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1 / 1)

画画穷三代。

画画这个事情,只有金字塔尖端那一小撮人能赚钱,而那一小撮能赚钱的当中,还有一部分是本来就很有钱的。

如果让骆北延给余窈做个职业规划,那最好是别画画了,大学毕业,出国镀金,研究美术史。

回来之后他投资她开个美术馆,雇几个她以前的同学打下手,标上中外联合的噱头,能赚一点是一点,不能赚就学X宫去开网店。

“不行,我出国留学活不下来的。”余窈听完立即拒绝。

“我就是随口一说。”

也对,骆北延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那么远。

“我出差这几天你老实点。”

骆北延挂断电话又想了半天。

现在海外业务主要是骆菁和骆薇负责,东南亚这部分交回他手里了。如果能想办法跟骆菁换几年,由他负责海外业务,骆菁回国暂代执行总裁,那他就可以出国陪读……

骆菁身体条件每况愈下,老太太希望她能回国修养一段时间。

那老太太这边也能说得通。

但是余窈值不值得他费这个神呢?

说不定她在国外读三年,最后毕不了业,只能去买个文凭。

骆北延放下电话,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出差这半个月里,骆北延身边的下属都觉得他业务繁忙。因为他一旦有空就在打电话,早中晚没个停。下属们甚至能通过他的表情判断事情谈得顺不顺利——他有时候接完电话满脸阴沉,有时候又喜形于色。

他让余窈每天给他汇报生活情况。

刚开始余窈还挺认真的。

早上吃了什么,午觉睡了多久,晚上画了啥,都老老实实告诉他。

没过几天她就烦了。

早上打电话她说没起床。

中午打电话她说睡着了。

晚上打电话她就隔着电话咿咿呀呀地叫唤,发出娇媚的声音,骆北延看着身边的下属,只能尴尬地挂断。

他实在放心不下。

骆茜给他推荐过一个事务所,专门调查情侣出轨的。骆北延拿到名片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联系,现在它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决定找事务所帮忙盯一下余窈。

事务所盯了半个月,什么异常行为都没有发现。

骆北延回去之后,准备好好奖励余窈。

“奖励?行啊。”余窈说,“我要把头发染成南瓜色的。”

“……”骆北延沉默一会儿,“你再说一遍什么色?”

“南瓜色,pumpkin!”

骆北延也不想显得太古板,只能忍着怒气问:“为什么要染这个色?”

“月底万圣节啊。”

“你是不是圣诞节要染红绿渐变色,春节染大红色,清明节再把颜色漂白了?”

“不是啊!是万圣节有活动!你没有看业主群吗?”

骆北延微讶,打开业主群一看,发现小区在万圣节筹划了几个活动。其中一个活动是组织孩子们扮成各种小妖怪,去挨家挨户讨糖果。

余窈大声抱怨:“我不管,我要染头发!我都报名了!那天我要带小屁孩去砸门抢糖果!”

骆北延怕她被其他业主打。

同时,他心中闪过一丝不解:“你怎么进业主群的?”

“邻居那个男人拉我进来的。”余窈声音小了一点。

骆北延冷笑:“那你是怎么认识邻居男主人的?”

余窈更小声了:“他除草声音太吵,我就去抱怨了一下……”

“我没记错的话,他请人除草一般挑在工作时间,那时候你在学校吧?”

“……”

“你是不是旷课了?”骆北延寒声问道。

……

骆北延觉得事务所可以下岗了。

余窈小心牵着他衣角,让他不要生气。她还乖巧地贴在他的胸口,用手指画圈圈,用脆弱无助的眼神看着他。

骆北延被她看得越来越不安。

余窈犯了什么事被骂,大概率会不甘示弱地反咬他一口。像这样软绵绵地道歉,只有一个可能——她犯了更大的事情,不想被他知道。

骆北延把她的脑袋推开。

“等我检查一下。”

他到卧室转了一圈,发现窗户上挂了个吊篮。

“这是什么?”

“我用来拿外卖的篮子……”

骆北延周身气压低了几分。

他又走到画室,发现余窈在一面墙上画满了浮世绘风格的裸男裸女。

“这又是什么?”骆北延问。

余窈端庄地说:“我学习和生活的动力源泉。”

骆北延青筋直跳:“明天擦掉。”

“擦不掉,我画完上了层漆。”

骆北延深吸一口气,走出了画室——他要找一个不那么伤风败俗的地方跟余窈好好谈谈。

他走到客厅,沙发底下露出一角白色的东西,提起来一看,发现是条开裆蕾丝短裤。

“这个……”骆北延黑着脸。

“哎呀,我还以为丢了呢!原来在这里!”余窈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谢谢谢谢!”

“不用谢。”骆北延和蔼可亲地把裤子还给她,“明天扔掉,然后请你解释一下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拍照道具。”余窈说。

“把照片一起扔掉。”

“不要啊!”余窈牵起骆北延的手,纤细的指尖勾着他的手指,想一点点把她的珍贵道具卷走。

她掌心有一点湿润,手指温软,小心地往他指缝间挤。

痒意轻轻在他心上抓挠。

他们半个月未见,每天都有通话,所以骆北延也没觉得想念。

但是肌肤的接触好像又是不同的。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感受过她的温度了,没有像这样十指交握,没有像这样被她靠着胸膛。

余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她趁骆北延走神,迅速抢回自己的东西,骆北延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的手反剪到背后。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余窈嚎叫起来。

骆北延在她腿上拍了一把,冷笑道:“来,你这么喜欢,那我给你换上。”

他按住余窈换上,余窈发出高亢的尖叫,让他耳膜生疼。他只能把她嘴捂住,猛烈又迅速地占有。余窈啜泣着问他能不能把吊篮、浮世绘、拍摄道具保留下来,骆北延正头昏脑涨,热潮翻涌,听了这话顿时神智一清,断然拒绝。

余窈哭叫得更大声了。

骆北延怀着“邻居可能会闻声报警”的惴惴不安做完,并且坚持没有松口同意余窈染南瓜色。

结束后,余窈精疲力尽,但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沙发。

因为沙发上太脏了。

她嫌恶道:“沙发套用你的洗衣机洗。”

骆北延提着她心心念念想留下的东西问:“这个可以扔了吧。”

“脏死了!去扔掉!!”

“这是你自己弄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听不听!!!”余窈跑回了卧室里。

骆北延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轻快地哼起了歌。

这段愉快的经历让他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好心情。

他差点忘了万圣节的事情。

直到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余窈顶着一头南瓜色短发出现在他面前。

真的是很南很南的南瓜色。

比橙色稍微暖一点,比黄色稍微深一点。

她头顶夹了一片绿色发卡,假装是南瓜叶的样子。十月底可以穿长袖了,她还穿着南瓜裤和露脐短上衣,裤子后面扎一根黑色小尾巴,里面应该是钢丝的,可以卷成爱心形状。

余窈得意洋洋地在骆北延面前转了个圈。

“可爱吗?”

骆北延刚想说什么,门铃就响了。

他从楼上往下面一看,他家院子外聚集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全是小屁孩假扮的。

小屁孩都带着篮子,篮子里装满鸡蛋,有人不给糖果,他们就会扔鸡蛋。但是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不给,因为业主群都提前说好了。

此刻,见按门铃没有反应,他们开始在楼下大喊“trickortreat”。

骆北延紧张道:“你马上把这些小孩赶走。”

“我等下跟他们一起走,去别人家要糖。”

余窈揣起一个篮子,准备出门。

“你打扮成这样去吗?”骆北延想把她拦住。

余窈敏捷地躲开,高高兴兴地挥手道别:“要回来的糖果都给你啊!”

她出去之后,外面的熊孩子们终于安静了。

骆北延好好洗了个澡,开始做白天没有做完的工作。

大概半小时后,余窈回来了。

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小孩子。

“怎么了?”骆北延连忙起身问道。

别是把人家小孩弄伤了。

“没事,他被一位住客凶了……”余窈压低声音,“我也不好这样把他送回家,不然他爸妈肯定要骂我,能不能让他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还要照顾其他小孩。”

骆北延只能点头同意。

余窈走后,骆北延给小孩泡了杯牛奶。

“小小年纪,不要学她干坏事,你看这不是被骂了?”

小孩边哭边说:“我没有干坏事!是那个男的想摸姐姐,我朝他扔了个鸡蛋,然后他骂我,还想揍我……”

骆北延脸色一下就阴了。

“谁啊?”

孩子年纪小,也说不清是谁,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住处。骆北延起身就走,临出门又折回来把孩子和他的鸡蛋篮子带上。

他找到孩子说的那一家,确认无误后敲开门。

开门的是个竹竿似的小青年。

“就是他!”小孩立即道。

骆北延问这个小青年:“刚才是你想摸人家小姑娘吗?”

小青年见他要兴师问罪,就若无其事说:“没有啊,我就扯了一下她的尾巴……”

“你想扯裤子!!”小孩在后面尖叫,“臭流氓!要警察把你抓起来!”

小青年被个孩子骂,脸上绷不住了。

他梗着脖子说:“她自己穿这么暴-露,不就是送上门让人摸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骆北延盖了一头生鸡蛋,眼睛鼻子都被糊住了。

骆北延怒道:“她穿成什么样子关你屁事!给我上!”

骆北延背后瞬间窜出十几个小孩,一人一个鸡蛋,追进屋里砸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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