去:“民女李钟金娘叩见青天大老爷。”
闻静思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令吴三吴四将妇人搀扶起来。“我身无官职,夫人多礼了。”
雁迟笑着凑近闻静思,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位妇人可比驸马爷有眼光,分得清宾主。”
闻静思尴尬地笑了笑,在一旁用清水洗净了手面,坐了下来。此时店伴已将温过的饭菜端上桌,一道红烧鲫鱼,一道豆腐羹,一道猪血汤,两碗粗米饭。城中缺水日久,新鲜蔬菜瓜果将近绝迹,店家能供应的菜式也越发简单了。两人忙了整整一天,见到饭菜才觉得饥肠辘辘,话不多说,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饭后闻静思问及昌南的巫觋,才从那妇人口中得知,昌南陈家村上几辈的人信奉巫觋的原本不多,自从这位谌姓巫觋十多年前来到村子,每逢遇上干旱,都要在石桥上做法事献孩童给河神求取雨水,百试百灵后,昌南人便不由不信了。直至今日,大则婚丧小则出门都要向巫觋问卜一番,巫觋则按事情大小收取钱财,你情我愿,找不到破绽。
闻静思听完妇人的话,奇道:“他做法求雨,收取多少财物”
李钟氏想了想道:“其它财物不清楚,只听公公提过一次,他求雨每家只收两文钱,一文钱留着,一文钱给选出童男童女的爹娘。村子的里长都夸他有仁爱之心,那些孩子多的爹娘拿到一二百文钱,想着能求到雨水,也就不闹了。”她脸色忽得一沉,恨声道:“我只有麦秆一个儿子,没了他,就算拼了命也要谌老鬼下十八地狱”
李钟氏年轻守寡,上有公婆下有幼儿,双肩撑着一个家,历练出精明能干,泼辣豪爽。闻静思虽不赞同她以死相搏,也不得不佩服她一介女流竟有男子的勇气。他了解了昌南的事情,便让李钟氏回房歇息去了,又赶走想要服侍的吴三吴四,取出笔墨纸砚铺在桌上写信。这封信寄往京城薛孝臣处,既是说明禹州百姓的衣食近况,也是询问救灾粮草变化之事,再是请求他能上折获得支援。这信看似简单,闻静思推敲措辞就用去了半个时辰。雁迟和明珠唯恐在屋内扰他分心,两人下到庭院中一来一往过起了拳脚。雁迟剑法精妙,明珠胜在暗器,两人的拳脚功夫却在伯仲之间,百十回合下来竟也没分出胜负。待他们二人尽兴而返,闻静思才刚刚写完书信,塞入信封,用糯米汁封了口。
雁迟边拿着布巾擦汗边道:“明日我找那赵将军把信快马送回去。”
闻静思点头道:“有劳。”
明珠笑道:“不是军机急件,再快也不过日行二百里,可有凌家暗报快”
闻静思忽然想起京城外小镇上的严峰,不由道:“我有王爷的私印,可否请凌家暗报替我送一趟”
明珠摇摇头,从闻静思手中抽过书信道:“何必动用王爷私印,就凭公子之名,凌家暗报怎会不从我去去就来。”说罢,推开小窗,纵身一跃落入对面街道,拐了几个弯,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次日一早,闻静思用过早膳后来到车马场,正逢百姓烧火做饭。那十个精选出的男子尚算得力,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壮实的男子连夜拉车去江边取水,妇人将纱布叠成厚厚的一层铺在水缸口,取回来的江水经过纱布的阻隔,截下许多泥沙水草,滤入水缸中的清水经过一夜的沉淀,早晨舀出上层水熬粥,依旧有股淡淡的泥腥味。即便如此,饥饿许久的男女老幼还是将那一碗碗的薄粥喝得底朝天。
有了粮食和水,这群百姓算是暂时安顿下来。杨暇令人运送至各个县城的粮草尚未抵达,建昌大开城门,广迎四方难民,涌入车马场的人越来越多。闻静思看着一千担粮草日渐减少,苍天滴雨不下,朝中无声无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府衙的小吏来到客栈,请闻静思与雁迟过府一叙。
禹州知府江淮,闻静思已见过两面,直到进入府邸,才明白为何当日堂堂知府穿着粗布衣衫在城外小铺子吃早饭。但凡有些地位的文人士子的宅院讲究布局的精致,景观的雅致,可这位江知府的院子里,见不着一株花木,老旧的三进院落,前院种植着果树,后院则是七八口水缸和一片菜田。江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便服,笑呵呵地站在厅堂门口,见两人并肩来到,亲自迎接入厅。三人都不是擅长做表面文章之人,随意寒暄几句,分了宾主落座。
江淮看了看次位的闻静思,又看了看末座的雁迟,询问道:“闻公子前来禹州,是朝廷派来督办粮草分发一事么”
闻静思摇头道:“我曾翻看前朝文献,禹、弁二州少有旱情,到了本朝,旱灾愈重。民间许多不知缘故的百姓议论纷纷,民心不稳,必然影响朝政。我便来看看,禹州为何在这百年间,变化如此之大。”
江淮正色道:“闻公子在城外的一席话,分析得有理有据,不知现在是否找到了对策”
闻静思道:“禹州旱灾,归咎于伐木无度,只要广植树木,还耕于林,定会慢慢改善禹州旱情的。”
江淮叹道:“广植树木,还耕于林,难啊且不说土壤多沙石,树种缺少,水源干枯,就是劝说百姓减少伐木,都未必可行。”
闻静思微微垂下头,想了许久,才缓慢又坚定地道:“虽说不易为之,若是不做,便一点儿改变也无,若是做了,无论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甚至是五十年一百年,总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