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喧笑了笑,对二哥秦定国的话不置可否。
大哥秦安邦勃然大怒,没想到温少喧一个伶人之子,竟想把他们两个正妻之子赶出府,但现在被温少喧拿捏着短处,又不能不答应,艰难地压下怒气,勉强妥协道:“我答应你。”
二哥秦定国立刻急了,“大哥!”
大哥秦安邦扬了扬手,示意秦定国不必再说。
二哥秦定国只好被迫收了声。
温少喧见秦安邦、秦定国妥协,微微一笑,转动轮椅离去。
身后大哥秦安邦的目光却渐渐变得阴鸷可怕,他悄悄给身旁的秦定国使了一个眼色,解下了腰间的布制腰带。
二哥秦定国一怔,随即明白秦安邦的意思,秦安邦是先假意妥协,再趁温少喧和康子不注意,将温少喧和康子灭口,伪装成自杀,这样丫鬟也就再也不敢开口了,他对秦安邦点了点头,也解下了腰间的布制腰带。
两人蹑手蹑脚地向温少喧和康子逼了过去!
温少喧眸光微微一瞥,便瞧见身后秦安邦、秦定国的异动,装作不知的继续前行。
秦安邦、秦定国误以为温少喧和康子毫无防备,带着志在必得的决心,朝温少喧和康子扑了过去,谁知双眼忽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当即反应过来中了温少喧的招,齐齐喊道:“秦少喧,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温少喧缓缓转向秦安邦、秦定国,看着秦安邦、秦定国捂着眼痛苦万分,不紧不慢道:“秦安邦、秦定国,你们二人真是跟你娘别无一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酒可还喝得痛快?”
大哥秦安邦瞬间明白过来,“你在酒中下了毒!”
温少喧轻笑道:“不过是正巧碰上为你们送酒的丫鬟,你们能买通丫鬟对红灵下毒,我为何不能,本想你们若是答应离府,便把解药给你们,谁知你们冥顽不灵,此毒会上你们瞎上几日,算是小惩大诫,他日若再生恶心,我便会把那丫鬟交给爹。”
“你!”秦安邦、秦定国震怒,被温少喧堵得说不出话。
温少喧见此,轻轻勾起唇角,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语调,却莫名让人心惊,“长夜漫漫,你们二人就好好享受黑夜,顺便再想想该如何对爹解释突然失明,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再次转过轮椅,带着康子离开了院子。
与此同时,沈允吾离开寝室后,一人来到府内的一栋八角观景台,倚靠在三楼顶层的栏杆上,俯视着镇国大将军府的点点灯光,平复着纷乱的心。
在回到南旭之前,她曾无数次告诫自己,温少喧善谋人心,决不能被温少喧迷了心神,但真回到南旭,才发现温少喧的演技实在炉火纯青。
尽管她根本不相信温少喧会护她一世安宁,多半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身份,无法杀了她,存着和她一样的心思,假意接近她,在获得她的信任后,再给她致命一击。
但温少喧不顾一切的舍命相救,温柔体贴的细心呵护,还是在她的心中荡起了圈圈涟漪,刚才举着暖手笼的一刹那,她仿佛明白了温少喧的无可奈何,逼不得已。
沈允吾,你可不要忘记,是谁屠了你满门,是谁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欺骗你,他现在定然也是在欺骗你,决不能被他动摇决心,否则一定会重蹈十年前的覆辙!
想着,她低头看着顺手带出来的暖手笼,想将暖手笼彻底撕毁,头顶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她眉间一皱,本能的脚点栏杆,借力跃上瓦顶一看,竟见花一荻侧身倚靠在瓦顶上,不由一时怔神,目光如利地射向花一荻,“你怎么又在这里?”
花一荻一头墨发随意的四散开来,紫衣半解,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他缓缓转动桃花眼,用手撑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允吾说:“夜色正好,我自是来欣赏镇国大将军府的美景。”
沈允吾当然不信花一荻的说辞,朝花一荻刚才凝望的方向望去,望见远处的院中,秦乐正跟两个小丫鬟踢毽子,直接道:“你不是来看美景,是来看美色吧。”
花一荻展颜一笑,“美景配美色才美不胜收嘛……”
说着,他忽地站起身,将俊脸凑近沈允吾,言语轻佻地说:“不过若是郡主吃醋了,我便只看你一人。”
沈允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二指成爪,猛地戳向花一荻的双眼,“好啊,那我就让你最后见的也是我一人。”
花一荻忙伸手拦下了沈允吾的手,轻瞪了一眼沈允吾说:“郡主你这人就是开不得玩笑,短短一生,活得那么累做什么,看你天天愁眉不展,我都要心疼了。”
沈允吾对花一荻越距的关心感到不适,不悦地反问:“那你为何事事漫不经心,这世上难道没有你的执念?”
花一荻不知为何僵住了神色,虽仍是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他遥望着远处的秦乐,低声喃喃道:“我自也有我的执念。”
沈允吾有些诧异,追问:“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花一荻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垂眸不语,片刻后抬起头来,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一把夺过沈允吾手中的暖手笼,在沈允吾眼前扬了扬说:“自然是执念得不到郡主的心了,这暖手笼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说着,便几个蜻蜓点水,消失在了沈允吾的眼前。
沈允吾一愣,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发觉被花一荻耍了,怒火蹭蹭窜起,咬牙喊道:“花一荻!”
没曾想本是来平复心情,反而被花一荻搅得怒火更甚,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凝望夜空,发觉夜色已深,无奈长叹了一声,跃下瓦顶,回到了静澜院。
此时内室的温少喧已经就寝,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为不必再和温少喧接触感到庆幸,取下外室软塌上的小方桌后,侧躺在软榻上,闭上眼,打算在软榻上将就一夜。
在内室中本应就寝的温少喧却缓缓睁开了眼,远远地隔着珠帘,望着衣衫单薄的沈允吾,发觉沈允吾身上连一床薄被都没有,想出声唤沈允吾,但犹豫许久,终是咽下即将出口的话,装作不知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