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弹了弹狗崽子的脑袋,道:
“怎的就生气了?”
沈浪把头埋进他怀里,一声不吭,肉乎乎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她觉得,这个太子爷肯定也是个白切黑,跟从前的那些狗男主一个样,可是又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千芍笑道:“这狗又不会说话,就是成了精,也变不成人啊。”
太子爷睨他一眼,清磁道:“你退下。”
千芍脸色一僵:“…”
好家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谢宓与齐宴的好事被撞破后,齐宴直接撇下谢宓,追着未婚妻子谢珠出去了。
谢宓在原地衣衫不整被人当猴围观了许久,又不敢动弹,若是想跑,双腿便止不住发软。
她拼命想挡住自己的身子和脸,众人笑得便越讥讽。
围观之人不仅有先前被她瞧不起得罪了的谢禹小妾,还有对她垂涎三尺觊觎她的身子的城主府下人,更有看不惯她假清高的丫鬟。
冰清玉洁的二姑娘一朝跌落神坛,一时间,不干不净的阿猫阿狗便都出来了,不上赶着踩一脚就算是她平日里积德了。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谢宓娇美的面容狰狞,狠狠将桌上的玉碗摔碎。
她房里的丫鬟璞心道:“姑娘可是饿了?奴这就去传膳来。”
谢宓神色愈发癫狂,掐住璞心的手背,道:“人呢?我问你人都去哪里了?!”
她在城主府备受追捧,伺候的丫鬟比起谢珠的都多,虽然她为了彰显自己的贤德从不让人进房伺候,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卑贱之人就可以偷懒了!
璞心闻言一僵,身子颤抖,猛地跪了下来,道:“奴若是说了,姑娘可莫要生气…姑娘出事以后,先前那些自己巴结上来的奴才就都自个儿有了主意,走了。”
“走了?!”谢宓嗓音蓦地升高,像细针刺破锦缎,不敢置信地掐住指甲,“去哪了?我还没死,她们怎敢忘恩负义!”
璞心头埋得愈发低,不敢说话了。
对于璞心这样天生身份低微的奴才来说,不管二姑娘如何,都是主子,那些因着二姑娘出事便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下人,不过是下贱之身,心却比天还高。
只是这话她是不敢对二姑娘说出口的。
谢宓倏然冷笑道:“好啊,好啊,如今我是吃了冷箭了,那些下贱胚子,也别想给自个儿谋个前程!”
璞心伏身瑟瑟,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二姑娘定会念着自己的好和衷心的。
只是,还没等璞心暗喜,府中的林嬷嬷便传来了林绡的话,说是让二姑娘收拾收拾,择日出嫁。
如今城主府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半点打击都受不得,谢宓整出这么一通,林绡岂能不恨?
能放任谢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成这样冷血的心肠,林绡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疼爱女儿,不过是因为这个小女儿着实为自己长脸,可如今,城主府的名声让这个出众的小女儿败了个干净,她哪里还会念起小女儿从前的好?
谢宓得知要嫁给谁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林绡要将她许配给城中名不见经传的一户屠户,听闻,那屠户丑陋异常,已经死了两位夫人,她若是嫁过去,便是他的第三任妻子。
谢宓必不能接受!
更是听闻,这屠户还是太子爷亲自提起的,林绡当场便应下了,竟丝毫不管她这个女儿的感受!
她想冲到太子爷面前,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她还想去质问质问她的娘亲,到底自己是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为何亲姊妹,对待却如此不同!
此时她已全然忘了,在此之前,每每城主府举办赏花宴,她总要大出风头,将长姐的风头比下去,甚至暗暗给长姐下绊子,谢珠单纯率真,从不觉得什么,使得众人眼中,谢珠远不如其妹。
也正因此,林绡对她比对谢珠更为看重,百般宠爱,如今不过将宠爱收回,她便受不了了。
好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
沈浪懒洋洋想着,这谢宓是个有心眼儿的,让她安安分分嫁给一个屠户,她必然不会轻易答应,哪怕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她怕也只会表面应承,转头就收拾行囊跑掉。
沈浪可厌烦极了这人,只是苦于不能说话,便用爪爪挠了挠太子爷的脸蛋儿。
太子爷:“…”
这是第几次了?
他爱干净,这狗子便仗着无辜可怜的外表不时往他脸上蹬,蹬完还泫然欲泣得看着他,活像他欺负狗崽子了似的,合着好人坏人全给他当了。
“又想做什么?”
狗崽子聪明得很,这也是金枝玉叶的太子爷能容忍她到现在的原因。
沈浪挣扎了几下,从他怀里跳出来,撒腿就往外跑。
太子爷微微皱眉。
千芍见状,面色微僵,立马就追了出去。
太子爷犹豫了一小会儿,便也起身往外走,步履优雅,却明显看得出焦急。
这狗子,怎么就这样不听话?
沈浪一个劲儿跑,千芍与太子一系列随从一个劲儿追,成了城主府的一道奇观。
太子爷当然不会毁形象地跑那么急促,看见狗崽子的前进方向,在脑子里算计好了她的速度,抄小道去了。
沈浪跑啊跑,头一次觉得太子这些随从烦人。
追追追,追个鬼啊。
她就是想引太子出来,谁让你们这群憨批也跟着出来了?
这下好了,咱们都喘不上气了,开心了?满意了?
真尼玛离谱。沈浪一边吐槽着,肉乎乎的小短腿拼命蹬着,然后…
猛地撞到一只黑绸御鞋上,害的她往后结结实实滚了两圈儿,摔了个屁股墩儿。
眼冒金星。
紧接着,她整个小身子都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拎起,感受到自己命运的后脖颈被紧紧扼住,沈浪蹬了蹬小短腿儿,不由瞪圆了黑乎乎的眼。
“怎么,不老实了?”
沈浪对上太子爷阴森森的眸光,不由缩了缩脖颈,讨好地颤巍巍伸出小爪爪碰了碰他的衣领。
太子爷低头一看…脸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