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兄弟内斗,这是南宫守未成想到的。
从王家二爷的态度来看,是要比王忠激进很多的。若是他成了东都之主,别说夺兵权了,能不能活着出东都都是个问题。
南宫守皱着眉头,打量着那些不速之客。
五名宗师,形色各异不说,其中竟然还有个修佛的苦行僧。
自打高祖立国,佛门便游走于权利核心之外,没想到这王家二爷竟然能够拉佛门高僧入伙。
王忠笑道:“你准备这么久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死在此处,你可能服众。再说,这东都城除了我王家,你不会认为就没别人了吧!”
王义起身后退数步笑道:“大哥一死,丹枫又在大兴,王家权柄自然会落到我手中。至于说服众,当然是能的,南宫贤侄杀我兄长的罪名,刚好可以助我登高。”
“东都城那些个墙头草,大哥不用担心,落水帮若是闹起来,死些人总是难免的。”
王忠冷笑道:“你不会把福王当死人了吧!”
王义哈哈笑道:“那个死胖子,我哪里会忘。大哥知道盗匪进城的目的是什么吗?是宰杀肥羊来了,这东都城最大的肥羊,不正是福王吗。”
王义见兄长低头不语,不由得叹了一句。
“兄长若是肯听兄弟一句劝,交出虎符和家主之位,我保兄长一家平安。而且我还可以向兄长保证,等大事成了,弟弟愿意把一切都交到丹枫手中。”
王忠抬起头纳闷的看着王义:“大事!你还想如何?”
王义摇头道:“兄长活着,那么你都能看见。我给兄长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可莫怪弟弟无情。”
王忠起身说道:“无需考虑。这些年你做的那些糟烂事,为兄只当没看见,当然也包括今天。只要你肯放手,你就还是王家二爷。”
王义没想到大哥竟然如此不识时务,不由怒道:“我知你是武道宗师,可你睁开眼看看,你没机会的。你不为之自己,也要为嫂嫂和丹枫想想吧!”
王忠苦笑道:“我就是为了他们着想,为了王家着想,才不能任由你胡来。”
“你以为什么事都做得密不透风,可你错了。若不是我替你差屁股,王家早就名声扫地万人唾骂了。”
“你在伏牛山养盗匪,却不加以管教,他们抢掠百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为不义。”
“你勾结异族贩卖粮食军械,伙同昭阳宗抢劫延安郡税银。为不忠。”
“你为权利,不顾亲情,设计谋夺家主之位。为不孝。”
“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如何能带领我王家在这乱世活下去……”
一旁的南宫守听的头皮发麻,这王家二爷所作所为,一旦传出去,王家便完了,而且第一个不肯放过王家的便是东都府兵。
王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怒道:“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说这些事何用!”
王忠冷笑道:“我知道这么多,你认为你还能杀得了我?”
“五对二,有何不能。”
王忠转过头望着南宫守笑道:“贤侄,搭把手拦住他们,叔父手中还有兵。”
南宫守起身点了点头。今晚想活着离开,只能看王忠的后手,手段若是不如王家二爷,那么他也只能认倒霉了。
王义冷声道:“是你逼我的,莫要怪我无情。杀了他们。”
五人上前,王义则退出了小院……
福王府外,无数双狼一样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
天还没黑,老总管便发现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这阵子福王府内,除了护院私兵,都已藏到了密室之中。
福王小山一样的身子,此时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正门后的院子里。
“王爷,您还是回了吧,这里有老奴守着管保不会放进去一个。”
福王笑道:“他们是来找我的,我若不在人家哪能安心,还不踩坏了府里的花花草草!”
“好些年没活动手脚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锻炼锻炼,要不身子骨都生锈了。”
老总管蒲扇在手,一边帮王爷解暑,一边笑道:“王爷,您这身板想来是不会生锈的!”
福王拍了下肚皮,那一身肥膘便浪了又浪,不由回头笑道:“羡慕吧!就这身板,本王敢称第二,没人敢第一。”
“对了,早些开门迎客,别把咱家大门磕掉漆。”
福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黑暗中那一双双眼睛,便瞧见了大门后灯火通明的宅院。
百十来个护院,还有二百多看起来上了年岁的私兵,这就是福王的全部家当了。
王家二爷养的那些虎狼,这阵子开心极了。院子里人少不说,还没有强弓硬弩,看来这福王府不但香,还容易下口。
“杀!”
黑暗中,也不知是那位头领,迫不及待的吼了一嗓子,顿时便有无数人影,打街巷中冲出,操着五花八门的家伙事,一窝蜂的冲进了福王府。
下山前,各家的寨主便商量过了。无论是谁,只要砍下那颗猪头,王府里的值钱玩意随便拿,只要你拿得动便成。
伏牛山里盗匪,这还是头一遭进城,特别是见了福王家那气派的大门,一个个的百爪挠心,恨不得这天早点黑,好到王府内捡宝贝去。
福王没有娇妻美妾,可他家的丫鬟多啊。早些时辰这群色狼便见过,那些水灵灵的花样小娘进出王府。
要知道,山里的村妇是在土里刨食的,皮肤灰暗不说,摸起来还干巴巴的,可是一点也不带劲儿。现在他们的机会来了,这要是抢回去一个,到时生的娃还不得白里透粉,跟瓷娃娃似的。
在僧多粥少的山里,女人往往比银子还重要,更何况如此俊俏可口的女子,若是咬上一口还不得满口留香。
杀福王,抢他的银子和女人,想想都令人兴奋的一件事。这阵子,人家还开了门,那还客气个屁。
一群做着白日梦的盗匪冲进王府,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而是手握横刀,身穿甲胄的虎狼之师。
福王当皇子那些年,也是个狠茬子,在边境跟异族真刀真枪的斗过几年,而这些私兵便是福王曾经的亲卫队。
上过战场的老兵,虽然年岁都四十开外了,可一旦翻出多年未穿的甲胄,提起手中的好兄弟,那股子血与火培养出的刚硬、无畏,便又回来了。
热血青春加身,这些家伙砍起人来,依旧凶猛勇武,甚至比年轻时还要狠辣善战。
伏牛山的盗匪,欺辱黎民百姓很有两下子,不过这两下子在百战之卒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
福王家的门槛有二尺高,隔着门槛便是两个世界。一个是门外所谓的大乾朝盛世,一个是人间修罗狱。其实说是屠宰场倒是更贴合一些的。
一步生一步死,排着号往里送人头。几位寨主这哪里看的下去,不由将自家牌面亮了出来。
各家寨子里的头领手底下还是过硬的,这不三十四号人一冲进去,立马将战局扳了回来。
这么明显的翻盘,一是头领们有真功夫。二是,百战之卒老了,一出一猛还可以,这持久力却要大打折扣。
春华楼的姑娘们都说,福王府那些大头兵的银钱好赚。可见上了年纪,想要不服老是不行的。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这不老当益壮的大总管出手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大总管佝偻的身子,猛地挺直,踏步拔刀,便见一道匹练呼啸而出……
数丈方圆,刀气深寒。一刀清场,猪狗不留。
阴暗角落里的各家寨主,本是有心里准备的,毕竟偌大的王府若是没有宗师高手坐镇,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可见了门槛里面的惨样,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总管一刀之威,立竿见影,下破了臭鱼烂虾的胆。这阵子堵在福王府门口里边的盗匪,心里正恨爹娘少给了他们两条腿,逃起命来慢上半分。
逃命他们是拿手的,经验丰富的。不用跑过追兵,只要跑过同行,就是胜利,就有生的希望。
可门外还有一千来号盗匪,你推我搡的想要进来,把福王家的大门都快挤破了。
这阵子门槛里边的人想出来,门槛外边的人想进去,一时间便进出两难了。
“一群乌合之众!”
老总管,朝着那群废物啐了一口,转身回到福王身旁。
福王转头笑道:“出场早了,本还可以压会场的。也好叫老兄弟们过过瘾!”
只见那些老卒揉了揉腰,曾经的队正回头笑道。
“还是王爷懂俺们!这些年在王府里,除了喝花酒,还是喝花酒,实在是憋闷的很。今日可算能大展神威,痛快痛快,还让老将军抢了风光。”
老总管又啐了一口,骂道:“三驴子,你现在除了嘴帮子硬,还哪里硬?老夫求求你,别吹牛了!”
只见那队正呲牙一笑,回过头望着涌入的盗匪吼道:“让老将军见识见识,咱们老兄弟哪里都是硬的!”
二百多名老卒,同时仰天咆哮……
“杀!”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