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时间,承亲王因旧疾复发昏迷不醒的消息,就传遍整个都城。
但,不少百姓都在暗戳戳议论,说那承亲王根本不是旧疾复发,而是被身边的嬷嬷和小妾投了毒,才导致病情加重,险些一命呼呜。
还有一种声音,说是那小妾还没进门,却已经身怀有孕,谢家三姑娘气不过,就对王爷下了毒手!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不知孰真孰假。
不过时至今日,被怀疑的嬷嬷和小妾还好好待在承亲王府。
反观谢容清,身为承亲王的未婚妻,不仅没有亲自去看望,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低调得像是隐形人。
两相对比之下,认定谢容清是凶手的人更加笃定。原本站嬷嬷和小妾的人,也动摇起来。
至于圣上和宫里贵人,还有朝臣们,对承亲王的态度,倒是比以往殷勤很多。
每天都会有不少人出入承亲王府,除了圣上指派给承亲王看病的御医,就是关切承亲王病情跑来看望的人。
托萧丰衍的福,谢容清从承亲王府回到谢家以后,难得的,过上了几天无忧无虑又很是清闲的日子。
可等闻溪领了个嬷嬷进东苑,这清闲日子就到头。
嬷嬷看着年岁不大,但腿脚不太方便,说话也不利索,只一双眼睛很有精神。
一见谢容清,嬷嬷神情就有些激动,作势要跪下:“老…老奴岳…岳如,见过小…小姐。”
“岳嬷嬷无需多礼,快坐下。”谢容清让闻溪扶着岳嬷嬷坐到椅子上,又倒了杯热茶给她:“辛苦嬷嬷大老远跑来,先喝口茶,润润喉。”
楚越父亲的悲剧,足以说明谢家有晏岁欢的内应。
否则,她一个外来孤女如何能做到欺上瞒下,足足两年时间,都没人发现端倪,看穿她所做的一切。
楚洛宁收到的所有书信,楚越都看过,字迹和他父亲所写相差无几。
很显然,晏岁欢除了在谢家有内应,背后还有人。
毕竟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寻到高手,将字迹模仿得以假乱真。
谢容清等岳嬷嬷缓过气,才缓声开口:“嬷嬷当初匆忙离开谢家,可是有什么苦衷?母亲很担心你,也一直在寻你。”
岳嬷嬷和林嬷嬷一样,都是楚洛宁从洛城带来的老人,也是她身边的得力帮手。
谢容清幼时,也被岳嬷嬷照看过。
可三年前,岳嬷嬷突然毫无征兆自请离府,什么都没带,就匆忙离开都城,销声匿迹。
楚洛宁是个念旧的人,怕岳嬷嬷是有难处,不肯连累她们才消失不见,就派人寻找她的下落,却杳无音信。
直到前些日子,萧丰衍的手下才寻到岳嬷嬷的蛛丝马迹,然后在洛城一处农庄里找到她,将她带回都城。
岳嬷嬷神情有些紧张,但见谢容清没有传言中那般蛮横无理,心狠手辣,紧绷的心才缓缓松懈下来。
“小…小姐,其实…当初老奴离开谢府,也…也是被逼无奈!就连老…老奴这腿,还有口…口吃的毛病,也都…都是被人害的!”
谢容清拧着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是谁害的你?”
岳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惊惶,似乎惧怕那背后之人,犹豫许久,还是摇头:“老…老奴,不能害了小…小姐和夫人!”
谢容清没继续逼问,只是淡声问道:“那你可曾亲眼见过和晏岁欢暗中来往的人?”
岳嬷嬷紧张地喝了一口茶,“老奴见过。”
入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东苑里的歪脖子柳树也被染成金黄色。
风一吹,叶子如雨一般,簌簌直落。
谢容清让岳嬷嬷做了份点心,要是没记错,这么多年,楚洛宁一直对岳嬷嬷做的桂花酥念念不忘。
前些日子,她还为楚洛宁做了一次,只是人不同,味道自然不一样。
其实,岳嬷嬷最厉害的本事不是厨艺,但她做桂花酥的手艺,这谢府上下无人能及。
等岳嬷嬷做好点心,谢容清就让闻溪给她找了个帷帽。
岳嬷嬷穿戴整齐后,一行人才动身。
楚洛宁的院子在北苑,离东苑不远,需要走过一条长廊,再绕过一面湖。
谢容清三人一进院门,林嬷嬷就像往常一样,一脸和蔼地迎上来:“三姑娘来了,夫人正在屋里等着您呢。”
她见谢容清身后除了闻溪,还有个戴帷帽的神秘女子,神情不由困惑起来:“三姑娘,这位是?”
谢容清懒懒应付了一句:“是我给娘亲寻的厨娘。”
说着,就领着两人往屋里走去。
林嬷嬷瞧出谢容清心情不太好,又赶忙走过来,要帮她拿手里的食盒:“三姑娘,这重东西就交给老奴来拿吧。”
谢容清也不客气,直接松手:“那就有劳林嬷嬷费神,可别弄撒了,里面的东西,娘亲一定喜欢吃。”
林嬷嬷顿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提着,唯恐真的打翻。
楚洛宁远远就听见谢容清的声音,见她推门进来,还端坐在绣架面前:“清儿来了,你先坐一坐,等娘把这半只鸳鸯绣完。”
谢容清嘟了嘟嘴,让林嬷嬷将食盒里面的桂花酥取出来,就拿起一块,凑到楚洛宁身边。
“娘,皇后娘娘不是说了会为女儿准备嫁衣,你就别绣了,万一弄坏眼睛,可怎么办?”
楚洛宁自从生下谢容清后,身体就不太好,也因为这个缘故,膝下只得三个孩子。
她偏头看向小女儿,见她手里拿着一块糕点,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眉头不由一皱:“这是你做的?”
谢容清摇头:“娘亲吃一口,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楚洛宁心中隐隐有几分猜测,但又怕失望,放下手里的绣针,轻咬一口。
桂花酥的香甜味道,让她顿时双眼一红:“清儿,你找到人了?”
谢容清点头,冲着站在门口有些踟蹰的岳嬷嬷招手:“岳嬷嬷,还不快过来。”
岳嬷嬷摘下头上的帷帽,一瘸一拐走到楚洛宁面前,满脸热泪:“夫人,是岳如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