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到了吗?”
唐嘉宇和另外两位恶魔对视,后者各自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他们安静地聆听着,灵魂补给站内逐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那锯子锯木头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赫菲勒又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店门正对着的方向,树林风平浪静,阳光照耀而下,穿透枝叶投下斑驳的树影。
说实话,对于常年待在地狱,几乎没怎么见过太阳的恶魔来说,眼前这景色已经能算得上风景秀丽了。只是树林表面的安宁之下隐藏着的,是那故事里让人不寒而栗的恶灵。
锯木头的声音又响了一会,仿佛那个无形的“木匠”正一步步走向灵魂补给站,然而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夏然而止。
自始至终,赫菲勒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但他才刚刚松了口气,收音机里的沧桑男声就再度响起:“锯木头的声音逐渐接近,又悄然远去。屋内紧张的三人自以为危险已经过去,却从没想过,灾难往往来源于他们看不见的角落……”
“什么意思?”
蕾娅慌乱地看着四周,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唐嘉宇的方向靠过去。
少年略作思考,他望向外面平静静谧的树林,突然脸色一变:“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那家伙……在屋子后面。”
伴随他的话,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响起,就像有人拿着锯子正在狂暴地切割金属,而这声音……就来自天花板的上方!
赫菲勒皱着眉头,他小心地将补给站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伸出头往房屋的顶端看去。然而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只足够将整扇大门都盖住巨手从天上垂下,猛地抓向赫菲勒。
紫色的魔焰从魔鬼管家的手心腾起,笼罩住他的全身,火光让巨手的动作微微一滞。借着这个机会,他飞速缩回屋子里,原地只剩下一道魔焰构成的幻影。
两秒后,那只巨手握住了幻影,将其轻易捏碎,迸射的火星将其皮肤略微烫黑,就消逝无踪。
“嘶……”唐嘉宇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牙疼地看向蕾娅,问道,“你们这有后门吗?”
“有的,请跟我来。”
魅魔赶紧带着其余两人穿过柜台后的一道帘子,后方是一条狭小的走廊,两侧是功能不同的房间和仓库,显然蕾娅平日里就住在店铺内。
穿过两扇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库房门后,他们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是个不算大的房间,有两张破旧的沙发,一架可以摇晃的木马,还有一些用途不明的铁链和皮带。
靠着墙壁的地方是一个摆放杂物的货架,一扇隐蔽金属门就藏在货架背后。
“这后面……是街道背面的巷子吧。”赫菲勒看着蕾娅异常熟练的将货架推开,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条臭名昭著的暗巷,难怪平时抓不到你们非法走私灵魂的证据。”
“那是别的不要脸的恶魔!我不做那种事的!”
蕾娅口是心非地狡辩着,她拉开金属门中心的一个小窗口,外面的景象顿时清晰了起来。
只见一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巨人站在补给站的后方,他的全身宛如树干和人类血肉融合在一起的怪物,两条腿仿佛一棵树从中间直接锯开,无数虬根与崩裂木质结构组成了勉强可以行动的双腿。
这个怪物有着型似人类的头部,整张脸像是嵌在木桩之中,浓密的胡子许久未经打理,粗糙的皮肤和毛发里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两只粗壮的完全不成比例的手臂从树干的两侧伸出,一手抓着锯子,腰间的枝条上还挂着一把五米多的伐木斧。
他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下方的金属补给站,两只手抓住锯子,正在屋顶忙碌着。
遍布锈蚀痕迹的锯子齿刃却光洁如新,它一来一回地切割着补给站的屋顶,伴随令人毛骨悚然的噪音,整间屋子逐渐一点点被切开!
“你管这东西……叫木匠?”
蕾娅喃喃自语着,她原本对自己的补给站的坚固程度还是很有信心的:整栋建筑都采用了全金属的外壳,材质是硬度和韧性都极佳的复合金属,多层嵌套铸就,每两层之间甚至还有铭刻着符文的防护层。
按照最开始设计的理念,这栋建筑应该足够在一位高位恶魔的全力攻击下都能坚持一小段时间,直到里面的人有机会从密道撤离。
但现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正在被一把生锈的锯子慢慢切开,复合金属板如同普通的木头那样脆弱,夹层内的符文更是抵抗几秒后就会崩碎熄灭。
这个和树木融合的巨人恶灵,完全有能力在一顿饭的功夫内将整栋屋子切成两半!
届时,他们将暴露在巨人的视线里,而根据广播故事所说,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巨人活生生撕碎。
赫菲勒沉思了片刻,接着一招手,紫色的魔焰开始在空气里燃烧,并逐渐勾勒出一头紫黑色蝙蝠的形状。
几秒后,它彻底成型,这个被召唤出的蝙蝠使魔拍动翅膀,向着补给站正门的方向前进,很快就穿过了大门,向树林那边飞去。
依然位于后门处的三人则紧紧盯着巨人的动向,这个怪物几乎在蝙蝠飞到大门口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条手臂骤然延长,组成手臂的木质结构飞速生长,连带血肉和皮肤都被拉扯出扭曲的模样。
这只手跨过整个补给站的顶端,出现在大门口,并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头紫焰蝙蝠,一把捏碎。
赫菲勒感应到使魔的死亡,顺势在空中勾勒出几个符文,被捏爆的蝙蝠便直接炸裂开,魔焰化成火球,点燃了巨人的整个手掌。
然后他们就听到巨人发出了一声嘶吼,他狂暴地甩动手掌,一下下拍在补给站的屋顶。房屋在他的攻击中不断震动,剧烈的响声让人怀疑下一刻屋顶就会被他砸碎。
不过这次蕾娅重金打造的屋顶还是起到了作用,巨人仅仅砸出一个浅浅的凹陷,就没有再造成更多的损害。
此刻他手上的魔焰也已经熄灭,除了皮肤变得焦黑了一些,木质层略微受损之外,看不出明显的伤口。甚至连这一点点伤势都在飞速复原,新生的木质层逐渐替代了原先的结构。
第一次试探,就这样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