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惊栖这回态度尤其强硬,“睡这可以,不许乱来,明天一早就自己回房间去。”
末了瞪他,“你要敢乱来,我可就真生气了!”
结果顾野挑了眉梢,似笑非笑看着她,“我是说睡觉,不是睡你。”
“小脑袋瓜想什么呢……”男人松开她,走进浴室。
独留许惊栖无语凝噎。
谭建朋的事,闹得很大,顾宗祎也被老爷子责备,当初他就没赢过顾宗岱,如今这一折腾,在公司地位愈发岌岌可危。
因南非黄金矿企的事,不仅掏空了老婆娘家的家底,自己多年的积蓄也都填补了进去。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人若逼急了,往往会不择手段。
顾宗祎称病几日不去公司,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往公司去了一趟,不为别的,专程去看看他那大侄子,顾容与。
总公司规模很大,他的办公室和顾容与的办公室不在同一层,一路走来,众人见到他无不恭敬的喊一声顾总。
公司但凡姓顾的,都能被称一声顾总,但顾董,却只有一位。
说来讽刺,他要比顾宗岱更早跟着父亲学管理公司,但却还是没有顾宗岱学得快。
老爷子总说他不如顾宗岱有天赋,就连尚且年幼的孙辈,老爷子也更喜欢顾崇北,说那孩子有灵性,将来肯定有出息……
可现在呢,你瞧,还不是他儿子顾恒更有出息。
什么天赋灵气,事在人为罢了。
一个乡野长大的孩子,如何能跟自幼名师教养出来的贵公子比?
高层建筑的廊桥,透过玻璃墙,俯瞰这座大都市,他仿佛能将芸芸众生踩在脚底下。
顾宗祎想,这辈子他是没机会坐上更高的那个位置了,但他儿子还有机会,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
关于让顾野调去总公司的事情,许惊栖好说歹说,他才同意考虑考虑,不愿意去倒不为别的,顾野只是不想天天和顾宗岱大眼瞪小眼。
回银河湾的路上,许惊栖坐在副驾驶,刚回完ipad的邮件,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忽然想到什么。
“近来你好像很少和孙斯越联系?”
顾野淡淡嗯了声,“他现在忙着创业,哪有空找我。”
忙吗?许惊栖想起前些天看见的那一幕,不由地问,“他和寇翀玥关系很好?”
提到寇翀玥三个字,顾野微微皱眉,“怎么忽然问这个?”
许惊栖没说出自己的怀疑,勾唇笑了笑,只道,“没什么,就好奇。”
“好奇她?”顾野不解,但随即立马自证清白,“谁跟你说什么了?先申明,她做什么都跟我无关,我可从没单独见过她。”
许惊栖转过头,忍不住笑,“我是好奇孙斯越,你紧张什么?”
好奇孙斯越?那顾野更不乐意了,“对他有什么好奇的,直接问我啊,他的事我都知道。”
顿了顿,似乎又觉得不对劲,“不是,你好奇他干嘛?他有什么值得好奇的?怎么就不好奇好奇我?”
许惊栖唔了声,“那……我很好奇,小顾总究竟要怎样才同意去总公司?”
提到这个,顾野不由得泄气,嘀咕一句,“你就巴不得我从你眼前消失……”
话音落,许惊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苏木来电,示意顾野噤声后,她才接通,“喂,干妈。”
苏木焦急的声音传来,“栖栖,你快回来一趟,你顾叔叔刚出了车祸……”
“车祸?”
顾宗岱出了车祸?
闻言,俩人俱是一惊。
“干妈你别急,我马上回来。”挂断电话,不等她开口,顾野就已经调转了方向盘,同时他的手机也显示来电。
还是苏木。
她不知道俩人在一块儿。
他手机连接着车载蓝牙,刚一接通,苏木就急忙忙又说了一遍,有了先前的打底,顾野沉声安慰了苏木,说马上赶回去,挂断电话后,却又奇怪,不该是去医院吗?
许惊栖也不解,“应该不是严重吧?所以就请了私人医生到家里来。”
毕竟以顾宗岱的身份,若身体出了什么意外,一旦爆料出去,对公司影响不小。平常一点小毛病都是请私人医生到家里来就诊。
他必须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能爆出什么意外。
俩人匆忙赶回熙园时,别墅里灯火通明,保姆和私人医生护士都围在客厅,苏木全身心都在自家老公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为什么俩人是一起来的这种小事上。
许惊栖迎上去便问,“顾叔叔怎么样了?”
顾宗岱坐在沙发,由医生和护士处理着手臂的伤口,顾容与站在一旁。
见许惊栖和顾野进来,顾宗岱无所谓的摆了摆没受伤的手,满不在乎的语气,“就一点小伤,是你干妈大惊小怪的,非要把你们都喊过来。”
他确实伤得不重,否则也不会还坐着这里。
一场意外的小车祸,车窗玻璃碎了,手臂刮伤,脸颊也有道不浅的口子。
伤势不重,但流了不少血,看得苏木心惊胆颤,孩子们不在身边更是没个依靠,下意识就急忙喊了他们回来。
许惊栖也是见不得人流血受伤,但好在没有苏木那么慌乱,毕竟当初在南非时,顾野伤那么重,她都挺过来了,可看见顾宗岱手臂那么大的伤口,还是止不住的心颤。
“这哪是小伤,怎么会出车祸呢?”
顾宗岱的专用司机可是一向稳重,比林叔开车都还稳重得多,这么多年从未出事……
“是对方酒驾全责,已经安排人去协助交警处理了,也亏得小李反应快,否则,说不定今天就交待在半路上了。”
许惊栖总觉得这事过于巧合,不由得皱眉,“谭建朋的事还没个结果,警方一直没找到人,顾叔叔这个时候出事,恐怕过于巧合了。”
不止她这么想,其他人显然也有这方面的思量,尤其是苏木,更加忧心忡忡,“要不这段时间你就在家休息休息,别去公司了……”
“那怎么行,如今那么大个烂摊子等着收拾,挪用的资金还要想办法追回。”顾宗岱也有些头疼,转头又看向顾野,没好气的道,“明天就给我到总公司去上班,调令我会让人尽快下发。”
他语气强硬,若是以往,顾野势必会反对。
许惊栖暗中瞥去,生怕顾野在这个时候又和顾宗岱吵起来。
但顾野这回却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直接应下,“行。”
他的一声行,不禁让顾宗岱微微诧异,就连顾容与都忍不住抬眼看来。
苏木和许惊栖倒是松了口气,总归这父子俩能有人肯退让一步了。
私人医生手脚麻利的处理完伤口,上药包扎,然后请顾宗岱回卧室歇下,要需要输液。
不同于其他人一再询问或叮嘱,顾野全程若有所思的看着私人医生的操作和用药,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顿好顾宗岱,苏木出来后,见孩子们还在客厅坐在,忙道,“都快去歇息吧,我会好好照顾的,你们明天还上班呢。”
顾容与和许惊栖应下后站起身,“妈,你也早点休息,有护士在旁边看着输液呢。”
“干妈,你也别太累,下半夜我来守着。”
苏木安慰他们,“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没事的,你们快休息去,这里有我。小野,你也别干坐着了,快上楼休息。”
而这时,顾野突然站起身,“我找爸有点事。”
他说完径自朝一楼的主卧过去。
许惊栖忙喊了他声,“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你这时候别惹顾叔叔生气……”
顾野脚步不停,“放心,我知道分寸。”
“小野,你……”苏木也没喊住他,眼看着人进了主卧,护士也被赶了出来,不知俩人要说些什么。
但过了一阵,主卧却传来父子俩的争执声,还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众人一惊,忙跑过去,推开门却发现屋内一片狼藉。
顾宗岱似乎发了很大的火,输液的吊瓶打碎了,手背的针头也被扯下,一脸怒容的坐在床上。
而顾野倔强的站在一旁,手背不知被什么划伤,还在滴血。
这……莫不是父子俩动起了手?
苏木忙要打私人医生电话,让人回来再给顾野包扎,护士也要重新给顾宗岱换新的吊瓶,却被顾宗岱挥手制止,“不许喊医生来,就该让他痛一下,清醒一下!”
他这回是真的发了很大的火,一时间就连苏木都有些犯怵。
“都滚出去,滚!”
所有人,包括护士一并被赶了出来,顾宗岱发起火来时,无人敢触逆鳞。
顾容与盯着地面碎裂的吊瓶,轻轻皱眉,手不自觉在暗中握拳,随后依言退出,对苏木道,“妈,我明天还有早会,今天就不住这了,明天下班我再回来看爸。”
苏木叹口气,点了点头,这时候他们留下也没用,“路上小心。”
出来客厅后,许惊栖就急忙拉起顾野的手检查,“这怎么弄的?你还和顾叔叔动手?!”
“……”顾野抽出手,“是他对我动手。”
“你又说什么了?把顾叔叔气成这样。”许惊栖又心疼又无奈,“走吧,出去包扎一下。”
顾宗岱不许喊私人医生回来,她也不会忤逆顾宗岱的意思,带算带顾野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顾野却摇了摇头,“有个学医的朋友,我让她过来。”
学医的朋友?许惊栖一时想不起他说的是谁。
直到顾野打电话给罗一维,简单说明了几句,让他带熊蕊来一趟。
许惊栖陪他在客厅等人,四周静下来时,她才将疑惑问出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若是以往,顾野多半会说,这点小伤,哪那么矫情……
他手背上的伤口,被许惊栖简单处理了一下,暂时止血。顾野揉了揉额角,偏头看她一眼,又换上一副笑脸,勾了勾手,“坐过来,我告诉你。”
许惊栖蹙眉,虽有顾忌,但还是依言坐到他身旁,关切,“到底怎么了?”
男人胆大包天的,就在客厅里,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搁在她肩头。
许惊栖吓一跳,“你坐好,在家里呢……”
“放心吧,这会儿没有人。”顾野闭上眼,埋头在她颈侧嗅了嗅,那股暖香让人闻着很是舒心。
顾氏集团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公司高层们尤为显著的察觉到了。
自从顾家那位正牌太子爷调入总部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感觉,眼下的祥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这表面的宁静,终于在这天清晨被打破。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传出董事长顾宗岱中风偏瘫,直接在高层会议上就发病,被紧急送往医院。
这个消息足够劲爆,也足够引起滔天巨浪。
不仅顾氏旗下大小分公司的职员都在议论纷纷,媒体新闻更是蜂拥而至,将医院堵了个水泄不通,甚至不得不申请调动了警力来维持秩序。
就连相关人等,公司里但凡姓顾的,和顾家有关系的,纷纷被媒体跟踪询问,企图从他们嘴里能挖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请问小顾总,您的父亲顾宗岱董事长如今情况如何?是真的中风偏瘫吗?”
“据说顾董在今晨的会议室脑溢血被紧急送往医院,情况危急,请问这对顾氏有无影响……”
“如果顾宗岱董事长身体已经无法再继续任职,那么顾氏集团的董事会执行主席一职是否会有变动?”
“……”
类似这样的问题,顾野、顾容与、顾宗祎和顾恒等人,都被不知就会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问过无数遍,甚至连许惊栖都不能幸免。
苏木出门都得雇佣保镖随行,她如今是全程陪同在顾宗岱的病房,寸步不离。
许惊栖戴好墨镜,面无表情的从车上下来,记者立马扛着长/枪/短/炮的怼上来,嘈杂吵闹声不断。
谢航和几个保镖牢牢的围住,艰难的护着许惊栖挤出人群,走进医院。
可他们这边刚在警务人员的帮忙拦截下,脱离记者围堵,那边就又停下一辆劳斯莱斯。
下车的是顾宗祎。
记者们又马不停蹄的围过去,还是那些大众最关注的问题。
不同于其他人的避而不谈,顾宗祎倒是摆了摆手,示意有话说,“各位媒体朋友们,谢谢诸位的关心,各位的问题我也都听到了。”
“顾总,您能否代表顾氏回应一下以上问题呢?现在大家担心顾宗岱董事长的身体健康,可能会影响到集团产业链的正常运营。”
“众所周知,顾氏集团旗下地产业是行业内翘楚,如果顾氏集团领导人发生变动,是否会影响集团运营,尤其是三四线城市的楼盘是否会土崩瓦解?”
许惊栖站在警戒线内,没有挪步,听着这些问题,不由得蹙眉深思。
这些问题仿佛认定了顾宗岱倒下就起不来一样,背后若无人授意,媒体为何会问出这样犀利的问题?
顾宗祎在咔嚓的快门声中,侃侃而谈,“诸位请放心,请相信顾氏集团的领导班子,倒下一个人,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人顶上,我们顾氏一定会负责到底……”
许惊栖没兴趣再听下去,转过身,取下墨镜递给谢航,“夫人这两天一直守在医院没回去休息过吗?”
“是,夫人一直守在医院不肯走。”谢航顿了顿,又道,“据说,顾总经理也一直在医院陪着。”
顾总经理是指顾容与。
这份孝心……也难怪众人都私下议论,这个养子比亲儿子都还孝顺。
许惊栖想了想,又问,“小顾总呢?过来了吗?”
谢航点头,“小刘说十分钟前就到了。”
寂静的病房里,顾宗岱动完手术,还未醒过来。顾容与坐在旁边,视线久久停留在心率监视器上。
苏木被他劝去隔壁单间休息,此刻四下无人,外面有保镖守着,没人会闯进来。
顾容与静默的坐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垂眼,看了看来电显示,深吸口气,接通电话。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很冷漠,“这件事你不想做也得做,从当初你看见真相没出声起,你就注定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顾容与漠然的开口,“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对方冷笑一声,“犹犹豫豫能成什么大事?记住,你要是不做,你在顾家也呆不下去。”
“只要那管针剂注射进去,他不会有一点痛苦,往后阿恒成为董事会执行主席,而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你依然还是你爸妈的好儿子,明白了吗?”
挂断电话,顾容与怔了良久,才缓缓站起身,走近两步,站在吊瓶前。
他迟疑着伸出手……
“许惊栖。”一道清亮的声音喊住她。
许惊栖回首,看见寇翀玥戴着帽子口罩,朝她走来。
也不知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因许惊栖没告诉她顾野回来的事,还在生气,如今她不喊她栖栖姐了,而是直呼其名,“借一步说话。”
这个要求,说得理直气壮。
谢航没认出这个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的女人是谁,挡在许惊栖面前,回绝道,“抱歉,栖总还有事……”
寇翀玥冷笑,“我和你们栖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她素来爱憎分明,从不虚与委蛇。
许惊栖想了想,让谢航在一旁稍等,对寇翀玥偏了偏头,“走这边吧。”
寇翀玥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女爱豆,自然不想被人认出来。
俩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僻静走廊,谢航带着保镖守在一旁。
停下步伐,许惊栖直接问,“寇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寇翀玥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言来意,“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看望顾伯父,顺便找顾崇北,不过保镖不让进,也没看见顾崇北的人影。”
既然她这样说,许惊栖便不接话,反正不是找她的。
可许惊栖不接话,寇翀玥却还是继续道,“你帮我转告顾崇北,躲着我没用,而且,我这次来找他,是来帮他的。”
许惊栖这次稍稍抬眼,不解,“怎么说?”
“以顾伯父眼下的样子,公司怕是要大乱,虎视眈眈那个位置的人很多,顾崇北这才回来多久?势单力薄,必然争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如果不想丢了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他。”
“准确来说,我们寇家可以帮他。”寇翀玥信心满满,略微骄傲的抬起下巴,“他只要跟我在一起,两家联姻,有了寇家给他托底,那么他的赢面可就不止大了一点两点。”
许惊栖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好的,我会帮你转达。”
“许惊栖。”寇翀玥摘下墨镜,朝她走近一步,“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你和顾野,应该不是单纯的表面关系吧?”
许惊栖闻言,并不慌乱,面色依旧淡然,“寇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寇翀玥冷笑,“你不用急着否认,孙斯越告诉我的,以他和顾崇北的关系,这话假不了。”
“想想也是,你们又不是亲姐弟,虽说你大他四岁,可这年头姐弟恋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也很正常。”
寇翀玥也无法否认,以许惊栖这样的美貌,同住一个屋檐下,哪个男的把持得住呢?
许惊栖默然,只是淡淡垂下眸子。
“不过,你能帮到他什么呢?”寇翀玥话锋一转,质问道,“你们许家如今落败成这样,还能帮到他什么呢?啊,我险些忘了,许家早就不管你了……顾伯伯倒下了,谁还能给你撑腰?你在公司都自顾不暇吧?”
“我的话,请你清楚的转达给顾崇北,让他想清楚,别一时意气,毁了大好前程。”
如果可以,寇翀玥更想当面跟顾崇北说,可惜见不到人,就连苏木和顾宗岱她都见不到,否则也不需要跟许惊栖说了。
半晌,许惊栖才淡淡一笑,“寇小姐,还真是……乐于助人。”
“我可不像你,虚伪得很。”寇翀玥对她一改往日的热情,虽然孙斯越也只是揣测,说顾崇北喜欢的人可能就是许惊栖,但孙斯越作为他最好的兄弟,都生出这种猜想了,那多半就是事实。
“当初明明答应我,有顾崇北的消息就告诉我,结果呢?自己想着嫁入豪门,瞒着不说,你可真有意思。”
面对她的指责,许惊栖连眉头都不皱,淡笑开口,“寇小姐弄错了吧?”
她站得笔直,理直气柔,波澜不惊。
“我从未答应帮你,另外,他不止一次表明过,希望寇小姐不要再来纠缠,还希望寇小姐能识趣。”
“许惊栖!”寇翀玥咬牙,“你得意什么?如今只有我能帮到他,你想看着顾氏集团落进别人手里吗?这么明显的局面,你看不懂吗?!”
许惊栖却没了再和她争论下去的兴致,“今天寇小姐的话我会如实转述,恕不奉陪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寇翀玥不满,伸手要拽她,却被许惊栖闪身躲开。
“寇小姐,话我会转达,请您自重。”
谢航很会看眼色,见俩人是谈完了,连忙过来挡住寇翀玥又一次伸手,几个保镖也纷纷上前阻拦。
看着许惊栖远去的背影,寇翀玥咬牙,她就不信了,她堂堂寇家大小姐,比不过许惊栖?
顾宗祎在医院走了个过场后,并没去病房看人,没必要再去接受访问,绕到地下停车场,打完电话后,靠在车门抽了支烟,又换手机拨了个电话。
“你到云南没有?船我已经安排好了,从缅甸仰光那边走。”
“钱?老子给你的钱还少吗?还问我要钱!你怎么活关我屁事,为了让你逃出去,我费了多少心力?还有脸问我要钱?!”
“行了,你赶紧给我出境!”
气冲冲挂断电话,顾宗祎松了松领带,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命令司机开车,“回公司。”
而前方的司机迟迟不动,顾宗祎恼火吼一声,“发什么呆?!不想干了?!”
随着他的吼声,副驾驶歪倒出一个身影,是他的司机……
“你,你是谁?!”顾宗祎这才意识到,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另有其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光线不是很明亮,他心里想着事,也未曾注意看。
驾驶位上的男人缓缓取下耳边的监听器,摘下帽子,缓缓回头。
顾宗祎瞪眼,“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野面无表情,看了这位大伯一会儿,才勾了勾嘴角,“大伯忘了,我进公司之前,是做什么的。”
能侦破那么重大的跨国重案,能在那些亡命之徒身边卧底两年,顾宗祎这些手段,还是太小儿科了。
富贵窝里呆久了的人,顺风顺水惯了的人,做起这些事来,到底把别人想得太愚蠢了。
顾宗祎冷汗直冒,眼底也渐渐露出杀意,“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顾野启动车辆。
“这是要去哪里?!停车!”顾宗祎扑上去,企图制止他,却被顾野一个急刹,一头撞在挡板上,然后回身对着他后颈某处一敲,顾宗祎无声倒在后座。
顾野啧了声,“还以为有多棘手呢,高估了。”
顾容与伸出手的那刻,床上本该昏迷不醒的人,却突然睁开眼。
身后的门也被推开,许惊栖无声站在门口。
顾容与僵住,在顾宗岱沉默的视线里,以及许惊栖漠然的目光下,他颓然坐回椅子,伸手搓了搓脸,却又笑了。
“到底是爸,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又怎会这么容易别人算计……”
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与许惊栖擦肩而过时,许惊栖忽然开口,“容与哥,顾叔叔和干妈,真的一直把你当亲儿子。”
顾容与脚步一顿,“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更让人难受。如果他们对他不好,或许他还不会这么难受,可偏偏……顾宗岱和苏木,对他那么好。
他自嘲一笑,“放心,我就算丧尽天良,也不会对自己父亲下手。”
从看见顾宗岱睁眼那一刻起,顾容与就明白了,顾宗岱已经在提防他,或许,那些自以为瞒得很好的事情,早就瞒不住了。
两日后,顾氏召开记者见面会。
顾宗岱精神焕发的出现在见面会上,先前中风偏瘫的谣言不攻自破。
然而,这场见面会公布的事情,却更令人哗然,谭建朋在边境被逮捕,其私自挪用公款,数额巨大,且欲逃处境,情节严重,处无期徒刑。
顾氏集团股东之一,副董顾宗祎,协助谭建朋出逃,且涉嫌谋害罪,已被逮捕进一步调查取证,公司革除其职务,其名下股份转让。
顾宗岱办事一向雷厉风行,尽管这件事传到祖宅,老爷子一病不起,但顾宗岱却毫不手软。
有些事,一旦犹豫就会败北。
许惊栖偏头看着窗外,斑马线和行道树飞掠而过,她浅浅叹口气。
“一会儿回去,要是干妈生气,你可得主动担下,是你不让说的。”
顾野倒是一脸无所谓,“怕什么,老头也和我们站同一阵营,他不也瞒着妈吗?”
想到这个,许惊栖更是头疼,他们三串通一气,唯独瞒着苏木,就她一个人真情实感的担心害怕,听说知道真相后,已经两天没搭理顾宗岱了。
顾宗岱勒令他们忙完公司的事情,赶紧回家认错。
挨骂这种事,总不能他一个人抗不是?这俩小家伙明明也是同盟。
“你到底怎么看出那个私人医生不对劲的?”许惊栖怎么想,都想不通,顾野怎么就这么料事如神,提前安排好这么多事。
从那晚顾宗岱意外的一场小车祸,他就开始起疑并布局,以前总以为他冲动幼稚,却不想,他的心思竟也能深沉如此。
顾野轻笑,故意逗她,“用眼睛看啊。”
不但许惊栖意外,就连顾宗岱都不得不对这个儿子改观。
那晚顾野单独进房间和他聊的那些话,顾宗岱本是不信的,但却又在他种种条理下不得不半信半疑。
配合顾野演了出戏,直到罗一维带着熊蕊过来,明面上是来看顾野,实际是让熊蕊检查顾宗岱的用药。
熊蕊虽然年轻,但在军区医院可是老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她说这些药没有毒性,也确实是对症的药,但是结合顾宗岱的身体情况,他本就有高血压,用药不慎容易引发脑溢血。
那个私人医生是顾宗岱很信任的,医术很好,那家医院也是顾氏出资建的,却没想到这位深得信任的私人医生被人收买。
而他确实也小看了这一直觉得不亲的儿子,顾野能从一点细微的表情,一点蛛丝马迹,就察觉到不对劲,然后反设套,将对方一网打尽。
并规避了所有危险。
如果不是顾野,顾宗岱的确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对自己下这般狠手,也没想到,他视如己出的养子,会包藏祸心。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停好车,顾野和许惊栖朝院子里走去,九月桂花正盛,院子里种植的花树不下数十种。
桂香扑鼻,还夹杂这玫瑰馥郁香气,沁人心脾。
许惊栖在那片玫瑰花圃前站了会,四季玫瑰开得极盛,紫枝绿叶,相得益彰。
其实她有些好奇,“那,你恨大伯父和顾容与吗?”
顾宗祎为了一己私利,设计让亲侄子被人贩子拐走,而当时才八岁的顾容与,明明看到了,却没有说出实情。
那么小的孩子,却已经有那样阴暗的心思。
顾野站在她身旁,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其实,他内心也说不出答案来。
说不恨吧,似乎不是真心话,毕竟,如果他好好的在顾家长大,或许人生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至少,小时候那些年,不会被人嘲笑是没有爸妈的野种。
可若说恨吧,倒也算不上,事已至此,恨又有什么用呢?
庆幸的是,他还是回到了父母身边,还是回到了许惊栖身边。
顾野忽然伸臂,将她揽入怀中,男人微微弯腰,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她颈窝,声音有些疲惫,亦有浓浓的眷恋。
“姐姐,抱一下。”
许惊栖本想挣扎推开,可听见他的声音,瞬间便放弃推开他的想法。
她伸手,回抱住他,“都过去了,阿野,以后爸妈都会陪着你身边,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那些事情积压在心头,想要真正的释然,又谈何容易。
顾容与并未参与顾宗祎计划的那些事,即便受胁迫,也并未照做去伤害顾宗岱,这点来说,他并非十恶不赦。
可当年的事情揭露,他也难以自处,递交了辞呈,离开公司,出国去了。
对于顾容与,她知道苏木和顾宗岱必然是伤心难过的,毕竟是从小视为亲儿子养大的。
只是,在她和顾野面前,他们从未流露。
顾野忽然抬起头,问她,“顾恒离开公司,你不会舍不得?”
许惊栖懵了一瞬,“?”
她为什么舍不得?随即反应过来,他还因之前家里想将俩人凑一对的事情耿耿于怀。
“还真有点舍不得,要不,去把他请回来?反正这些事和他无关。”
顾恒的确和这些事无关,也不知情,老爷子也觉得他无辜,劝说顾宗岱父子,放下成见,毕竟是一家人,顾宗岱和顾野倒不至于斤斤计较,反而是顾恒坚持要避嫌,退出顾氏集团,自立门户。
男人微微眯眼,又变得凶巴巴起来,箍着她的腰,低头朝红唇轻咬,“你敢。”
有了他,还敢想着别的男人?
林嫂的声音忽然响起,“真的夫人,我刚才在顶楼浇花明明看见车子进来了……”
随后是苏木的声音,“那都半天了,怎么还没进……”
大门推开,俩人愣在门口。
院子里那片玫瑰花圃旁,拥抱亲吻的身影,没看错的话……
许惊栖和顾野僵在原处,一时间甚至忘记松开手站好,迟缓的转过头,和门口的错愕的俩人对上视线。
就连客厅正在看报的顾宗岱,也转头往外面瞧了瞧,透过宽敞大门,看见外面那幕时,蹭地站起身。
穿着拖鞋冲过来,出来的时候,顺手拎了根高尔夫球杆,“你这臭小子!”
高尔夫球杆直接朝顾野身上招呼,“你在干什么?!啊?!这是你姐姐!”
那钛合金的甘头,打在身上很痛,但顾野没躲,还想着要护着许惊栖,旁边的苏木和林婶见状,忙来拉住顾宗岱,“别打,别打孩子!有话好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可算是曝光恋情了,顾野得偿所愿kkkk~
马上要正文完结啦,污甜的番外会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