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宁红唇微颤,一见岳嬷嬷,双眼瞬间噙满眼泪,不由起身握住她的手:“岳嬷嬷,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岳嬷嬷和林嬷嬷虽是下人,但在楚洛宁心里,早已是胜似亲人的存在。
从她出生,她们就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到现在足足三十八年。
岳如满脸悲痛,当即就要跪下,“是老…老奴不好,是老奴愧…愧对夫人的信任!”
楚洛宁连忙扶她起来,鼻尖微微泛红:“岳嬷嬷,你快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腿,还有为何说话也……”
谢容清眼见两人就要抱头痛哭,揽住楚洛宁的胳膊就撒起娇来:“娘,我就知道,岳嬷嬷一来,连女儿都要靠边站。可娘要是再这般激动,伤了身体,我可就不依了!”
岳如知道楚洛宁身体不好,因为她在生谢容清的时候,产婆行为不当,害得她落下病根,近年来一直在服药。
她连忙点头,“都怪老奴,差点忘了夫人的病情。夫人,您快坐下,老奴给您捏捏,放松一下身体。”
岳如最厉害的本事,就在她那双巧手上,只要一时半刻,就能让人放松身心,疲惫一扫而光。
楚洛宁面色微红,又摇了摇头:“此事不急,你先陪我坐坐,我们好好说说话。清儿,你也放心,我保证不激动。”
谢容清不太相信,但见她满脸祈求的模样,于心不忍,只好退步:“我就在旁边看着,要是娘亲说话不算话,我就立刻带走岳嬷嬷!”
楚洛宁嗯了声,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林怡,冲她欢喜叫道:“林嬷嬷,你快过来,看谁回来了!”
林怡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悲戚神情来,眼里还带着指责:“岳如,你说你,悄无声息一走就走了三年,你知道这三年,夫人和我有多着急吗!夫人派人寻了你三年,你竟然连半点消息也没有!”
一边说,她一边抹着眼泪,朝她们走过来。
林怡走到岳如身边,轻拍她的肩膀,就像以前一样,轻声叮嘱起来:“以后可别再这样,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告诉夫人。”
楚洛宁忍不住跟着附和:“没错,岳嬷嬷,你这次回来,不要再不告而别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处理不了,还有老爷撑着呢!”
岳如闷声应着,眼神自责又懊恼,可自始至终,从进门到现在,她都没有看林怡一眼。
谢容清淡定地坐在一旁,端起一盏茶。
……
从北苑出来,天色已晚。
谢容清撑了个懒腰,只觉浑身乏得很,走了几步,就看向落后一步的岳如:“岳嬷嬷,我向娘亲将你讨要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岳如连忙摇头,又一脸感激地看着她:“要不是小姐,老奴恐怕都没命活着回到都城。小姐的恩情,老奴一辈子都还不了。”
谢容清唇角一勾,“岳嬷嬷言重了,只不过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要是有人动了我的人,无论天南海北,我都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若是我的人落难,就算她在死人堆里,我也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岳嬷嬷,你明白吗?”
岳如面色一凛,原本还有些踟蹰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有小姐这句话,老奴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容清点到为止,见她心领神会,也不再多言,缓步朝东苑走去。
夜深人静,谢府除了巡逻的侍卫,就只剩下无数灯笼,随风飘动着。
突然,北苑侧门,一道黑色身影闪身而出,又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那人离开的刹那,谢容清也从长廊下现身,身边还跟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郎。
少年五官清隽,唇红齿白,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多了几分不可亲近的疏离感。
谢容清拧着眉,轻拍他肩膀:“跟上她,有把握吗?”
少年人狠话不多,直接点头,提着她的胳膊,就纵身追上去。
他速度很快,谢容清双脚悬空,就腾云驾雾一般,飞在空中。
一开始,她还有些兴奋,可渐渐的,被风打脸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谢容清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谢意,你慢点,我快喘不上气了!”
谢意身体一顿,慢慢减缓速度,也眼见着他们跟踪的那人闪身进巷子里,消失不见。
谢容清双脚踩在实处,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好死不死,哮喘犯了!
她靠在墙上,捂着胸口,面白如纸,喘气声越来越重。
谢意是谢重锦的人,也是她死皮赖脸求过来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力气大,性子沉稳,人狠话不多。
可眼下,快要喘不过气的谢容清觉得,他的寡言寡语会间接害死她!
她一张脸皱成一团,却见谢意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还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怎么了?”
谢容清呼吸困难,此刻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身体也蜷缩陈一团,不断抽搐着。
她快要死了,这傻子没看出来吗!
谢意面露惊色,这才想起谢容清身患哮喘,背着她就往最近的医馆奔去。
谢容清被他颠得更难受,忍不住扯住他的头发,拼尽全力嘶哑出声:“去东城医馆,东城……”
还没说完,她双眼一黑,就晕过去。
谢意心中一慌,速度不由加快。
等谢容清再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昨晚那人当然也没抓住。
她有些懊恼,这哮喘不发作就算了,一发作,好死不死偏偏要在昨晚,明显不太正常。
谢容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忆昨天到底吃了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是什么东西有问题。
她一整天都在北苑,吃的喝的,都是由楚洛宁的人准备的。
如果,这动手脚的人连厨房都能染指,那就更加说明,这人手眼通天,厉害得不行!
谢容清瘪了瘪嘴,刚要起身,就看到谢意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她皱紧眉头,一脸淡定地往被子里钻。
只是,她还没盖好被子,就被谢意一手提溜出来,直接将药往她嘴里灌,动作很是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