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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柳承午猝不及防,不由跟着目测了一下远近,这等射程于他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但他的主人毕竟初学,又不曾离箭靶这般远过,没法瞄准也是情有可原,柳承午有心替主人拿个彩头回来,偏生柳栐言固执的厉害,就算看不清也卯足了劲要自己放箭,怎么都不肯让柳承午接手代劳,于是只得为难片刻,犹豫着提议到,

“…若主人准许,可由属下为您瞄靶。”

他见主人因此回过头来,微微挑起眉梢,一脸明晃晃的意外模样,不免对自己所言之事有些心虚,忍不住又添上一句

“只是属下…并无把握做到万无一失,请主人见谅……”

他谨慎再三,就怕主人期望过高,若到时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会平白惹得主人失望,可柳栐言这会只顾着诧异,完全没把对方的提醒放在心上,他因为柳承午的说法兴致盎然,语气里的惊奇掩都掩不住

“你怎么什么都会?连箭靶都能替我瞄。”

柳栐言知道这人在用武方面的悟性极高,哪怕只是陪他练习了几天,对射箭也已经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但自己学得快是一回事,从旁辅佐执弓人视靶又是另一回事,柳栐言在医术以外的领域资质平平,并不足以领会其中的门道,他舔舔嘴唇,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兴奋,就等着看柳承午要如何大显身手,而与主人的雀跃相反,柳承午却不敢托大,柳栐言听他踌躇着重复几次属下,显然没什么自信的样子,便微微眯起眼睛,颇为恶劣地吓唬他,

“好啦,要是真的没能射中,我自然是要罚你的。”

他这话听起来冷酷无情,眼中的笑意却不曾收敛过,与其说是吓唬,在柳承午看来更像是安抚,何况他几乎没在主人手里吃过苦头,又如何不知这句要罚只是个玩笑,柳栐言看他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倒也预料到对方不会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直接上手去捏,便故意压低了音量,不让旁人听见地小声警告到,

“你要是不信,晚上就乖乖等着,看我是不是说话算话。”

柳承午在柳栐言意有所指的注视下一个激灵,突然反应到主人想说的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种惩罚,他下意识抿住嘴,很快就被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羞赧给包围,柳栐言见他拘谨地别开视线,看都不敢再看自己,当即明白对方对他的暗示心领神会,惹得他实在想要逗弄一番。

不过他们周围众目睽睽,还真不太适合再进一步,柳栐言纵容地轻轻弯起嘴角,姑且按耐住欺负这人的坏心思,转过头重新看向湖面,他动作娴熟地将手搭上箭尾,对着身后缓声提醒道,

“承午,大家都看着呢。”

柳承午听主人似在催促,忙调整好心境低声应是,默默上前侍于主人左手边。

他其实真的没什么底,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到万全,之所以会如此自告奋勇,不过是不想见主人徒增遗憾罢了,然而等他放远视线,在那些悬挂的圆瓷中挑选容易命中的靶心,却突然冒出了一点迟疑。

那箭去的极快,入夜后的视野又暗,哪怕柳栐言努力眯起眼睛想要跟随,也还是一下就从视野里失掉踪迹,只能模糊看见位于终点的成排的圆瓷,柳先生因为自己的眼力不太高兴地小声嘀咕一句,但很快就又提起精神,迫不及待地向柳承午询问,

“怎么样?”

“回主人,应当只是碰到了边。”

他向来顺从主人决策,如此反倒得以卸去多余的负担,柳栐言哪知这人因自己故意使坏,竟还天人交战了一番,他听柳承午恭谨着请他起弓,虽不知对方要如何辅佐,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将箭身搭上指节,缓缓将长弓向外推开。

他的主人说,若是没能射中箭靶会给他惩罚。

他们在宴会之上,进行的毕竟是文射,自然不会让宾客使用重弓,可就算如此,若是要长时间维持满弓也同样费力,柳承午深谙此道,自然不敢有所耽搁,只对主人低低道一句属下冒犯,便上前用两指轻扣住弓臂,平稳着往侧边移动。

可柳承午想起主人方才看着他时,眼中流淌着掺了点坏心的缱绻笑意,心里莫名就有些不太确定,一时弄不清他的主人现在到底是希望他能够中靶,还是希望他不能中靶……

柳承午自认木讷愚笨,无法揣测主人心意,在这片刻的犹豫中又得不出什么结论,于是干脆不再多想,只准备尽人事看天命,待这一箭的结果出来之后,再全权交由主人定夺。

柳栐言对他放松的很,于是全程顺着柳承午的力道,让对方得以不受阻碍地顺利调整位置,柳承午迅速替主人做好校正,再往靶心最后确认过一眼,才低声请示到,

一直盯着箭靶的柳承午就回过头来,略有些惭愧地垂下视线,

“主人。”

他这边刚唤一声,柳栐言已然福至心灵,他就着柳承午调整过的姿势不动,接着便直接将捏箭的手指松开,任由那支箭沿着原暗卫选择的方位出弦,呜鸣着朝对岸射去。

与直接击碎瓷器的动静比起来,他这一箭确实悄无声息,听起来不像是中靶的样子,不过柳承午既然敢说碰着了边,柳栐言怎么也不会质疑对方的判断,他雀跃起来,将长弓递还给等候在一旁的护卫,果然没过一会,就有侍从通过湖中的小船从湖对岸传话,竟真让他得了个二等。

柳栐言虽然通过柳承午事先得知,但等准信来了,还是忍不住兴奋,何况他靠自己连对岸的靶心都瞄不准,现在在柳承午的协助下倒拿到了彩头,对这个结果自然喜出望外,而他先前看其他人射箭,若是击中了靶子,便会有专门的侍从负责呈送,将瓷器中的物件取出后拿到这边来,可柳栐言这会急着知道自己射中的圆瓷里是什么东西,倒没耐性等人慢吞吞地过来了,他往内间走了几步,都还未走回到先前的座位边上,便已忍不住心中急切,直把那枚同样刻有“松来”的木牌交给对方,唤他直接到对岸将他们的战利品给领回来。

柳承午茫然捧着被主人塞进怀里的木牌,等意识到主人下的是什么命令之后,立马不赞同地微皱起眉来,他纠结地看了眼四周闲散,并不放心让主人独自留在此地,然而柳栐言却不给这人劝阻的机会,他掰着刚开口说了句但是的柳承午的肩膀,不容置疑地令其转过身去,

“别但是了,这里又不是谁都可以进来,不会有事的,”

柳栐言说着,见那人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缓声催促道,

“好啦,赶紧去。”

柳承午那些顾虑被主人堵的严严实实,便只能为难地抿起嘴,他思量片刻,到底觉得主人所言也有道理,再加上无法抗命,最终只得乖乖妥协,在主人的等待中点了点头,

“是,属下这就去…”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再添上一句,

“…属下马上回来,请主人在此稍作等待。”

柳栐言对上这人郑重其事又满含担忧的严肃神情,觉得若不是柳承午性子使然,怕是都要担心到不顾身份也要叮嘱他老实呆着,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擅自乱跑了,自觉善解人意的柳先生十分好脾气,再三跟柳承午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坐在原位等他回来,这才换得对方略微安心,行礼请退后半运着轻功径直下了船,脚下点过几步就隐没在人群之中。

他身为暗卫本就敏捷,这会又争分夺秒,急着回到失去护卫的主人身边,一时便如同先前那支放进夜色的箭矢一样,转瞬就让他的主人跟丢了身影,柳栐言哭笑不得,他发现自己确实寻不着那人了,便言而有信地返回内间,坐回他们之前那个座位,对着盘中剩下的点心挑挑拣拣,以此来打发等待的时间。

“先生。”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柳栐言这种百无聊赖持续了没一会,便被预料之外的客人出声打断了,他感到意外地顺着声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近期见惯了的,如玉一般清俊无双的漂亮面容,立于桌前的怀洛忍不住往左右看了看,见以往寸步不离的柳承午这会竟不在主人身侧,不免变得有些疑惑,

“另一位是?”

他并未指名道姓,柳栐言却一下就明白了怀洛问的是谁,柳先生低头笑了笑,忽然就很想跟人炫耀,他示意怀洛可以在边上的位置坐下,特意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的语气淡淡说道,

“我射中了靶子,所以让承午去湖对岸取了。”

怀洛并没有发觉眼前的医者是在装腔作势,便也十分配合地显露出倾佩之色,他微微笑着,边顺着柳栐言的意思落了座,面上已是一片了然的神情,

“方才在起弓前,我听他们念柳姓的公子执箭,就猜会不会是在说先生,原来还真的是您。”

怀洛讲到这,见柳栐言对此颇为矜持地点一点头,好像并不觉得能够中靶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似的,就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眼睫,对他露出个略带着窘迫的笑容来,

“说来不怕先生笑话,我虽不是第一次受邀来参加宴射,但却实在不谙此道,从来都不曾碰到过箭靶,只有在一旁眼馋别人的份,比起先生可要逊色多了。”

他未曾想过要在柳栐言面前藏拙,便毫不介意地拿自己历年的败绩说笑,偏生柳栐言是借用了柳承午的功劳在人前卖弄,本就名不副实,这会听怀洛诚心夸赞,对他所言全无怀疑,当即老脸一红,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柳先生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对着怀洛一时又不好解释是自己夸大,只好掩饰地低头戳戳碟中糕点,含含糊糊地想要否认,

“这,倒也没有…”

怀洛不明真相,眼见柳栐言如此反应,也只当是先生谦虚,听他打趣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于是体贴地按下话头,不再赞捧对方箭术。而他默然片刻,虽然仍有犹豫,但到底在来前就决定了要试最后一次,最终就还是将收拢的指节掩进袖中,神色如常地跟柳栐言说话,

“我记得去年的彩头选材是白玉,今年倒换成了彩绘瓷,有位坐我旁桌的公子得的撞彩,从里头拿回来的彩头便是一朵牡丹样式的瓷花,我在一旁瞧了几眼,不论是颜色还是做工皆算上成,看起来十分的惹人。”

柳栐言听到这赞同地点点头,忍不住同他细说自己看到的几样由侍从垫着软绸捧过来的精巧物件,以及其中最讨他喜欢的、一只埋着脑袋睡觉的胖乎乎的小老虎,怀洛认真听他说完,又笑着讨论了几句,后见柳栐言心情不错,便微微垂下视线,状若无意地缓缓开口,

“我虽不曾中靶,但也听其他人说过,在这中秋宴上夺得的彩头若是拿来送人,代表的意义就格外不同,”

他盯着那些散落在碟子中间,被柳栐言摆弄的零零碎碎的米糕点心,藏在衣袖之下的手轻轻攥了又攥,才重新抬起头来,用那双清亮的如同敛有秋水、明明灭灭着照映了灯火的眼睛静静看向柳栐言,

“若是先生要送,可有想过要将它送给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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