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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侧的掌静脉,血液流经身体,最后通往心脏的方向。

阗禹盯着伤疤逐渐凝固、闭合。

头仰起来贴墙,静静地受着痛感。

——还没说你,用刀割自己的手。

——主席台捡到的,试试能不能用。

——那也不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试。

——哦,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了。

脑海中浮现的她,真实如梦,他不自觉抬手去碰触,一碰即碎。

慢慢地睁开眼,他熟练地绕绷带,掩住血痕。

周遭的血迹立刻处理干净,拉下长袖棉杉,挡住伤口。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像只每晚舔舐伤口的兽,靠着记忆里的片段续命。

幻想她对自己笑,唤着甜甜。

阗禹掐住左手腕,闭眼隐忍着,抑制着快要关不住的疯执念头。

关于她太多无解的谜题,他可以不去深究。

她能再看他一眼,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在深夜中纯粹的念头渐渐变味。

有时候真的恨不得。

把她绑在身边,让她永远都离开不了他。

周二下午去上机练英语口语,结束后,苏晴留了几位学生帮她统计成绩。

正好三班和十一班同一间电脑室。

过了会儿,苏晴出去接了个电话。

蔡兰掀起眼皮偷偷地瞄了瞄隔壁的男生,又悄悄挪开目光。

他越来越瘦了,眼底像蒙上一层淡淡的霾。

三班只有沈子科自愿留下,他当然是有企图的,心头嚼着近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试着去拍正在听录音的阗禹,“对了,你有见过盛静鸣吗?听说她准备休学。”

阗禹戴着耳机,眼睛鼻子的皮肤绷紧,说:“她一直迟到早退,我见不到她。”

沈子科:“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气氛陡然静谧。

蔡兰不自觉屏息竖着耳朵。

又过了几秒,沈子科等来他的回复,“没什么。”

沈子科不信,“没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给谁看,不用这么憔悴吧。”

阗禹分辨着耳机中的人机英文,嘴角抿成一条平淡的线。

摆明了拒绝回答这问题。

沈子科见状心情有些复杂,阗禹以前怎么待人接物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全晟中再也找不到比他条件更优的人,更别说性格好得男女生为之钦佩。

阗禹最让人敬佩的一点,就是他明事理、自制力强的品格。

又有几个同龄人能达到他的高度。

现在这个广为称道的优等生竟然为了一个女生搞成这副鬼样。

沈子科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额头纹扬起,“给你个消息吧,盛静鸣有时会过来找夏杉,虽然不知道他们关系怎么好的……”

未说完被十一班那个女生打断,“阗禹,老师给我们听的口语录音听岔了。”

沈子科不得已,只好暂时闭上嘴。

阗禹从头到尾的表情没怎么变过,公事化地:“等老师回来说一声。”

沈子科瞧着,也不知道他听进那个消息没有。

蔡兰:“好像是五班的录音,有两个人的录音,进度条完全空白,不知是缺考还是没开口……”

阗禹握着鼠标没动,忽地抬眸,目光慢慢转向蔡兰,“你在电脑看得见名单对吗?”

“对,金利和盛……”蔡兰讲到后面噤了声。

那个女生正是害阗禹变成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

“把盛静鸣的录音调出来,我帮她作答。”阗禹淡淡说。

蔡兰下意识就脱口回绝:“不行这违反规则。”

却败给他的一个眼神。

无欲无求似绝望的平静,阗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很轻,看得人却心里一沉。

沈子科插话:“调吧,趁老师还没回来,很快的,也不用做完,保证有分就行。”

蔡兰犹豫再三,终究按照做了。

随后,望着阗禹有条不紊地对准麦克风念英文,那副冷静又像处在崩溃濒临边界的模样,蔡兰不约而同地跟沈子科想到一块去了。

要是换作以前的阗禹,他再欠人恩情也好,都不会轻易打破原则。

周五上午的生物课。

未上课前教室就睡满一片,金利坐前排趴桌,新调的座位缺点在这时显现出来,他枕着胳膊喊:“叼哪个出去的不关门,风吹得冻死了。”

童浩被吵醒了,踹他一脚,起身将门关了。

正要关阖的门突然被顶住,童浩愣了愣,往贴门的手看过去。

是才来上学的盛静鸣,戴着口罩,细碎的刘海挡住眼角,眉毛下的红疤时隐时现。

自从升旗仪式那日的事发生后,童浩联想到近日她叛逆嚣张的举动,老刘貌似都不敢得罪她,纪莹莹已经请了几个星期假,听说还可能会退学。

班里的人受到不小震撼,根本没料到原来她后台这么硬。

明明平时是尽量减低自己存在感的女生,一发起狠来判若两人。

不过她平时就不怎么理人,大家当然不会自讨没趣,不去招惹她就是。

只是他们五班的懂得趋利避害,老师却不能容忍这种毒瘤。

第三节生物课,同学们即使困得要死,逼于生物老师的恶势力,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抬头盯投影仪。

除了一个人。

陈梅捏着生物书,锐利的眼光频频投向一处。

往常就算了,刘真事先打过招呼,陈梅没当一回事,今早心情差,心里不顺得很。

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陈梅狠敲黑板,“最后一排的,”她推了推眼镜,看向讲台的座位表,念出名字:“盛静鸣。”

忍这学生不是一天两天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哪里有当初生物拿第一的资本。

五班的人屏住呼吸,眼帘低垂,一片鸦雀无声,只能等待事态发展。

一个是严厉叫人不敢吭声的老师,一个是恣意有一段时日的学生。

身为班长的张贤运皱眉。

洛星终是过不起自己那关,伸手悄悄拉了拉同桌的衣摆。

淡淡的酒味围绕着。

盛静鸣低头没理,外套的帽子盖住她半张脸。

完全不知悔改。陈梅啪地重重拍讲台,台下的学生吓一跳。

“如果不想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洛星抿唇,又拉了拉她,示意让她听课。

盛静鸣无动于衷,即使她听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头发遮住的耳朵塞着耳机,她缓缓伸了个懒腰,摘下帽子。

躲在硕大口罩下的嘴角一挑,她直接踹开桌子,起身从后门离开,狠狠摔出声响。

陈梅气得不行,放了书,手捂着心口调整。

洛星没忽略她摔门时虚浮的脚步,心一紧,跟了上去。

因为无意中发现她患有酒瘾。

下到一楼,撞到了围着篮球场跑步的实验班。

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盛静鸣甩了甩头,有些头晕。

她走了几步,酒瘾发作上来四肢无力,就这么跌到地上,神志不清的。

十一班的学霸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上前。

任齐明认出她,犹豫着,而机会就摆在眼前。

梁树有些纠结,这个女生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有一股说不出的苍凉感。

只有后面的阗禹,见到她倒地的第一秒开始,立刻弯腰去抱她。

跟着来的洛星怔然,片刻又收敛起表情。

她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阗禹爱惨了盛静鸣。

那种隐藏得极深,一个动作就露出些许端倪的情感。

洛星心头萦绕的失落在这一刻终于坠下。

阗禹压下终于抓实她的来之不易,抱着她去实验室,还未开门她就醒了过来。

戴着口罩也不说话,直接推他。

她抗拒所有人的接触,包括他。

阗禹想摘她口罩,控制着力道不伤到她。

“你……”他好不容易拉下她的口罩,很快又被她用手挡住。

他还是看见了。

脸颊肿起一块,眼角像被玻璃扎过留下的伤。

“丑吧,别再来烦我了。”她捂着脸说。

他不比她好多少,瘦削的轮廓,即使这样也无损他的魅力。

散发着要命、吸引人堕落的荷尔蒙。

“不丑,”阗禹伸手给她,话里有难言的悲伤,“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盛静鸣松了手,像被迷惑,尝试着指尖去碰他的手心。

手指在碰到他之际,她停住,利落收回手,掩嘴笑起来,“阗禹我还真对你没感情,想要我回心转意,拿钱来换啊,没有一千万别想碰我一根头发。”

阗禹静静望她,不恼,“我去哪里找一千万给你。”

“抢银行啊。”她轻巧地回,眼里是玩弄他的戏谑。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好。”

盛静鸣笑着,当他夸下海口,讽刺:“劝你还是当回自己的好学生吧,别老是来烦我。”

阗禹垂了垂眸,眼睫动着,仿佛脆弱即将折翼的蝴蝶。

她看得一阵心痒,按住那股躁动,快步走开。

晚上八点,秦峰从警察局回来。

阗灵煮好饭菜,出厨房,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什么事这么高兴?”秦峰脱下警服,好奇问。

阗灵:“阿禹可算是长性,今天回来就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他刚刚还嘴甜夸我发型好看呢。”

秦峰没见过以前阗禹好好少年的模样,但不妨碍他跟着妻子一起感到高兴,“那就好,本来觉得他什么都藏在心里不好,久了会得心理疾病。”

阗禹这时从厨房端菜走出,露出温暖的笑容,“表姐夫,你回来啦。”

秦峰怔了一瞬,而后感叹起来。

不愧总被形容是如沐春风,文质彬彬又风度翩翩的男生多讨喜。

当晚,他们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晚餐,期间阗禹还对警察这个职业表现出不小的兴趣。

秦峰感到莫名的欣慰,提出邀请,“要是阿禹你明天有空的话,来表姐夫的局里,我请你参观。”

阗灵嗔怪,“别乱给口头承诺啊。”

“当然不会。”

阗禹淡笑着,点头答应了。

新的一周,十二月的天气越来越迅猛,冷风冷雨一起侵袭。

阗禹找了她好几次,最后在洛星的帮助下,才在羽毛球馆观众席找到她。

盛静鸣坐着,挑着眼皮扫了他一下。“不是说没一千万别来找我……”

“一千万就在我的书包里。”

她的眼神一凛,“……真的?”

阗禹温柔地盯她,说:“嗯,我放实验室了,可以带你去看。”

她微微眯起眼,视线由上到下扫视一遍,握紧拳头,“好。”

然后在抵达实验室,阗禹拉开书包拉链,让她真切见到白花花的钞票时,盛静鸣不自觉后退着。

复杂的目光对着他的,一直后退,直到无可退路,她转身跑开。

周四下午两点半零几秒,晟中有史以来发生最震惊的大新闻。

上过节目的三好生——高二级远近闻名的级第一阗禹,被警察带走了。

作为周六晚一起抢劫银行案的犯罪嫌疑人逮捕,并当场捕获赃物。

据说实验班的学霸们,好几天没缓过来。

每个人都说不可能。

因为阗禹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十一班的班主任,数学科长因此心脏病发,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警察局里,灯筒直照过来,刺眼的光线。

听说强烈的光线会让罪犯丢失防线,容易逼出口供。

秦峰呼吸粗重,面对异常沉默的阗禹,一时找不到对策。

妻子和舅家的人正在赶来,拜托他先稳住情况。

没多久,同事过来通知他,有人请见阗禹。

秦峰循着目光望去审问室外的女生,觉着有些奇怪,但还是同意了,“行,让她进来吧。”

于是换了疑似同学的女生进来,秦峰揉着眉心,忧愁地出去先镇静一会儿。

阗禹微微抬眼,柔软、没有攻击性的眼神盯着她。

盛静鸣里穿白背心,外搭一件黑衣,拉链敞开,能看见漂亮白皙的锁骨。

依旧是戴着口罩。

过了几秒,她站起身,走到桌子他那侧,开口:“知道是谁举报你的吗?”

阗禹目不转睛地望她,不作声。

她揭开真相,“是我,你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你知道么,永远不能……”话说一半,用手加强厌恶感,她指指点点,离他一步距离,突然被抓住。

他就这么垂头吻住她的手指,细细密密地疯狂汲取她的气息。

……没有预期中见到他心碎生气的样子,只有他咬得有点疼的亲吻。

“……这里是警察局。”她有些后怕,觉得他变了不少,不再是以前气度温和的甜甜,更像一个抑郁求不得的病患。

他咬得更疼了,吸吮越来越过界,顺着手指一直吻到她裸/露的肩膀。

现在盛静鸣才发现挣脱不开他。

整个身体被迫紧紧贴着他,燥热的体温,呼出的热气,他有力地钳住她,按着她的头压入怀里。

他将她完完整整地圈禁限制住,低声说:“我好久没抱过你了。”

她静住没动,因为贴近了,感觉到他消瘦的躯体。

同时感到难受的逼仄感。

他抱得过紧,完全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她只要稍稍一动,他就用更紧的力道禁锢,占有欲强的吻随即落下,游走她露出的每一寸肌肤。

在公正廉明的警察局里,他对她做这种羞耻的事,白背心松了滑落,他顺势掀开,细细舔舐,她越是挣扎他留下的印痕越重。

“……甜甜……不要弄了。”她搬出以前的小伎俩,快没有力气抗争。

话音刚落,他停了一瞬。

然后没过几秒,又以更疯狂的占有方式亲吻,他使劲握牢她的骨头,“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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