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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查指纹呢?”盛静鸣环臂,目光扫过一轮,最后落定在阗禹身上。

顾平:“不行的,我们做实验都带无菌手套。”

现场安静得诡异,大家像说好的那样,只有顾平一人代表发言。

“所以现在是无从下手?”盛静鸣眨了眨眼,疲倦袭来。

高层察言观色,试着开口提:“盛经理,不如我们直接抓嫌疑人去审?”

“没有证据就审人,难道是盛总教你的?”她面色冷着,不耐烦地。

“仪器的事先压下,当务之急是实验成果,这一组的项目得重做。”盛静鸣又讲,精神不佳,太阳穴突突地疼。

“机器的损失......”高层焦虑地说,被她打断,“我来承担,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交出成果。”

肚子有种恶心感涌上来。她停顿几秒,阗禹似乎察觉到了,准备去和顾平商量的脚步止住。

盛静鸣没开口,手指抬起做了个手势。

别过来。

忌讳他们的关系暴露,虽然尽在不言中。

他懂了,转移视线,隐去刚才的担心表情。

“......盛经理这样说也有道理,那就按您说的办。”高层讨好地笑。

盛静鸣敷衍地嗯一声,那股呕吐的欲望又冲上脑子。

终是忍不住,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一路走到卫生间,对准盥洗台,干吐。

心中的不妙警钟打响,她拧开水喉,清洗嘴角。

镜子里的她沾着水珠,唇色浅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怀孕的年纪。

想通之后,她给林玥发消息:【明天一早过来接我。】

“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他那时抱着她,蹭她的肩膀。

“随便吧,反正得跟我姓。”窗户绑了五颜六色的丝带,风一吹,随风猎猎翻飞。

“好啊,儿子跟你姓,女儿跟我姓。”他扯了一条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都跟我姓怎么样。”她存心气他。

“不行,你要听老公的话。”他气定神闲地讲。

盛静鸣默了几秒。

然后手肘往后顶,不痛不痒地揍他。

他总能给她出其不意的惊喜,并不是她想象的表里如一。或许很早以前曾经是过。

一开始她装没安全感,整天抱着他不撒手,他却能守住底线不碰她。

“我都表示成这样了。”她心不在焉地摆弄蝴蝶结。

他的手指也被她玩着,色彩艳丽的丝结衬托,他因为劳力工作显出的青筋。

“还没到年龄啊。”他翻过手,让蝴蝶结落到掌心。微微用力,连带她的手包住。

“看你想不想而已。”

他嘴角上扬,不回答,安静地搂她的腰。

丝带飘着,有一条不整齐,窜到他耳际,她强迫症地扭头,见到他的侧脸英俊,睫毛一垂遮住笑眼。

笑得非常甜。

“小姐,小姐?”林玥将病例递给她,喊了好几声。

盛静鸣神色一敛,接过去,“安排的人流手术最快是什么时候?”

“......两、两个小时后。”林玥想再劝几句的,但一时又憋不出话,重犯结巴的毛病。

“嗯。”盛静鸣将病例收好,坐在医院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经历生老病死的来往行人。

众生百态,她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不可避免地想起伏黎,那个女人,当时是抱着怎么的心态生下她们的。

这些年大概了解到一些,伏黎是自小养在盛家的外亲,未成年就跟盛连发生关系,等到法定年龄结婚时,伏盛已经一岁了。

伏黎比盛连大几年,没读过什么书,盛家人尽皆知,盛连就读名牌大学管理系时,伏黎总是在闹,天天跟盛连吵。

后来,等到生完第三个孩子时,伏黎提出离婚。

盛连想都不想地答应,给了一笔可观的巨款。

“小姐,真的不再考虑下?”林玥半响忍不住开口。

应急灯闪烁,一位病人裹着白布送出来,家属们哭喊着扑过去。盛静鸣的眼神怔然,下意识回:“不,不需要考虑了。”

她不懂做父母,从来都不懂。

如果生下来注定会冷落,那就算了。

不想成为第二个伏黎。

出医院的时候,盛静鸣本身体质就虚,整个人像经过一场劫难。

林玥扶着她上车,抽出一张湿纸巾,替她擦了擦冷汗,无不担心地说:“小姐,今天还去公司吗?”

盛静鸣闭上眼,只说:“先把车里空调关了。”

“哦好的。”林玥效率极高,立刻去关掉,恰好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林玥弯腰,从包里按通电话,开扬声器,调着车内的温度,“喂,基地那边有什么情况?”

安插的眼线回:“林秘书你快来,香港人的目的不是栽赃,而是想杀阗禹,他是化学系......”

还没讲完,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盛静鸣睁眼,眼线的电话这时断线,嘟嘟声此起彼伏,林玥一时陷入两难,只好先接新打的号码。

“林秘书,是这样,盛总让我转告你,小姐的未婚夫纪潜丰回来了,约小姐见面,地点是......”

林玥习惯性地抽笔记,听见她压低声音:“不用记,我不赴约。”

“......盛总还交代了,如果小姐不去,林秘书就别想在上海活下去了。”只听令于盛连的总秘书冷漠地转述完,挂断了。

车内一时静了几分,盛静鸣撑着坐垫,直起身子,在那两三秒内已经有了决断,“先去基地,然后再去会会纪潜丰。”

话音未落,第三个电话响起。林玥抬眸望一眼她,得到批准才接通,“林秘书,子公司又出状况了,几个股东带着人来闹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

林玥皱起眉,这些年锻炼的经验在这一刻,暂时搜刮不了半分。头皮的发髻紧绷,林玥干脆摘了眼镜揉眉心。

“三件事,”盛静鸣继续接着话茬,分析,“基地和纪潜风,我去应对,你去搞定那帮老头。”

林玥不住点头,戴好眼镜,摆出战斗的气势,“好的小姐。”

盛静鸣忍着腹部麻药散去的剧痛,手搭着座椅借力,透过后视镜,发现自己唇色寡淡难看。

“递一支口红给我。”

林玥训练有素地翻出,转开唇盖,“小姐,你的身体能撑住吗?”担忧得不行。

“可以的,”盛静鸣抿唇,红唇衬托得她重新有了生气,“盛连都还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在他前头。”

寂静的实验室,只有顾平和阗禹两人。

项目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说重做就重做,顾平苦不堪言,但是不敢在偶像面前哭。

不能哭那就发牢骚。

趁着休息的间隙,顾平见缝插针地:“偶像偶像,我发现你最近不怎么看期期面的漫画了,还老是夜宿不归,哎。”

阗禹浅笑,只笑不答,忖量着她今早匆匆赶门的细节。

“对了,”顾平记起一件事,“香港仔说他知道仪器的事是谁干的。”

阗禹听入耳的时候,脑海里跟着闪过林玥的提醒。

“昨晚凶我们的高层呗,这基地里的仪器,有一半都是他吃回扣贪污的,劣质品,用不了多久就会坏;之前我们遇到瓶颈,死活做不出预料的数据,就是这个原因。”

顾平有理有据地继续,“所以东窗事发他就急了,马上赶过来推卸责任,要不是你的盛小姐,他肯定赖到你头上。”

整番话说完,阗禹手指碰了碰桌,眉目的微表情不易察觉。

顾平:“?”顺着他的手指去看桌上的草稿纸。

阗禹极快地挑笔写:【香港人有问题。】

顾平正要抬头转时,一只手突然拍上他的肩,“怎么样,你们突然被人陷害,没事吧?”

简直像鬼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抑或是在暗处盯了许久。

顾平讪笑,反应灵敏,把草稿纸反盖,“哇你差点吓死我了,现在两点,你这么快吃完午餐啦?”

“是啊。”香港仔顺势坐下一张凳子,眼睛看向阗禹,“顾平都告诉你听了吧,那个高层真不是人。”

阗禹脸上并无愤懑,仍是有涵养地微笑,“没有证据不好武断下定论。”

香港仔啧啧称奇,“哇阗禹,你好像真是没脾气,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还帮他说话。”

对方根本没认真听,在拼命引开注意力,引到那个高层身上。

顾平也察觉到不对劲,说:“对哎,证据在哪儿?虽然那个高层看着面目可憎,但我们不能冤枉好人。”

“证据就是,”香港仔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只小药瓶,“这是纯聚xx,阗禹,给你一分钟,吞了它。”

变故突如其来,顾平坐得离他最近,登时背脊一凉。

阗禹也怔了几秒,还没应答,顾平大骂:“你当我们傻的啊,就这么乖乖照你说得做???拜托别那么天真了......”最后挑衅的词抑在喉咙里,没吐出来。

因为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顾平的后脑勺,严丝缝合地紧贴着。

香港人偏头,扣着扳机胁持顾平,笑得狡诈,“怎样,阗禹你喝不喝,喝了只是你死,不喝他比你先死。”

像是生来干坏人的勾当,舔着枪口过活的奸细。

阗禹快速冷静下来,见对方摇晃精巧的小瓶子,透明的液体波动,“其实我挺欣赏你的,要不是上头让你死,我还想跟你做兄弟呢。”

“......我喝。”他沉静地答,即使危险关头,仍不失镇定。

香港人放桌上,将药瓶推过去,摩擦桌面擦出声响。

一秒,阗禹指尖触到瓶身,两秒,他抓稳拎起,三秒,他扭开了瓶盖。

静音的顾平表情复杂,皱着眉无能为力,脑袋的枪几乎要捅进他的脑浆。

瓶口即将送入阗禹的口中时,盛静鸣赶到了,提着高跟鞋,赤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只有阗禹是正对着门方向,其余两人背对着。

此时是极大的优势。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岌岌可危的液体摇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倾斜洒出。

“快点!”对方忽地没了耐性,急躁着,枪口使劲压人质,“我让你快点,不然——”

砰地一声,盛静鸣举着酒精灯狠狠地敲了一记,被砸中的人眼瞳瞬间暗淡,身体僵硬地倒下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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