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和夏氏长相相似?”皇帝的神色颇为不悦。
顾北渊当即否认,“不是,臣不是为定国公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截了他的话,“渊儿,你不能这么肤浅,喜欢一个人不该只是因为她的外表容貌,更重要的是喜欢她的内在。”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还流露出不赞同的意味,“夏青沅是夏青沅,姜青沅是姜青沅,你不能因为姜青沅和夏青沅长得像,就失了理智。”
顾北渊心下微沉,当即面无表情地道:“陛下,臣此来只是为雍凉王求情。”
所以,请您不要再把我代入到您的臆想了。
唯恐皇帝陷进臆想中出不来,顾北渊赶忙飞快地继续说道:“陛下,雍凉王府世世代代镇守西南边陲,对朝廷从无二心,世代皆是如此,雍凉王亦然。”
说时,顾北渊双膝跪地,恭敬叩首道:“臣初到边关时,曾在雍凉王麾下待过一段时间,亲眼目睹雍凉王为大越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还请陛下念及雍凉王的一片赤诚之心,和这么多年的功劳,允他进来。”
顾北渊言语间不曾有半个字提到姜青沅,字字句句皆是为雍凉王说好话,皇帝听罢,面上神情淡了几分,并无开口答应。
皇帝看着顾北渊,良久,方才幽幽说道:“你觉得朕不该不见他?”
他在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但语气平静并不代表此刻他的内心也是如此。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质疑。即便是顾北渊,也不例外。
顾北渊虽始终微低着头,并未真切看到皇帝的神色,但从说话的口吻中,他已然知晓皇帝此刻的心思。
此刻的皇帝很不高兴。
“陛下没有见雍凉王,雍凉王在养心殿外长跪不起,只求陛下能召见,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私底下流言众多,不少人猜测,陛下是不是废了雍凉王,令择贤能接管西南军务。”
顾北渊淡定地说道。
而后,他方才回答皇帝的问题,“雍凉王镇守西南边陲多年,即便是必须要真要另派他人接管西南,也没必要这么急。因此,臣顾北渊请陛下三思。”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荒唐!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另外派人接管西南军务!雍凉王府自建朝以来就存在,每一任雍凉王都镇守西南,这是大越开国先祖定下的规!”
他只是暂时不见雍凉王罢了,怎么就成了他要废了雍凉王?
顾北渊闻言,当即接过话去,“陛下圣明。”
所以,既然陛下您没有这个意思,何不叫雍凉王进来,也好平息这荒唐的流言。
但皇帝却眉头紧皱,面露犹豫,并未开口让人请雍凉王进来。
“朕不是不见雍凉王。”皇帝叹了口气,“雍凉王的脾气朕再了解不过,他想见朕,左不过就是为了他的女儿。”
皇帝面上写满了无奈,雍凉王有多爱翎歌公主,他再清楚不过。如今被告知他和翎歌公主的第一个女儿死在东宫,他必然是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自己并不想让人查当年东宫的案子啊!
此时此刻,他已经隐隐猜到姜青玥是谁了。当年萧元熙办完差事,回京复命时提到说他带了个女子回来,请求立此女为太子妃。
当时,他已经把温国公下狱的圣旨都写好了,哪有空管萧元熙要娶谁,便只顺口应了句。
如今回想起来,姜青玥大抵就是萧元熙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了。
若姜青玥单是南疆的公主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雍凉王的女儿!
要是早知道姜青玥在东宫,自己绝对不会让人把东宫所有人都杀了。
霎时间,皇帝只觉头都要大了。
顾北渊将皇帝的神色看在眼里,沉吟片刻,而后正色说道:“陛下,玥郡主是雍凉王的亲生女儿,雍凉王爱女之情,本也是伦常。”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道:“朕知道是伦常……”
就因为知道是伦常,也清楚姜青玥身份的特殊性,涉及雍凉王府和南疆,不可能不了了之。
可就是因为不能轻描淡写地过去,他才烦啊!
一旦要查此事,必然会翻出些陈年旧事出来,而那些陈年旧事他不想提起,更不想被翻出来。
“渊儿,你替朕想个法子,如何才能让雍凉王打消这个念头。”皇帝将目光投向顾北渊。
他知道逃避没有用,必须要面对,可是他从昨天想到现在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如何才能让雍凉王和南疆不再提起此事,让那些过去的人和事都过去。
这事儿皇帝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如今既然顾北渊来了,皇帝便索性跟他提一提。纵观满朝文武,后宫嫔妃,也就只有顾北渊或许能给他出出主意。
顾北渊倒还真是来给皇帝“出主意”的,只是帝王多疑,他不能主动提,只能等着皇帝问起,他再回答。
这会儿皇帝主动开口问起,那他当然是顺势接过问题,顺理成章地给皇帝“出主意”。
“陛下,臣愚钝,怕是不能为陛下分忧,不过臣听闻宫宴上发生的事后,倒是发现了几处疑点。”顾北渊说道。
皇帝也知此事难办,倒也不是真地非要顾北渊给他想个办法。他摆了摆手,“无妨,你说说看,发现什么疑点了?”示意顾北渊继续往下说。
顾北渊颔首,而后正色答道:“玥郡主是怎么会在东宫?此为一处疑点。”
皇帝眼皮儿跳了下,这个疑点的答案,他大概知道。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并不太想告诉顾北渊。
有的陈年旧事,一旦撕了一条口,这个口子就会越来越大,到最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揭开。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看到的是,那些蒙了一层灰的陈年旧事最好永远被人抛之脑后,谁也不要提起,就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桩事一样。
“玥郡主人在东宫,眼看着性命垂危,为何不说出自己的身份?”顾北渊继而又道,语气比之方才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