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会有结果了。”
这个满面笑容的和事老叫做戴纳,是王子国度里公认的老好人,年纪不大,性格却跟个老头似的,一天到晚鼓吹以和为贵的人生态度,不过人还是不错的。
“寇里,你确定看清楚了真的是公主之冠”
人群里传来一声疑问,开口的人已经尽量放缓了语气,但是由于他的五官原本就长的深邃,眼神又太过凌厉,就算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让人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额”被称作寇里的青年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圆圆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对于自己的推断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当时寇里刚从楼上骑完马下来,原本是想去厨房喝点水的,却在大厅中央发现了昏迷的龚玓。这里的每一个王子,都是由管家加布里尔第一时间发现,之后再带给大家认识的,所以当寇里看到一个王子国度以外的人躺在地上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叫人帮忙。
但是在转身的一瞬间,眼角似乎看到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犹豫再三,寇里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他蹲在地上仔细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龚玓左手上的那个王冠状的戒指,就是传说中的公主之冠。
虽然躺在地上的龚玓没有半分公主的样子,但是寇里还是招来了所有人,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这就是龚玓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公主的根本原因
“凯西你就别欺负他了。”一头金发的少年走过来,就像大哥哥一样,轻轻拍了拍寇里的脑袋,同样是金发,比起普林森,这个王子的金发更加耀眼,配上帅气十足的面容,让人忍不住侧目,哪怕他接下来说的话不太中听,也改变不了他光辉的形象。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明知道寇里最讨厌看书了。”
普林森一把按住那个金色的脑袋,眼里带着点笑意,“凯西只是就事论事,你这样才是真的在欺负寇里,亚尔。”
如果换了是别人碰他的脑袋,亚尔佛列德说不定会当场翻脸,不过现在按着他的那个人是普林森,他也只好跟着笑笑,没有反驳。
被这么一打岔,其他人也不好再提刚刚的事,不过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在众人心里留下点什么,这就很难说了。
见挑拨没有达成预期的效果,艾布纳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普林森状若不经的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跟其他几个王子聊了几句,就结伴往楼上去了,在离开这层楼的瞬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
而在那扇房门内,加布里尔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向龚玓欠了欠身,然后非常体贴的替龚玓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龚玓坐在床上,双眼毫无焦点地看着前面,刚刚接收了太多的讯息,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浑浑噩噩中忽然灵光一闪。龚玓猛然掀开被子,赤着脚跑到窗前,一把拉开原本就只拉了一半的窗帘,推开木质的窗户。
入眼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白色,天地之间一点杂质都没有,只有连绵不绝的白,刺得他眼睛生疼。
原来所谓的阳光只不过是他的错觉,照进窗户其实是外面那永无止境的白光。
龚玓退后两步,颓然地跌坐到床上,发泄似的大吼一声,吼完心情终于舒畅了不少。打开双手,自暴自弃一般,重重的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上半身在床上弹了两下,最后几乎陷进了被子里。
床顶挂着米色的床幔,层层叠叠,很有梦幻的感觉。龚玓记得,这个造型似乎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做公主幔,当年母亲还曾经拿这个开过他的玩笑,说跟他的名字很配。
龚玓侧过头,躺在床上扫视了一圈房间,房间并不小,比起他租的那个狗窝,这间房间简直就是一座豪宅,房间的装修摆设都是以白色为主,风格偏欧式,但是似乎更加繁复,看起来也更加华丽些。
对于这样一间房间,龚玓有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母亲曾经在欧洲留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自然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那边的文化的影响,表现的最为明显的地方就是家里的装修。
龚玓的父亲是个实业家,为人成熟稳重,这样的人,自然是喜欢中式简约风格,但是架不住龚玓母亲的一句娇嗔,家里的别墅就被装修成了一间城堡,真的是城堡连屋顶都被拆了重建,变成了那种尖尖的,就像教堂的样子。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父母过世以后,那些美好的回忆早就被翻涌的恨意代替,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目标和动力。
龚玓收回思绪,重新考虑起眼前的事。
刚刚加布里尔已经把这边的情况跟他初步交代了一下,而且每当他准备提问的时候,加布里尔都会在他问出口前解释清楚,就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这里是王子国度,一个存在于时空夹缝中的地方,它存在于宇宙之中,却又不与任何一个星球相连,这里没有昼夜交替,只有永无止境的白昼,但是时间依旧流逝。
其实这个地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只是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曾经是王子,于是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这么个名字,之后大家觉得方便,私底下也就这么传开了,久而久之,王子国度就成了这里的名字。
事实上,这里的王子数量只有龚玓醒来时看到的那些,估计也就二十个人不到的样子,以龚玓对国度这个词的理解,这里叫国度有点浪费,叫王子村还差不多。
不过,这个地方的存在非常微妙,加布里尔说了很多,大到关乎世界的平衡,小到个人的利益和未来,语言非常的贵族化,也就是啰嗦。
龚玓最后把这一堆的废话总结成了一句非常朴实的话:王子国度就是神的一个工具箱,它培养出来的王子就是一个个的螺丝螺帽之类的小工具,哪里需要放哪里
龚玓举起左手,仔细端详起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戒指被做成一个类似于王冠的形状,中间的主钻大概有两到三克拉的样子,围绕着主钻,四周镶嵌着许许多多的碎钻,如果放在专业的灯光下,一定会璀璨的让人睁不开眼。
仅仅以钻石的大小和品质来看,这枚钻戒是不可能在拍卖会上卖出这么高的价格的,事实上,它的价值完全在于它背后的故事,还有它的寓意。
以龚玓天生对宝石的鉴别能力来看,这枚绝对是真品,上面的每一颗钻石都是货真价实的天然钻。
这才是让龚玓最郁闷的地方,听加布里尔的意思,他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么个鬼地方,跟这枚戒指绝对脱不了关系。忽然听到这样的言论,龚玓第一反应就是去摘手上的戒指。
结果显而易见,看戒指到现在还在他手指头上就能知道,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套进去的戒指,这时候却是跟长在了肉里一般,怎么都拿不下来。
龚玓努力了一阵子,最后整个指头都红了,戒指却还在原来的位置,期间加布里尔一直默默的站在一边,也没有开口阻止。
最后,还是龚玓自己放过了自己的手指头。
加布里尔说,这个戒指叫做公主之冠,虽然名字相同,但是跟龚玓所知晓的公主之冠却不是一个概念。
公主之冠并不仅仅是一个戒指的名字,而是一个总称,它不一定是一枚戒指,也有可能是一对耳环、一条项链,甚至可能是一个胎记,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那公主之冠就是神给予关心之人的一个印记。
外界传闻公主之冠会带来幸福,并不是空穴来风,先前拥有这枚戒指的人也确实获得了幸福,但是那仅仅是被认同的拥有者,如果是其他人拿到了,那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而已。
也许是因为他一个男人戴着公主之冠,所以激怒了神或者是造成了某方面的失衡,于是被传送到了这里
虽然这个解释略显奇葩,但是龚玓已经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仔细想想,难道摔进阴井里然后再穿越这件事就不奇葩了吗简直奇葩到不可理喻好吗说出去绝对会被送去精神病院,说不定一关就是一辈子。
所以说,现在在龚玓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半天的时间,让他的接受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不过,现在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龚玓环视一圈,找到卫生间的小门,一路小跑过去,直奔洗手台,他还是不死心,想找点有润滑作用的东西把戒指给弄下来。
因为戴着这玩意儿,总觉得有一种在身上绑了个不定时炸弹的感觉,就算有人用性命担保这东西绝对不会爆炸,也还是安不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润滑的东西
不是润滑剂呦,不要多想
这是篇清水文
、所谓新人
正如戴纳所说的那样,晚饭的时候,龚玓被带去了餐厅,并且被安排坐在了普林森的旁边。
这算是个惯例,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承认,普林森作为引导者,坐在他身边的,自然是需要被引导的新人。
其实引导者并不是一直有的,普林森绝对是个特例,因为他是被公主承认之后却自愿留下来的,以往没有引导者的时候,这些都是加布里尔的工作。
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王子们,准时是最基本的礼仪,所以就算其实根本并不饿,或者并不想看到餐厅里的某些人,所有人还是会准时出现。
人齐了,加布里尔却没有急着解释关于龚玓的事,女仆们开始为王子们上餐,除了一些配菜,其他东西都是分开的小碟,每人一份。
送到龚玓面前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抬头看了身边的女仆一眼,朝她点点头,同时开口道谢,女仆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木然,枉费了一张还算的上是漂亮的脸蛋。
龚玓并不在意,他对人情冷暖有很深刻的体会,更何况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身份留在这里,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抹掉关于王子国度的记忆,然后被送回去。
可惜,加布里尔说,除非创造这里的神亲临,不然的话,没有人能打开通往别的世界的通道,当然,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当外面的世界出现偏差,需要这里的人去修补的时候。
晚餐还没开始,餐桌上十多个人低声交谈着,看起来也挺热闹,龚玓自从一个人去了市之后,就一直很低调,再加上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平时也几乎没有机会和人打交道,说起来,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和那么多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没想到你还挺有礼貌的。”普林森冷不防地凑到龚玓耳边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呼出的热气喷在龚玓的耳朵上。
龚玓一个激灵,人猛地往后仰,瞬间和普林森拉开了距离,本能的扭过头就打算逃跑,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忽然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偷东西
龚玓右手迅速抓住桌沿,才堪堪把自己固定住。
龚玓原本是打算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再搭理普林森的,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样的反应太过奇怪,于是淡定地又回过头,然后自认为非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普林森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龚玓的怒气,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从你的打扮上完全看不出来”说完还刻意上下扫视了一圈龚玓的衣着。
下午的时候,加布里尔也只是跟龚玓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没有多做安排,龚玓是摔到这里来的,自然没有带换洗的衣物,不过就算他带了,跟身上的这身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龚玓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普林森,虽然龚玓对于穿着早就不在意了,而且就算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家也不是挥金如土的暴发户,平时的穿着还是以干净舒适为主。
不过,现在两人并排坐着,就算距离不近,也能一眼看出两人衣着上巨大的差距。
普林森穿着一套军绿色带有肩章类似军装的衣服,腰带随意的系着,即使看似随意,也还是完美的勾勒出了他并不白斩鸡的身材曲线。
反观龚玓,一件破t恤外加一条稍紧身的牛仔裤,这是他的惯用行头,没有任何的装饰,干净利落。
“你平时也穿成这样吃饭”龚玓说着,特意把脸上嫌弃的意思表现的更是明显了一些。
不能怪龚玓压制不住脾气,主要是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普林森就一直阴阳怪气的,龚玓觉得,现在不管怎么看,他都能从这张看似笑得温和的脸背后看出嘲讽的意味,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当然为了迎接新人,也就是你。”
普林森不以为意的笑笑,对龚玓充满敌意的语气全然不在意,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他眼里甚至带着点笑意,似乎是,乐在其中
见龚玓还瞪着他,普林森笑着环视了一周,龚玓顺着他的视线,发现确实所有人都穿的很正式。
“继续刚刚的话题。”普林森的目光在龚玓肿起来的手指和上面的戒指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的侧过身,指着过来送餐的女仆说道:“你跟她们道谢也没有用,她们都是人造人,对于指令以外的话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人造人”龚玓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时刻在崩坏的世界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摸一下,虽然看起来跟活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她们是没有体温的。”
龚玓迟疑着伸出手,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又收了回来,眯起眼睛看向普林森,嘴角微微勾起,笑的一脸奸诈,“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普林森显然也没想到龚玓会是这样的反应,很明显愣了一下,继而笑容放大,拉过一边刚放下晚餐的女仆,又拉过龚玓的手,直接放到了女仆的手背上。
手上传来的触感冰凉,还带有类似金属的冷硬感,不论怎么看,这种感觉都不可能来自一个活人的皮肤。
龚玓触电一般缩回手,普林森也放开女仆,女仆一脸木然的继续刚刚的工作,全程没有看普林森或者龚玓一眼。
“这下信了”普林森饶有兴致的看着龚玓无措的样子,面带戏谑地继续说道:“或者我拆一个给你看看内部构造”
王子国度里的人被带来的时候都还很小,早就习惯了人造人的存在,龚玓这种又吃惊又纠结的反应,让普林森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在这里,除了饭桌上的这些人之外,只有加布里尔是有生命的。”
一想到刚刚还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女仆被拆开,露出里面的机械,就算明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由于人造人的存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龚玓完全没有注意到普林森后面一句话用的是有生命的,而不是人类这个词。
“真是谢谢你了,我一点都不想看”龚玓迅速拿起桌上的餐具,摆出一副打算专心致志吃饭的样子。
普林森把餐具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放回到桌上,立刻有女仆过来将餐具替换掉,并且放到原来的位置上。
普林森示意龚玓看一下其他人,解释道:“还不能吃,要先做祷告。”
“祷告”刚刚只顾着跟普林森说话,所以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龚玓想了一下,“就是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之类的话,然后阿门吗”
普林森不得不承认,自从龚玓出现,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就想笑,当然,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虽然他平时也总是挂着笑容,但是那是一种习惯,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跟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不是,我们又不是基督教徒。”普林森双手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做出一般祷告时候做的手势,闭上眼睛继续说道:“其实没有固定的祷告语,只是为了感谢创造这个地方的神,感谢他创造了一个收留我们的地方,让我们免于和父母一样的命运,甚至有机会拥有自己的未来。”
也许是因为普林森做祷告的样子太过认真和虔诚,龚玓受到感染,也学着他的样子,摆出祷告的姿势。龚玓从前就不信这些,父母去世之后更是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坐在这里,心,却出奇的平静,就像真的是受到了神的祝福一般。
祷告完毕,晚餐才算正式开始,食不言寝不语不光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国外贵族的礼仪基础,因此,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甚至连用餐的声音都小到几乎听不见。
龚玓看着眼前的晚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对待,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标准的西餐餐具,也很久没有吃过正宗的西餐了,没想到再一次吃西餐,会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还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银质餐具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在龚玓记忆里,母亲并不是一个喜欢挥霍的女人,相反,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节俭,不过也许是女人的天性,她对厨房用品的要求却出奇的高,特别表现在餐具上,甚至破天荒的从英国订购了一套名家出品的银质餐具。
拿起餐具的瞬间,身体先于大脑下达的指令行动起来,哪个餐勺喝汤,哪个餐勺吃东西,哪个餐刀切肉,哪个餐刀切菜,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渐渐复苏。
不仅是普林森,几乎所有的王子都停下了动作看着龚玓,眼里的诧异藏都藏不住。
龚玓吃的很专心,全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母亲曾经说过,吃饭的时候要怀着感恩和敬畏的心情,因为那些动植物是因为你才失去了生命的。
他低着头,动作优雅流畅地将食物切成小块送进嘴里,慢慢咀嚼,每一次下咽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闭起眼睛,仿佛是在祈祷。
很多时候,穿着打扮最多能起到烘托的作用,就像现在,龚玓就算穿着一身的破烂,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贵族,那种样子,更像是一个遇难的王子,衣衫褴褛也掩盖不掉身上原本的贵气。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一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就是当我第二天打开作者专栏的时候,能看到啪啪啪飞升的点击率和收藏数
然后飘来编辑的站短,求我签约~
于是作者邪魅一笑,果断拒绝
好吧,这只是一个梦想我还是乖乖码字吧qaq
、所谓国度
直到龚玓吃完面前所有的食物,重新摆放好餐具抬起头来,才发现几乎整张桌子的人都在看着他,表情也各不相同,有诧异,有欣喜,也有皱着眉头的,而普林森则是侧着头,别有深意地望着他,蔚蓝的眼里深沉的看不到底,更看不清情绪。
龚玓硬生生打了个寒战,总觉得普林森看自己的目光跟自己看到名贵宝石时候的目光是一样的,简单来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