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夜安稳,奥尔起了个早,他来到厨房瞅一眼早餐,却发现后厨一个不在。
奥尔没有故作多情,白须号的后厨们向来很有想法,因为懒得早起导致全船人没有早饭是三天两头的事。奥尔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却发现一个大男人正潦草塞在里面。
奥尔没有感到视觉冲击,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事,自从当晚查理·德森先生随口提了一句“暂时不要将他解冻”后,水手们便将他塞进了某个冰箱,让奥尔感到无语的事,塞哪儿不好,非要塞他常开的那个。
突然间,冰箱里的水手眼球动了一下,奥尔听到那名水手的呼唤,“船长……救我,奥尔船长……”
奥尔面无表情,啪地一下关上冰箱门,眼不见为净。
曾经导致老船队覆灭的原因,很大比重是源于对未知的恐惧,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面对什么,在秘法的奇幻领域面前,普通人无法与之对抗。这就导致,整船的人陷入麻木中,等待死亡的召唤。
而如今的奥尔船队已经今非昔比,他们不仅凭借自己的意志踏入秘法的领域,还得知了困扰他们多年的真正原因,了解了战胜它的办法。既然知道这些诡异现象来源于未知意志对自身精神的影响,那么只要不去理会,就不会造成太大威胁。
奥尔绝对不会去深思那张嘴巴和眼睛的含义,他要将这些事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奥尔走出后厨,来到船员们睡觉的地方。水手们通常是两人一间,一共十间房,这既是为了节省占地,也是为了预防万一。海上常有些突发状况,两人一起,在夜晚惊醒时也有个照应。奥尔在门外的走廊上踱步,从门口的窗子上看了眼水手们迷乱的睡姿,他摇了摇头。
他又走过拐角,来到客房,查理和奇兰克的屋子是对门,原本还有一个房间住着人,那是艾薇尔的客房,可她现在已经不在船上了。
客房的门上没有窗户,他清楚自己的个别船员有些独特的癖好,平时都是一群大汉便没什么,万一某天有貌美如花的女客人搭乘白须号……考虑到这些因素,门上的窗子便被删除掉了。
奥尔没有敲响任何一扇门,他只是溜达着走了出去,刚打算去探望探望值班的两名水手,船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
奥尔的第一反应——这是错觉,是未知意识又在作怪。
直到一名水手咕咚摔下窗,奥尔才意识到,他们的船真的出现了状况。
“靠!”
掉下去的水手大喝一声,顺便喝醒了旁边的室友,他们迅速套上层衣服,走出门外。
由于船瞬间的摇晃,船员们全部在二十秒内清醒,有的只套了条内裤就走了出来。
这时奥尔已经抵达船舵,“发生什么了?”
方才还顶着一副困倦脸的两位船员已然清醒,他们快速回答,“船长,我们的船底被黏住了,疑似是海玫瑰。”
“海玫瑰……”
像奥尔这种见多识广的海上航行着,必然已经熟知数种常在海上出现的怪物,而海玫瑰则是较为常见的一种。
之所以名叫海玫瑰,是因为其外形酷似巨大的花捧,但究竟长得好不好看……谁看谁知道,是真的不怎么样。
海玫瑰的外形并非红色,而是胶装的白色,每一片所谓的“花瓣”都是它的嘴,而花蕊则是排泄器官,海玫瑰并没有生殖器官,或者说,人类至今都没有弄清大多数怪物究竟如何进行繁殖。
“海玫瑰”这个名字并非奥尔所起,而是早就在航行者之间流传起来的,它的身体具有高粘性,并且质量极重,如果潜水者不慎碰到,那将是死一般的绝望。
海玫瑰是杂食怪物,它们没有智商,只是如图蜉蝣怪物一般漂浮在海上。
现在,奥尔等人的船多半是不幸撞到了这个玩意儿,他们还没脱离深海区域,撞到这东西很正常。
如果是一般的帆船,碰上海玫瑰大概要麻烦上一段时间,但对于白须号来说,只要加速摆脱掉就行了。海玫瑰的触须一直延伸到海底抓牢,绝对不会黏住后出现被他们的船拖行一路的现象。
“加速,摆脱它。”海玫瑰的困扰对于白须号来说不值一提,没错,魔力驱动且速度快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船,船长,”他的水手却不认为情况这么简单,“已经在加速了。”
“嗯?”
奥尔面露疑惑,突然,他的腰一闪,整艘船发了疯般前后抽搐,就是离不开原地。奥尔猝不及防之下扭了腰,整个人以奇异的方式戳在地上。
“停,快停!”
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奥尔的老腰也禁不住这种折磨,他连忙对水手喊停,直到水手们停止魔力供给,甚至将风帆拉下,断了白须号所有动力源后,这艘船才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奥尔内心一阵咆哮。
“船长,我们黏住的好像不止一只海玫瑰,”船员跺了跺脚,“好像是一片。”
“为什么不早说……”
“船长,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这名水手挠了挠头。
说着,脚下的船突然往下沉了一寸,海玫瑰会将食物拖入海中,等活物淹死后逐渐吞噬,奥尔想到,大概率是海玫瑰开始向下拖拽了。
突然,奥尔视线中陡然出现一抹黑色,查理坐在随手搬来的椅子上,正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他们。
奥尔吓了一跳,“查理·德森先生?什么时候在这的。”
“我一直都在。”查理扶了扶歪掉的帽子,他的确一直都在,只是奥尔和他的船员本能地忽略了他的存在。
事发突然,查理也跟着看了一眼,他一打量,这不就是海里常见的蜉蝣怪吗!还起了海玫瑰这样文艺的名字。
面对这样的情况,奥尔镇定自若,他们这趟本就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被区区一片海玫瑰牵绊住?
“空间转移。”
“好嘞船长!”水手答应道。
他们的船“唰!”地一下迁越到百余海米之外,算是脱离了海玫瑰的骚扰,但奥尔一口气还没吐顺,他们的船又嘎吱一下,粘住了。
“……”
原来这整片海域都布满了海玫瑰,奥尔气定神闲,“继续转移。”
他们的船仿佛在海面上跳跃,灵活地避开了一簇簇带刺的海玫瑰,直到又一朵海玫瑰粘住他们的船底时,这片海域终于到头了。
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海面,终于没有骚扰他们的白色怪物,几日的奔波中白须号的魔力终于见底,奥尔决定节省魔力,最后这只海玫瑰靠人力解决。
洗漱完毕的水手们已经在甲板上待命,随时准备船长呼唤他们,奇兰克也陪着他们一起等在甲板上。
奥尔终于从总舵室走了出来,他对水手们说道,“伙计们,咱们的船被海玫瑰黏住,你们也看到了,这一整片海域都漂浮着海玫瑰。刚才,我们进行了几次空间转移,白须号的魔力已经快耗尽了。”
“好在我们也即将离开这片海域,剩下的几朵海玫瑰,就由咱们自己解决。”
说罢,乌尔斯跟几名水手脱下衣服,他们准备以自己健壮的体格硬憾海玫瑰。虽然是没什么大脑的本能生物,但海玫瑰的危险性毋庸置疑。在抓住猎物时,海玫瑰不但会死死黏住对方,还会用“花瓣”上的口器给猎物放血,直至猎物失血或溺水死亡。
猎物的血会渗在海水中,再由海玫瑰吸收,吸收血液的海玫瑰会被染得剔透通红,玫瑰一名也因此得来。
乌尔斯等人则是要用较长的武器,将黏住船身的部分割开,海玫瑰就会因拉扯船身的惯性坠入海中,短时间内无法继续骚扰他们。
奇妙的是,海玫瑰并没有痛觉,他们在被割下后会仍以为自己成功拖拽猎物,在海水中嗦食起来,俗称灌了个水饱。
乌尔斯和几名水手刚脱下上衣,还有一名只穿内裤的老兄根本就不需要脱衣服,就听奇兰克制止道,“你们就要这样下海?”
他们不明所以,“是啊,奇兰克先生,我们这些水手水性很好,憋气潜水个十分钟不成问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奇兰克抬手,“你们准备下海?跳进水里?”
“上一个跳进海里的现在还在冰箱里冻着,你们救人的时候用了小船,也没入水多长时间,现在你们可是要潜入海里。”
奇兰克是在主动提示,“你们确认你们不会也变成那样?”
奇兰克的话点醒了奥尔,可同时也叫他犯了难,“那我们要怎么办?”
不能下海,意味着无法凭人力切断海玫瑰,或者他们必须启用留下预防万一的魔力,才能脱离现在的困境。
当然,他们也可以等待船身平静,像充电一般慢慢为其注入魔力。
那样的选择太慢了,说不定充到半截,白须号就会被海玫瑰拖下半截身子,或者啃碎甲板。
商议无果,奇兰克叹了口气,“我去吧。”
“奇兰克先生,恕我直言,即使您不是我的船员,您也是和我们乘坐同一条船,未知意志对您是否有影响……现在还不清楚。”
奥尔为难道,“您是客人,我不希望您为我们犯险。”
奇兰克拍了拍奥尔的肩,“你就是太客气,就算因为艾薇尔的事惭愧也用不着这样,况且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就算入水,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如果发现情况,我会快速退回来,”奇兰克站在甲板边向下观望,慷慨说道,“如果出现意外,我会找查理帮忙。”
“查理呢?查理?”
那边奇兰克刚想回头,一只黑手摸上了奇兰克的脊背,另一只手抓起他的腿,将他整个人掀了下去。
奇兰克“卧槽”一声,整个人掉进海里,激起大片水花。
船上的查理不屑地拍了拍手,要下去就快点下去,啰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