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1 / 1)

而相较于对这一件事反应比较大的嬴月,嬴政对此事则完全不感到任何意外。

所以在听到小姑娘问及起自己是否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之后,玄衣的青年只是淡淡一笑,道:“武安君最为擅长的,本就是歼灭战。”

一次性直接剥夺敌人的战斗力,以达到永绝后患,这才是白起的手段。

随后看看着面有所思,神色有些莫名的美貌少女,嬴政似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听到死了这么多人,心里不太好受?”

“我不是——”听到嬴政的这句,小姑娘先是反驳了一句,紧接着又垂下脑袋,语气也轻了不少,像是害怕打扰到什么一样轻声说着,“我只是……”

但一句完整的话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之后美貌的少女轻轻阖了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恢复了一片清明,道了句:“我要去豫州。”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是在传回来白起坑杀十万人以后的消息要过去,毫无疑问嬴月想去豫州是专门想要见白起的。

是以看着方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隐约地出现了两分烦躁错杂情绪的小姑娘,嬴政只是道:“既然想去找他的话,就去吧。”

非但不对本不该在这个时间线去前方“豫州战场”的嬴月进行劝阻,反而是还有些鼓励意味。

随后他又道了句:“不过注意好安全。”

听到嬴政的这一句,嬴月侧了下脑袋,反问道:“政哥你不和我一去吗?”

如果嬴政是有意和她一起去的话,叮嘱的方式不该是这样的。

而在小姑娘这句话音落下以后,嬴政也是完全不假思索道:“不去。”

之后一句话落,感觉只会小姑娘两个字好像有点显得冷漠的他又补充了三个字道:“不想去。”

——他不想见白起。

嬴月倒是听明白了嬴政的话中之意。

随后美貌的少女像是想起来什么,眨了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着眉宇间一派华贵之色的玄衣青年,偏了偏头,道:“其实政哥你是……”

只不过小姑娘的这句话并没有机会说完,余下的话音只能够被迫消失在嬴政斜睨的眼刀子之下。

看的嬴月忍不住有些含糊的嘀咕一句,“别扭的温柔,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直爽一些啊?”

在另外一个世界,白起一生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可在人生“弥留之际”的最后结局却是被自己的君王赐死在一场与他毫无关系的战役之中。

而嬴政,同样身为“秦君”。

他这是不想在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出现在白起面前,引起曾经身为大秦肱骨之臣的他的伤心过往。

所以说……虽然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近,但实际上嬴政其实是个意外温柔的人呢。

只不过嬴月心知对方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而嬴月虽然这一句是含含糊糊的嘀咕出来的,但是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嬴政的听力又不弱,所以自然对于其中大意也听了个清楚。

于是不禁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小姑娘的脸颊,“当面说我的坏话?嗯?”

在他的这一动作之下,小姑娘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睁的圆圆的。

不过旋即嬴政便松开了手,之后玄衣的青年唇瓣翕张了一下,看着美貌的少女似乎好像想说什么,只不过才刚说了一个“你”一以后便收回了还尚未说出口的话音,改了口,只道了一句:“算了,等你从豫州回来以后再说。”

听此,嬴月则是有些茫然的眨眨眼,心中丝毫猜测不出来他方才是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也就索性的一如既往的不再去想,反正等他回来以后也就知道自己被卖的是什么关子了。

随后嬴月想了一下,又道:“我去豫州期间,扬州这边这些事情就拜托政哥啦。”

她这所说的主要还是指前些时日发布遭到诸多反对,但最后还是强硬的派人进行下去的焚书一事,但即便是到了现在,扬州之地那些书籍已经焚毁绝对多数人家的“库存”,仍然每天依旧会出现诸多反对之音,试图劝阻嬴月及时“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到底。

这样的声音嬴月自然是不听的,但是她不听不代表这些人就不再继续说了——万一在他们的坚持“劝说”之下,哪天她“想开”了呢?

所以现在双方便是处于一种“僵持不下”的状态,嬴月不能够仅仅是因为这些声音就把他们给抓了给杀了,因为毕竟他们实际上到底也什么都没做,甚至为了让嬴月找不出他们的错,出来自己家中的这些书都上交了,只是在坚持不懈的进行“劝说”而已。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而平日里真正面对着这样的“精神攻击”的也不是嬴月本人,而是现在扬州的一开始同样都是作为“李世民的军师”的身份的端木赐和糜竺两人。

不过虽然他们现在是什么都没做,但是嬴月感觉在自己离开之后,这边定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特别的拜托一下嬴政,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帮忙进行处理一下。

同时这也是她最后一层的“防护措施”,因为若只是平常之事的话,在扬州这边的端木赐和糜竺就能全线解决,无须嬴政出手。如果真的有人闹事搞到让嬴政看不过眼的那个份上,那么到那时事态应当是蛮严重的了。

在嬴月这句话音落下之后,玄衣的青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事情也是真的没有出嬴月所料。

就在她才带着孙策出发没多久的几天之后,扬州这边之前除了嘴上在念叨着嬴月此举实在是不合理,不能如此罔废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之外,看上去都很老实,很配合嬴月的命令行动的那些人里,在见到嬴月因为雍州的军事相关问题离开去了豫州以后,以为再也不会有人非要按头如此强硬的实施着焚女四书等一系专门为女子所作,以供普天之下的女子“学习”的书籍的他们开始去勾搭试图收买嬴月走后、顺次接管扬州余下兵力的端木赐和糜竺,让他们赶紧结束继续在扬州境内搜寻“落网之鱼”还没被交上来的各个书籍,并且同时再从官方放出消息之前的事情是迫于无奈,在嬴月李世民离开时给她的权力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做,如今嬴月已走,扬州自然不会再进行这简直就是罔顾三纲五常的“焚书”之事。

这些人来找端木赐和糜竺的时候,想的是理所当然他们一定会同意,毕竟他们两个也是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利益共同体,他俩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拒绝这种维护男人的事——嬴月的雍州允许女子“上学”,学的是和男人一样的东西,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寻查的事情。

而将其与嬴月如今的焚女四书之举,同时再结合他手下有着不少女官的这件事来一并看的话,这并不难总结出她想要做什么。但一旦总结出嬴月想做的事情之后,那么这些人对此可就不太乐意了——嬴月就是在侵蚀他们普天之下所有男人的利益呀。这种事情能忍吗?这个男人就不能啊!

……哦,不对,说错了,她手底下——也就是雍州那些人给她干活的人可能是能忍吧。

但是端木赐和糜竺两人这段时间虽然是在为他干活,可是他俩还是他们扬州的人,顶头上司是他们的扬州牧李世民,而不是被本质是雍州牧的嬴月管着啊。

所以在来撺掇端木赐和糜竺的时候,这些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操作就是主动的将人头送上门,直接被一窝端。直到至死也没有弄明白究竟为什么端木赐和糜竺如此的“大公无私”,在嬴月离开之后,还要如此的听从她走之前的吩咐。

而且在端木赐和糜竺这边清理着想要闹事的源头,终于下手动作比较大发的时候,在扬州之地折腾了也近一个月,但是由于某些人坚信哪一天一定能够把嬴月给劝得“回心转意”,所以总体下来进行的还是很是“低调”的焚书之事也终于开始弄得沸沸扬扬的,被其他州的探子给注意到,将此一消息传回到了自己效忠的州牧手上。

收到这一消息要说最快的那一个,自然当属是领地与扬州之地最为接近的徐州牧。

而在看到这一消息的内容之后,由于自己当上这个徐州牧的真正原因并没有其他各州州牧那么“光彩”,甚至还可以说是非常的令人“不耻”,所以徐州牧的反应也是最大的那一个。他被这方面信的内容给刺激的情绪变化之激烈,差点没有直接掀了身前的桌案。

但也是将桌上名贵的茶杯给扔了出去,啪的一声地上惊起无数碎瓷片,同时口中不住的破口大骂道:“混蛋!”

徐州牧如此激烈的反应,也自然是吓坏了他身旁乖巧依偎的美妾,一瞬间有些瑟缩,但随后依然还是双手环住徐州牧的手臂,温柔乖顺的问道:“夫君何故如此恼怒?”

只是她这样的柔顺却并没有换来徐州牧的怜惜,反而因为她和方才收到的弄出焚女四书这种大事件的嬴月同为“女人”所以遭受到了迁怒。

徐州牧一把就粗鲁的推开平日里最为喜欢——从此刻他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她还能够可以伴在他身边,足以看出往日的宠爱的爱妾,毫不设防的女人顿时间就摔倒在地,随后他站起身子,双手重重的拍在桌案,力度之大刚被放在桌上的那张密信被震的飘起了一下。

眼角余光看到这微微颤动了一下的密信,于是徐州牧登即就是骂了一句,“贱人!”

嬴月,雍州牧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做这种事的——!

看着密信上的这个内容,徐州牧简直就是目眦欲裂。

徐州牧与其他所有的州牧都不一样,如果说是其他人看到嬴月做这种侵犯了全天下男人的利益,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同样也会为之不悦甚至不忿,觉得她行事简直荒唐,女子就是女子,做事一股小家子气,格局心性也就至此而已了的话,那么徐州牧则就是愤怒,彻彻底底、全头全尾的愤怒,在看到这一消息的一瞬间,甚至想杀了嬴月。

因为他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便是不是最开始被皇帝钦命的州牧,也都是他做过大官的人,人生一路顺遂始终拥有着平民百姓望尘莫及的权力。

可他之所以能够成为这个徐州牧,坐拥一州之地逍遥快活,却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妻子,一个前州牧千金出身,文采斐然,武功卓越,但是却受到女四书教化,对他死心塌地的妻子。

他的一切都是来自他的结发之妻,而他的发妻愿意心甘情愿的给他这些就是因为女四书。可是如今嬴月竟然想要毁掉女四书,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这让徐州牧怎么能够不恨不愤怒?

俗言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对于徐州牧而言,如今嬴月所做之事又何止区区断人财路而已。

——如果没有女子出这样的思想桎梏,林清芫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即便她容颜丑陋,貌似无盐。

思及此,徐州牧的眉眼间顿时染上一片阴郁的戾气,随后他扬声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仆从应声而入,低下头颅准备听从着徐州牧的吩咐。

随后徐州牧道:“去!速速派人把夫人给本州牧找回来!”

当初参加那场勤王活动的所有州牧之中,徐州牧是最喜欢摆架子的那一个,因为他出身低,能耐也不高,没有什么底气,所以就总喜欢强调自己的州牧之位,以彰显着自己的尊贵身份。

听到徐州牧的这句,刚才从门外走进书房的仆从有些震惊,反问道:“现……现在吗?但是将军眼下正在前方打仗,如果将军回来了,豫州那边的战场怎么办?”

一听到仆从的这句质疑,徐州牧顿时就气得将如今桌上唯一能够砸的砚台给掷了出去。

又是这样!又是有人质疑他的想法,质疑他的决定!

明明他才是身份尊贵的徐州牧,可是那些人总是更加愿意听从林清芫的话,他吩咐了多次的要对林清芫称夫人,但是每每他们这些人总是会叫着叫着便改口回去喊将军,而现如今,更是竟然连一个随随便便的仆人都能够对他产生置喙了,这徐州究竟是谁的徐州?!

仆从被徐州牧的这一动作给惊的霎时间跪在地上,口中连连不住道:“州牧息怒州牧息怒。”

徐州牧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暴戾,“本州牧说了,速速去找夫人回来,听懂了吗?”

他必须要确定一下他的好妻子是否还仍然的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一如既往的听他于他,如若不然的话……

在徐州牧阴翳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杀人的表情之中,仆从顿时一阵点头,应道:“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

之后一句话音落下,连忙的从地上爬起,赶忙离开这危险的书房,以免这位平时脾气就称不上太好的主子在暴怒之下把自己给打杀了。

同时心中再次的想到他们徐州这些人曾经私下讨论过无数次的问题,

——林将军那样好性格的人,怎么就偏偏对脾气这么差的州牧死心塌地了呢?

而这件事情,在徐州……应该算得上是大家的一个不解之谜了。

豫州。

嬴月在和孙策紧赶着路程到达豫州的时候,刚好是赶上了扬州牧向白起对她投诚,表示从此兖州就是归属嬴月,以后是派人前来接手兖州他自此成为一个逍遥闲人,还是让他继续暂为代理管理,他都绝对服从大哥的安排的大场面。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把嬴月看得挺懵的,刚刚才从扬州过来的她有些搞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兖州牧好歹如今也是现存的七位州牧之一,怎么集火豫州攻打南平王,以真正开启争霸天下的活动还没结束,他现在就直接对着“未来对手”之一缴械投降了?

即便他所坐拥的兖州是九州之中面积最小的那个州,先天各方面的人物力资源都无法与其他各州相比,理论上来讲,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他的机会的确是万分渺茫,但是这也不至于还没真正开始的时候就“过于懂事儿”的举白旗投降,直接送地盘啊。

如果要是说兖州牧他单纯的只是“认大哥”表示从此愿意为雍州鞍前马后的话,那么还能够阴谋论角度一点,他是想要将自己隐藏在雍州之后,让外界把雍州当靶子以图求自己的猥琐发育,弥补兖州的“先天不足”。

但是现在兖州牧的这个投降却是说了如果大哥介意,所以由内到外江兖州全部都换成大哥自己人,他们眼中内部绝对全员没有任何人有所质疑——这件事上请大哥万分放心,因为就他在献兖州地图投降之前,已经提前进行过官员开会了,严重内部绝对没有人对于提前退休这件事有任何不甘心。是将所有主权全部都给了雍州,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这个诚意是非常十足了。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才刚一到豫州就被这样的消息给糊了一脸的嬴月心中忍不住的沉思着。

而有关于嬴月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在这边战场的霍去病觉得自己大概能够回答自家主公。

看着美貌的少女面上好像一派平静,但是这样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嬴月现在的表情是很懵的神色暂时送走了“为表诚意”,所以亲自前来送兖州地图的兖州牧,在兖州牧前脚才刚离开的时候,下一刻霍去病便走到影院身边,对才刚到豫州不久小姑娘解释道:“说来也比较赶巧的是,前些日子,也就是白起坑杀那十万豫州军的时候,刚好这兖州牧从他的州牧府出来到了前线那几天。”

“而因为现在各州的州牧彼此之间也都还没彻底撕破脸嘛,所以兖州牧就想着向咱们雍州这边打个招呼,然后就在他到这边的时候,刚好就是见到了白起坑杀豫州军的那一幕,当时他一下子就吓得脸都白了,回去的时候走路脚步也都是虚浮的,好像阴影不轻。”

所以霍去病的心中是比较倾向这兖州牧的所言非虚,的确是真的想投降。

——瞧他刚才进门的时候,连白起的所在方向看都不看一眼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被那天的白起给吓得到现在还在害怕,唯恐下一刻白起就把他也给屠了。

——虽然到今天为止他们还没有向兖州动手,但是兖州牧的的确确是被白起给“打”怕了。

而且此前有斥候前来报过,在“事发当天”的当日要兖州牧从他们这边回去以后,只在前线这边待了两天就回了他的兖州舒适区,直到现在才又重新回来。

所以说若是按照他所说的,已经和兖州的各个官员开过会,绝对不会有人对他们雍州的人有所不服的说法,其实是有着很大真实性的。

听此,嬴月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模样道:“原来这其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所以,这兖州牧的兖州,月妹你要吗?”霍去病问道。

虽然说兖州目愿意主动投诚,为嬴月献上兖州,听起来好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实际上则不然。

一来是兖州和雍州之间所隔甚远,太过分散,虽然扬州也是如此,但兖州与扬州又不一样。

扬州是李世民彻彻底底靠硬实力打下来的,所以在最初刚打下来的百废待兴之际,扬州最初的一批行政人员都是从雍州分裂出来过去的,但是兖州市兖州牧的主动投诚,人家主动送地图,你要收下的话,那么肯定是要善待人家的。

诚然,兖州牧表示了,他们兖州上下的态度都是一切听从调遣,无论是继续任职还是直接被“发配”都看永州这边的意思。但是这只是兖州那边对嬴月表出现出来的一个坦诚的态度,实际上要是她真的要兖州的话,那么肯定是不能够这样做的。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不提疑神疑鬼到这个份上多容易寒人家兖州本地人的心这个话题,单是说一条雍州这边现实一点的,雍州哪有那么多的行政人员去替换兖州原本的那些官位,更别说还有军队方面,哪哪都是问题。

所以如果嬴月要认下兖州牧的投诚,那么就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第二点则是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现在大家还在进行着攻豫州打反王的活动,天下的争霸还没真正开始,嬴月就得了兖州,而原本七位州牧变成六位,这就一下子使得嬴月处于一种众矢之的的地步,一举一动都会被其他各州州牧给盯得死死的。

同时因为雍州与兖州隔得远,兖州面积又小,到时候众人可能直接对兖州集火,而到了那个时候,嬴月必须要管“她的兖州”的,所以自然要分出精力放在兖州,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人又可以选择一鼓作气,继续针对她的雍州。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划算的买卖啊。”分析一通以后,霍去病忍不住地嘀咕道。

随后他又道:“而且这兖州牧是真的完全没考虑过他现在向月妹投降会导致月妹你被最优先针对的问题吗,用心有点歹毒了吧。”

嬴月弯了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道:“究竟是真心想要投诚,还是想要算计我一把,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霍去病问,“怎么试?”

嬴月回道:“既然说是真心实意想要将兖州送于我,那么就不妨回他,以后他仍然做他的兖州牧,对外也不要说及起与我的关系,表面上我们仍然是如同以前一样,但他在暗中需要听命于我,以兖州资源供给雍州,一切以雍州为先,若是连这都能做到,应当能够说明他是真的被白起给‘吓坏’了。”

“反之不然的话,就算他心中有所算计,连这样不合理的要求都愿意答应,那么得到了兖州资源的我也不亏啊。糖衣炮弹,糖衣吃掉,炮弹再挡回去就是了嘛。”

听嬴月这么说,霍去病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一句:“再加一条,如果他的兖州遇到麻烦,雍州这边不管,除非特别特别有余力。”

听着霍去病在原本就很不合理的条约之上又加了一条更加离谱的内容,整个简直就快变成了一个“奴隶条款”的画风,嬴月顿时间就笑了。随后她看着少年认真的眉眼,轻轻颔首,道:“好。那就按照去病说的,就这么回复兖州牧吧。”

如果对方能接受,那么这就是在给嬴月打白工,而兖州牧要是不能够接受的话也没什么,毕竟在这件事上她也完全没有损失。

兖州虽好,但是还不值得她为其成为其他各州州牧的眼中,钉肉中刺。行事太过张扬是真的会被第一个集火的,何况她最近做事情已经很出格了,还是稍微低调一些的好。

不过要说起来的话,其实霍去病最后一条补加的那一点也并不过分,起码相较于嬴月之前提的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从表面上来看有点霸王而已。

因为霍去病所说的兖州被打雍州就这么不管的事情是极低的小概率事件,兖州作为九州之中面积最小,人物力资源先天弱于其他地方的一州,其实在争霸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反而不会去过度“欺凌”这个“弱小”,大家都要把人力物力资源留着打大州呢,要不然的话,前脚才刚刚打完兖州,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突然之间告诉你其他的都上面来打你了,而这时你的兵力还不足,无以应对,这就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是以只要不是突发了兖州牧忽然之间投靠了谁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讲的话大家是不会优先将战力浪费在兖州上,这对于各位州牧来说是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的。

所以自然霍去病所提出来的这一点实际上就是个假命题,乍一看好像的确很过分,但若是对方真的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是真心实意向献地图那么在分析一通之后,这个问题也就直接过去了。

而假使兖州牧是真的有所图谋才会这样,那么这件事情也算是提前给予他的一个警告,告诉他不要指望这件是暗中传出去引得其他州牧提前攻打兖州,因为就算他被打死了嬴月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随后,在说好了兖州牧的事情以后,嬴月目光看了看一旁在那里自从她过来以后便从始至终一言不曾语过的白起,对身侧的少年道:“去病,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白起说。”

一听到嬴月这一句,霍去病面色上顿时浮现些许紧张之色,在嬴月一来就见到兖州牧的这个“打岔”之下,此时此刻终于意识起原本在扬州待的好好的嬴月为何会突然之间来到前方的“豫州战场”。

不由得反射性想要开口,“月妹你……”

但是他的话却没有说下去。

就在霍去病刚开口的时候,他见到美貌的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多言。

随后嬴月重新又道了一遍方才的话,“你先去外面找伯符。”

在刚刚到豫州的时候,嬴月听说了兖州牧来献地图之事直接就来了白起所在的军帐之中,而已经平安到达目的地,在自己的“雍州军大本营”范围之内没人会对嬴月动手——而且军帐之中有白起和霍去病呢,再也不用继续肩负着嬴月安危问题的孙策则是选择去熟悉一下这边的当地环境。

而现在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后熟悉环境的孙策肯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嬴月如今这么说显然不单单是要支开霍去病,而且还是在暗示他离得远一点,不要想着悄悄偷听。

是以在听到嬴月这么说以后,霍去病顿时间垂下了脑袋,有些蔫哒哒的应道,“我知道了。”

随后在他走出去之前,转身之际借着一瞬间是自家主公的视线盲区之际的时候努力的打几个眼色给旁边安静寡语的英毅将军,试图暗示他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顺着自家主公来千万别惹她生气,只不过他这个眼色打的无异于是对牛弹琴,白起丝毫不为所动。

不,或许更加准确的来说应当是——白起回过来的目光之中满是问号,完全没有看明白霍去病的挤眉弄眼是几个意思。

甚至还特别“不懂风情”的问了一句,“你眼睛……”

只不过白起想问霍去病眼睛怎么了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全部问出声,就在他才刚开了个头的时候,奇妙的意会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的霍去病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紧接着大步大步的迈出营帐。

——白起这块木头!他就不该理他,直接让他被月妹骂死!

前一瞬间遭受到了自家主公无情撵人的清场要求,后一瞬间想做回好事对方还完全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而且还是差点就直接让他给卖了出来的霍去病有些人忍不住的在心中愤愤如是想道。

不听就不听!他霍去病难道还缺了他们这点八卦听吗?

……但是话说回来,白起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我这里他这人虽然寡言话少但是智商情商也都不低,最起码的也不至于看不懂别人给他打眼色。

白起刚才那种状态,比起说是看不懂他打的眼色倒不如说是,他好像更像是……在他方才和自家主公说话的时候完全神游,思绪根本就不在他们这一边,甚至直到他打眼色过去的时候,也仍然有些尚未真正回神,所以才以至于完全没看懂他的眼色?

这边霍去病才刚刚离开帐内,下一刻嬴月的目光便登即望向了一旁的英毅青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来到他的身前,先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白起。”

听到嬴月这一声,白起顿时微微低下头,第一反应便是对美貌的少女解释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定然会让她刚刚有些难受的残忍之事。

英毅的青年唇瓣翕张,“豫州军负隅顽抗,纷纷表示誓死追随南平王,对他死心塌地,无法劝降……”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面对这些忠心耿耿追随南平王的军士,处理他们的方式除了杀之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诚然,的确是可以不杀他们,只抓捕让其成为俘虏。但是在俘虏之后呢?十万兵马的活口俘虏每日要消耗的粮草之大,且不说养不起,便是能养得起又为何要做出这样无谓的消耗?何况如此数量的俘虏也无力看管,把他们留在内部更说不准哪一天忽然之间他们就全都反扑起来,将他们这边在内部顷刻间弄的全线崩塌。

而若是不想要用自己的资源帮敌人养着忠心耿耿的数万大军,那就只能放。可在放虎归山以后,对方可不会感念你的手下留情,只会在重整旗鼓以后卷土重来再度抵抗以试图反扑。

所以这些对南平王忠心不二的豫州军只能杀,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够绝掉雍州的后患。

但是白起解释的话音才刚起了一个开头,就再也没有往下说下去的机会。

因为嬴月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就杀了所有人?”

问出这话的时候,美貌的少女面色平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开口声音也并不重,是一如以往的温柔如水,但就是嬴月这样的一句语调平静,并非是质问语气的温和之语,却让白起在一瞬间如坠冰窟。

在这一刻,面前的一直都很柔弱的美貌少女的身影忽然之间就和记忆之中的君王有所重合。

他想起了自在系统传输给自己的记忆之中,他的王上大声对自己责问为何就不能够不听他的话?

一瞬间记忆有些错乱,但也是重叠。

白起的脑海之中最后闪现过的,是那些伤痛记忆之中最为伤人的八个字,

——如君不行,寡人恨君。[1]

而如今,嬴月……也会恨他吗?

因为他所行之事太过残忍,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就坑杀了那十万人,从最开始的时候,除此之外,他就并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处理方式。

青年的头低的更低,心中是茫然的一片彷徨。

随后他听到嬴月的声音,轻轻的说着,“……你应该让人来问我的。”

“坑杀十万人,这样沉重的罪孽,不该由你来背负。”

“那原本是身为主公的我应该做出的决断才是。”

“白起,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如果一定要说生气的话也是在气我自己。”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蝶翼般的颤了两下,与此同时嬴月的声音也有些带着颤音,“我不想你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成全我所谓的善良,那种东西……从我在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根本不复存在了。”

她的一双手,看着干干净净,但嬴月知道这上面早就已经是一片红色,沾满了血光,也背负了无数人的命。

嬴月从来没有亲自杀过人,但是这世上因她而死者不计其数。

……其实从睿王府的新婚夜逃离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了。

“如果说我在最初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在我知道这条路的代价以后,我还是没有停下来。”

“白起,”嬴月轻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抬高了一下声音的音量,似是在着重强调着什么,“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你说过的,会成为我手中利刃,而我为执刀人。”

少女向来温柔的声音之中掺杂上了一种莫名有些哑哑的质感,“所以,你做的一切,残忍也好,麻木也罢,一切罪孽都应由我来自己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是在结束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总是这样的话……”

啪嗒。

“……我会心疼。”

伴随几近微不可闻的最后几个极轻的音阶落下,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并落在了地上。

低着头的白起知道,那是自己身前的姑娘的眼泪。

……嬴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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