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然而她却没有一丝的紧张慌乱,她就静静的等在那里,清贵如莲,高傲如斯。
这等清贵,宠辱不惊的本事,当属豪杰。
但当豪杰一词与沈惜遥这个废物挂钩时,又是显得那么可爱,震惊。
但不得不说的是,在这一刻,他们是被震撼到了的。
王氏和她的女儿沈月清坐在沈儒的身侧,沈月兰因为是庶女而没有资格来。
况且她被男人退亲,然后又舔着脸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在酒楼找男人的事早在京城里传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还有什么脸面敢出来。
王氏看着惜遥眼睛像是阴诡蛇蝎一般粹了毒,死命揉搓着手中的锦帕,仿佛她手中那方锦帕就是惜遥脆弱的脖颈。
沈月清看了一眼惜遥,微微垂下眼眸,瞬间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情绪喷涌,滔天的嫉妒,怒意,杀意排山倒海,欲冲九霄。
可是,她是一个聪明的人。
一个善于伪装,忍耐的人。
宽大富贵清雅的衣袖之下,沈月清狠狠的握紧了自己的手,尖锐细长的指甲深陷进了肉里,疼痛的刺激让她的头脑更加的清明,在抬起眼眸的那一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其他汹涌的情绪。
诚然,她是聪明冷静的,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废物就失去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形象。
当然,也不可能让这个废物丑八怪,在这么关键的时间里,绝地翻盘。
沈月清的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王氏的胳膊,王氏如梦初醒般回头看了一眼沈月清,在女儿的示意之下,王氏暗自吞了一口恶气,勉力勾起一边唇角,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
“老爷,惜遥在和你说话呢。”王氏凑近还在愣神的沈儒道。
这时沈儒才回过神来,挥了挥手,从面前的桌上倒了一辈醇香浓郁的酒喝下肚,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嗯,入席吧。”
沈月清朝着惜遥招了招手,眉眼含笑:“惜遥,没想到你也会来。”
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里吧。”
他们的神色,惜遥一一看在眼里,面纱之下,惜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混元大陆,虽是以强者为尊,但是地位高低尊贵座次分明。
尤其是在高等贵族之家,惜遥虽然名声不好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王氏现在虽然是丞相府的夫人,但毕竟不是正统,上不得台面,更何况是她的女儿。
而今沈月清却指着她下手的位置理所当然。
“二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惜遥声音清冷如霜是笑非笑。
沈月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苍白,想到当初在那个破烂的院子里,这个废物当着众多人的面呵斥她没有资格称他为妹妹,她只是一个庶女。
但,这是亿万年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哪怕她再不想承认,也没有资格反驳。
哪怕心里恨得滴血,想把眼前的人粉身碎骨,她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还得含着笑。
这个废物,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废物,她似乎已经学会了反抗,牙尖嘴利。
如今更是当着全朝文武管百官的面,她更不能肆意妄为。
若真的论起来,她是不占理的,到时候不只是她,甚至是父亲整个丞相府,都有可能成为祁越国的笑话。
沈月清脸上的笑容僵硬扭曲,她干涩着嗓音道:“惜遥,抱歉,是我疏忽了。”
说着,她站起来,将自己所坐的位置让开。
“惜遥你坐我这里吧。”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活像吞下了一只苍蝇。
惜遥目不斜视,从容不迫,落落大方优雅的掀开袍摆入席坐下。
秋月在其旁侧站定,随身服侍。
惜遥自酒桌上拿起烫金酒壶,从一旁拿过一个崭新的金樽,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昂头潇洒自饮自醉的是同时,余光里已经将整个御花园扫了一个遍。
正南方向一张尊贵九龙座椅,气势夺天贵气逼人,象征着地位与荣耀。
在九龙座椅的下方,依次坐着太子南玄冥,五皇子南天昭以及其他各位皇子,然后是各位大臣。
南玄冥坐姿端正,风仪万千,端着金樽一边应付同他说话的大臣,一边余光注意着惜遥这里,眼眸深邃如潭,不知在酝酿着何种风雨。
而南天昭则是坐姿随意,倒了一杯美酒,懒洋洋地端起手肘撑着桌面,细细的品着,像是在品味上等的天琼珍酿。
他淡棕如湖泊般的双眸,含着笑意锁定惜遥,唇角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看戏。
察觉这到火热视线,惜遥转眸冷漠看去。
南天昭非但没有自行惭愧,反而嘴角的笑意拉得更深,执起手中杯,往惜遥的方向隔空一送,意思不言而喻。
惜遥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展开一抹笑,添满杯中酒,没有丝毫的犹豫忸怩,与南天昭隔空一敬,随即仰头喝下,举杯示意。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豪气万丈。
虽不知这五皇子南天昭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有说过或做过一件与她为敌的话或者是事。
反正多一个点头之交的朋友,也比多一个见面眼红的敌人来的强。
南天昭见惜遥这般干脆利落,也是一愣,随即大笑一声,随即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下,好不畅快。
南玄冥见两人这般亲密的互动,眼眸愈加深邃,仿似酝酿着狂风骤雨。
心中疑惑万分。
何时,五弟与那个丑八怪废物这般熟稔默契?
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使他内心焦躁不安,惶惶恐恐。
手中的金樽被他死命捏住,有些变形。
沈儒瞪大了那一双浑浊朽木的双眼,不可自信。
何时她的废物女儿又与五皇子有了联系。
王氏沈月清心中同样也是十分的骇然,这个废物居然不知何时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五皇子。
看来她的本事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愤怒,杀意。
既然沈惜遥不再竟然受他们的控制了,那么她的死期便也到了。
单乐涵,白轻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惜遥出现在宴席上,狠辣阴毒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视线。
她们身上密罩阴云,在看见惜遥与五皇子敬酒之时达到顶峰。
恨意更深,如同滔滔江水,深渊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