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顾北渊同萧元熙发生过争执,不过不是言语上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打了一架。那时候,两人都还是孩童,打架还不得章法,纯粹就是扭打在一处,你咬我的胳膊,我扯你的脸,等到将他们分开时,两人都是鼻青脸肿,很是狼狈。
事后,萧元熙挨了一顿打,顾北渊也被外祖叶老训了一通,罚抄了一晚上礼记。
这一架之后,所有人都以为顾北渊和萧元熙不对盘。
但没有人知道,实际上到了第二天晚上,两人在昨日打架的地方碰面了。
是萧元熙约的顾北渊,悄悄约的,而且还特意交代了,是男人就独自一人来,不许告诉任何人。
顾北渊当然不甘示弱,反正自己也不怕打架。,
挨了打的萧元熙走路一瘸一拐的,抄书抄了一晚上的顾北渊手指肿得老高,两个面对面站着。
“顾北渊,我嫉妒你。”
率先开口的是萧元熙,他仰着脖子,气鼓鼓地说道:“大家都喜欢你,皇祖母喜欢你,父皇喜欢你,就连我的母后也喜欢你。”
顾北渊听到第一句话时,本想怼回去,他有什么值得萧元熙嫉妒的?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萧元熙后面的话。
一时间,顾北渊不禁陷入了沉默。
温皇后的确对自己很好,是真心实意的好,他能感觉出来。虽然其他妃嫔也时常表现出“善意”,但顾北渊能清楚地分辨出来那些人对他好都是浮于表面,都是另有目的,只有温皇后不一样。
这么看来,萧元熙不喜欢他是应该的,自己分走了宠爱。
“以后我不进皇宫了。”顾北渊说道,“你就不用嫉妒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却被萧元熙打断,“你当本太子傻啊,就算你不进宫了,母后还是喜欢你。”
这可难住顾北渊了,那该怎么办?
只听萧元熙又道:“本太子想过了,你抢了我母后,我就把你母亲抢走,这样我们俩就扯平了。今晚约你过来,就是知会一声,你要理解成是当面下战书也行,”
顾北渊:这算扯平?
“怎么?你不肯?”萧元熙扬起下巴,笑着说道,“你不肯也没用,本太子聪明机灵,打架也厉害,姑母肯定会喜欢的。”
自那以后,两人再没打过架,但每每碰见,萧元熙总是扬起下巴,一脸高傲地从他面前走过。
在外人看来,太子萧元熙从不给顾北渊好脸色,而顾北渊也是一脸冷漠,两人天生就不对盘。
没有人知道,无论是萧元熙的高傲,还是顾北渊的冷漠以对,是他们约定好的秘密。
萧元熙:我母后喜欢你,但你母亲也喜欢我,本太子没输。
顾北渊:哦~
……
进了皇宫,姜青沅远远就看见雍凉王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直直的。
姜青沅只觉心下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忍住眼泪,朝顾北渊看了看,顾北渊微微颔首,而后快步走上前去,朝内侍道:“请公公通传一声。”
内侍不敢迟疑,赶忙点头应下,“请郡王稍候。”然后赶紧进去传话。内侍传话,自然不是直接向皇帝禀告,而是告知章公公,再由章公公进内殿与皇帝禀告。
养心殿中,皇帝支着头靠坐在软榻上,听了章公公的禀告,当即诧异了,“定国公主也来了?”
“是,定国公主一早就去了宁郡王府,想必郡王是跟着公主一起来的。”章公公躬着身子答道,说是“想必”,实际上早就得了确切的消息,正好趁着这个时机禀告给陛下知道。
做奴才的,尤其伺候的还是一国之君,一定要具备一项本事,说话要有分寸,注意时机。章公公早就知道姜青沅去了宁郡王府上,但却不能一知道就对皇帝说。原因无他,只因陛下对顾北渊多有疼爱,对顾北渊比对几个皇子还好,若是之前把这事儿禀告给皇帝知道,难免又上眼药之嫌。
但这会儿不一样了,顾北渊都和姜青沅一起进宫来了,同进同出,那两人走得近的事就可以禀告给皇帝知道了。
至于皇帝听了,会怎么想,章公公一时摸不准,躬着腰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可是累了?”
若他说累了,那便是不见顾北渊的意思。
皇帝默了默,随即坐起身来,大手一挥,“让他进来。”
章公公心下了然,同时庆幸自己刚刚才把郡王和公主走得近的消息禀告给陛下知道。
上眼药这种事,绝不能用在宁郡王身上。
章公公亲自走出养心殿,见着顾北渊就笑眯眯地道:“陛下请郡王进去。”
跪在地上的雍凉王闻声,亦是抬头朝章公公看过来,没说话,但眼神里写着:还有本王呢!
章公公面露难色,朝雍凉王和姜青沅揖了揖手,而后便转身往殿中走去。
雍凉王狠狠地抿了下唇,转头安抚姜青沅,“沅儿别担心,陛下会见我的。”
姜青沅不置可否,只道:“父王先起来吧,别跪着了。”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雍凉王这般劳累,要一直跪在地上。
但,这一次雍凉王没有听她的,膝盖都没动一下,“沅儿,没事,父王心里有数。”
姜青沅眉心微蹙,心里有数?
她是半点没看出来。
只见雍凉王笑了笑,而后压低了声音道:“沅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父王回头跟你解释。”
不是她想的那样?
姜青沅狐疑地看着雍凉王:难道父王跪在这里,另有目的?
一时间,她不太能看懂。
雍凉王笑容和煦,“沅儿,你去旁边坐会儿,不用陪着父王。”这会儿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唯恐女儿被晒着。
姜青沅当然不会走,轻描淡写地道:“您不听我的,我也不听您的。”
她就站在雍凉王身旁,朝殿中看去,不过是养心殿的门紧紧关着,她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养心殿中
顾北渊走了进去,朝皇帝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皇帝看了看他,沉默了下,而后才摆手:“平身。”
下一瞬,便道:“你是为定国公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