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青白交错,他牙关紧咬,终究是一言不发。他刚刚那席话,其实是试探。现如今,这份试探也得到了求证。
陆家,是真的变天了。
竟是没有一个人,对陆郗城说半个不字。
他去F国的这几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其余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都默契地不说话。
郑轻轻写进族谱这件事,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而去和陆郗城撕破脸面。
毕竟现在的陆家,都是他一个人说得算。
大厅里很安静,等到管家派人上来布好了菜,陆郗城说了用饭以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地拿起了筷子。
郑轻轻坐在陆郗城的身侧,心头很沉闷。
这顿家宴,和她想象的,几乎能用大相径庭来形容。
所有的人都心怀各异,却独独没有一个人,是把这顿饭当成家宴的。饭还没有开始吃,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就都已经上演了。
郑轻轻记得,她的父母还健在的时候,郑家的晚饭,永远都是其乐融融的。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带笑,母亲会为她夹她喜欢的菜,父亲会喝一些小酒,就好像寻常的人家一般,很温馨。
可是陆家不是这样的,这里没有温情,更加没有爱。
众人心中想的,能够达成一致的,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陆郗城察觉到她心不在焉,他替她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声音很轻:“用过饭,我们就离开。”
郑轻轻抿唇,对他微笑:“郗城,我没事。”
郑轻轻说话的时候,余光突然看见陆蕴的眼神。
那眼神阴森森的,似有似无地往她的身上看。
在这样的眼光下,她觉得很不舒服。她皱眉,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陆蕴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因此这一眼对他来说没什么杀伤力,就好像是举起爪子的猫儿,爪子再怎么利,不过也就是一只猫而已。
说起来,陆蕴在陆家的身份,事实是很特殊的。
陆蕴的父亲,是陆念琛的舅舅。所以按照辈分来说,陆蕴应该是陆郗城的叔叔。
这样高的辈分和这样亲近的嫡系血缘,陆家,独此一个。这也是为什么,陆蕴能够这么嚣张的原因。
宗祠家族,辈分关系,是最最深厚的纽带。
此时,陆蕴被郑轻轻那一眼逗乐,生出了几分玩笑之意:“郑小姐脾气倒是不小,看来先生平日里对你是疼爱的。”
郑轻轻听着他的话,面色冷下去。
大约是因为那么多年的过往太惨烈,她的性子冷淡了许多,也很难因为除了陆郗城以外的人,动怒或是动容。
可是此时,她终究是怒了。
她站了起来,一张小脸微寒,偏偏眉眼之间带着泠冽,多了震慑之意。
陆郗城原本想要教训陆蕴的,此时,他的目光微凝,看着郑轻轻。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他的轻轻虽然柔弱,可是更倔强。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等着她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