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人喜欢我。”
“乱讲。谁说没人喜欢您了?眼前不就有一个人,是您不愿意看。”
慕念安装傻大妞儿装上瘾了,她真觉得装傻充愣,特别有意思。不管会不会把别人气得心梗,反正她自己特别爽。
于是她认真的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凤九爷说的不会是我吧?当然了,我是喜欢吴先生的,但我心里有心上人了。”
凤九爷真是差点忍不住就把手里的滚烫的水壶甩她脸上去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慕总这么欠呢?估摸着是因为有更欠的叶董在旁边,把她的欠就给遮住了。现在更欠的叶董跑了,她的欠,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真欠!
吴满堂知道她是装傻充愣,却也纵容她,“小凤想要把我留下来,小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奸商本性呗。只要是为了他的生意,甭说想办法软磨硬泡让您留下来半年了,如果能给您打昏了关在地牢里,这事儿他绝对干得出来。”慕念安撇撇嘴,看穿凤九爷想要把滚烫热水泼她一脸,让她毁容的念头。于是默默的坐到了吴满堂的身边。
要是不怕波及到吴满堂,那就让凤九爷泼吧。
吴满堂笑着伸手,象征性的做出了一个护着慕念安的姿势,“我估计小凤的确这么想过。只是他怕我家族的势力,不敢这么干罢了。”
“您放心,凤九爷一定能想出办法,不让您家族的势力得知您是被他一棍子敲昏关在了地牢里。吴先生,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跟我回九号公馆去住吧。我罩着您。”
“小安,你讲笑话可真好听。九号公馆是小凤的大本营,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若真进了九号公馆,怕是真的出不来了。”吴满堂冷笑。可说是冷笑吧,也不全是,还带着点嘲笑,还有纵容的慈爱。
慕念安想,总之吴满堂这人就是一个特别有魅力的老大爷。
她心中一动,不经意就想到了封助理那个八卦巨头,无意中透露出的一个讯息。
“凤九爷早走了,跟权总聊了不到五分钟吧,他就被一辆跑车接走了。我远远儿的也没看清楚,只能确定司机是个女的。车牌号,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对方明显是不想被猜到身份,特意换了个新的车牌号。但是不巧,那辆车的主人是谁,我一清二楚。”
“这你也能知道吗?”
“当然。那辆车可是我盯了很久的,少夫人您知道我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一样儿,车。那车我半年前就盯上了,京城有了一辆,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人买走。买家,我当然是要调查一下的。如果身份不如我,直接抢来。身份比我高,我就打算忍痛割爱。”
既然那车现在没成封助理的,那么就只能说明对方的身份是比封助理要高,而且是高的多的,因为她不管怎么追问,封尧都不肯吐露那车主是谁。
“吴先生……凤九爷该不会是……”慕念安舔了舔嘴唇,心里闪过了一个堂皇却又合情合理的念头,“那天凤九爷跟我提起过一句,说他想要在邻省扩展一下业务,为此他最近一直四处奔走。”
吴满堂很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狠辣的蛰伏。
他优雅的扬了扬下巴,“小安,继续说。”
“凤九打算开拓业务的邻省有好几个,商界圈子就这么小,大家就算彼此不认识,也是听过对方的名字,大概的
资料也都知道一些。”慕念安梗着脖子去看面色渐渐铁青的凤九爷,说话特别艰难。
“今天早些时候,有一个女人开车全京城至此一辆的车,接走了凤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邻省某位非常厉害的大律师,今天才抵达京城。她是秘密抵达京城的,奈何她名声太大,还是有很多人知道她秘密抵达京城。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跟她见上一面。”
“小安真聪明。”吴满堂阴冷的夸奖,“你这样好的观察力和逻辑能力,应该去当刑警。”
“不了不了,我才从缉毒大队出来没几天,现在实在是不想听到这种地方。头疼,心梗。”慕念安连连摆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吴满堂轻轻的问,“你瘦成这幅样子,就是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慕念安不想让李局他们背黑锅,笑了笑,“吴先生应该知道,心里藏着事儿,每天暴饮暴食也不管用,体重照样嗖嗖嗖的掉。我心思沉,心事重,自己作的,与旁人无关。”
吴满堂慢条斯理的说,“你这样的性格,最是容易——”
“别,吴先生。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慧极必伤。您就别说了,成么?”慕念安撇撇嘴,为了阻止吴满堂看穿她的内心,于是连忙扯开话题,生硬的把话题扯回到了凤九的身上。
她说:“我今天在叶公馆招待客人,按理说安娜部长肯定得来赏个脸,露上一面,哪怕只待上三五分钟也好。可安娜部长却让私人管家给我送了一瓶好酒,只说是怠慢了,赔礼道歉的。我想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大人物到了九号公馆,所以安娜才没有来陪我的客人。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这身份在京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比我身份还夸张的人?那我只能联想到那位律师世家出身的大律师了。”
吴满堂优雅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小安现在还打算帮小凤留下我吗?利用我的职业操守,利用我对你的探究好奇心。”
“不好说。”慕念安搓了搓双手,眼睛盯着吴满堂的袖扣,浅紫色的宝石,跟他的领带特别搭配。这让她想到了权少霆。那人,也是永远都这样精致又考究的。
“怎么就不好说了呀?”吴满堂像个慈爱的叔叔,温言细语的询问她。
“那位大律师挺年轻的吧?好像比我还小几岁,听讲说今年才、才——”
“二十六岁。”凤九爷连忙补充,“刚过二十六岁。”
慕念安脑袋一点,“是啊,人家今年才二十六岁。花儿一般的年纪。人长得不必说,工作照那么丑,那都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生活里打扮一下,可不得了呢。年轻,漂亮,出身好。律师世家,祖上数五代,从清朝开始就是状师了。绝对称得上是书香门第。自己也靠打出几场漂亮的官司站稳了脚跟,也不全靠家里。多好的姑娘啊?”
吴满堂笑吟吟的问,“小安你也觉得,我应该接受她咯?”
“这个嘛……感情事儿,当事人才明白。她再好,您不喜欢,她就是苏妲己再世也没用。她再不好看,您喜欢了,谁也拦不住。”慕念安说着说着,想到自己那点破事儿了,心里又难受了起来,哧溜的吸了吸鼻尖儿,她感觉有点委屈,“感情这玩意儿,太飘渺。不讲道理的。”
吴满堂眼尾留意着她的微表情,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小安,让小凤尽快送你离开京城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真的该坏掉了。我作为心理医生只
能开导疏通,我治不了你的心病。唯一的办法,尽快离开这里。你或许才能保住一命。既然有人对你说过慧极必伤,那你就应该明白的。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舍不得。”慕念安眼眶红红,手臂时不时的擦过吴满堂的白衬衣,她咬了咬嘴唇,“现在我舍不得走。我这人死倔,特别倔,不给我伤透,我是不会离开的。”
吴满堂手指不轻不重的点了点茶桌,“等到了那时候,你想走就来不及了。”
“吴先生,您给我催眠。我想起来那个人是谁,我就可以去——”
“去怎么样啊?”吴满堂慢条斯理的问着,他的声音很低沉,语气又不徐不疾的,腔调特别正,只是听他说话,对患者都是一种极大的藉慰,他说:“去质问他吗?质问他是不是你记忆中的人?”
叹了口气儿,吴满堂说,“小安,你这样聪慧的孩子,不会搞错的。质问有必要吗?他是你记忆里的人,那又如何?那是你的记忆,不是他的记忆。在他的记忆里,你没有分量。不然,他断然舍不得看你如此魂断心碎。”
“他、他不知道的。”慕念安哼哼唧唧的反驳,却极为没有底气。
吴满堂反问她,“你绝不会喜欢一个蠢货。你的心上人,一定是最出类拔萃的。他不可能看不穿你的心碎魂断。可他任由你这样儿,只能说明,他心中没你。就算有你,分量也少的可怜。小安,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当断则断。走吧,让小凤安排你离开。”
“我不能拖累凤九。”慕念安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随便从地上捡起一个借口就拿来用。也不管这借口能不能令人信服,是不是让人听后就捧腹大笑。
吴满堂冷笑,这次是结结实实的冷笑,只有冷笑。
“我不怕被你拖累,你也拖累不到我。我带你离开,你走吗?或者你又要找其他什么借口吗?”
慕念安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吴满堂。
字正腔圆的,轻轻的吐出了那句最经典的三字国骂。
闻言,吴满堂只是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事由人抉,你既不愿意走,我也不多劝你。三天后,我为你进行催眠。到时候,你想去质问他,还是要怎样,都随便你。小安,我是喜欢你这个孩子不假,但我还没有那么的喜欢你。你要找死,没人拦得住。”
慕念安磨牙,“吴满堂,亏你还是个医生,你丫嘴巴也太不积德了。”
如果她没有骂的那么委屈又想哭,或许吴满堂会直接翻脸。但她那表情,实在是太委屈了,活像个没了妈妈的小幼崽,吴满堂想想看自己也是可以做她爸爸年纪的人了,便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慕总什么时候吃过亏?她吃过的亏,一定得想方设法的给还回去,找回来。
嘴角一勾,粉嫩的唇瓣扬起一抹乖巧温驯的弧度。
随着她话音落下,吴满堂的表情,一寸寸的阴鸷下去,到最后,已经变得彻底……彻底失去了他的贵气风度,变得不像是一位医生。
活像是个……刽子手,索命的厉鬼。
然而,慕念安却笑了,笑的特别开怀,特别舒畅。
仗着自己学心理学的,能看破人家的内心,就字字珠玑戳她的心尖儿?
呵,她的心尖儿,不是那么好戳的。
戳完就想跑?没这么便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