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景深走远,姜烟松了口气。他再待下去,她担心自己的想法会被他看穿。
她定了定心神,回头环顾她和霍景深共同生活过的地方,闭上双眼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舍和眷恋。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这里已经留下了太多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她为他洗手做羹汤,洗完澡后他替她吹头发,即使他身体不舒服还是陪着她四处游玩……
如果不是死亡横亘在他们中间,这样平淡幸福的日常就是她的理想。
但这样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
姜烟睁开双眼,眼底带着一抹深深的酸涩惆怅。
屋外,井铎正跟霍景深汇报着他调查的情况:“寄匿名包裹的人很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一点线索,目前还查不到他的行踪,但大概率应该就是陆廷遇寄的。”
“接着查。”霍景深眸光微深。姜烟在这,陆廷遇一定离不远,他就不信陆廷遇能隐匿得那么深,挖地三尺都找不到。
“是。”
“还有——”井铎都准备离开了,霍景深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
霍景深眉头紧蹙,目光沉郁:“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人暗中联系烟儿?”
他总觉得姜烟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没有。”井铎摇头否认,顿了顿又说,“周围防守严密,没有发现有人潜入的痕迹。而且姜烟小姐的手机也被监控着,没发现她跟什么人联系。”
“是吗?”霍景深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心下稍安,“继续严密监控。”
“是。”井铎应了一声,神色恭敬有加,“七少,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霍景深摆了摆手,井铎便就退下。
霍景深折返,推门走进客厅,一眼便看到了蹲在厨房地上握着自己手指泪流满面的姜烟。
“烟儿?”霍景深心头一跳,快步上前捧起她的手。
姜烟脚边都是打碎的碗,她的手指上多出了一道被碎片割破的痕迹,鲜血不断溢出。
不过还算好,口子不是很深,消毒包扎就行。
“过来。”霍景深沉声开口,拉着她清洗了一下伤口,又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随后拿来药箱,翻出碘伏替她擦了擦伤口。
他没问她怎么会打碎碗,只斥责道:“打碎碗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处理?不会叫人吗?我就在外面,为什么不叫我?”
姜烟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霍景深叹了口气,拿出酒精,一只手紧抓着她的手:“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他将酒精涂在她受伤的伤口上,姜烟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将手往回缩,被他抓住动弹不得。
见她睫毛上都挂了泪珠,鼻头哭得通红,霍景深再舍不得说她半句,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他将她搂紧怀里,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上,嗓音温柔到了极点:“好了,我知道你疼。”
“不疼。”姜烟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就是难受。”
“嗯?”霍景深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从知道他时日无多那一刻起姜烟的心弦就一直紧绷着,这一刻即便是在演戏,她也有许多酸楚的真情实感,啜泣着说道:“一直这样活在死亡的威胁下太难受了……”
霍景深目光一动不动,动作略显僵硬。
“你之前经常一睡就好半天,你不知道,我都要崩溃了,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就这么一睡不起,你要是走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就这么死掉,担心要是得不到解药怎么办……”
姜烟身体颤抖得厉害,俨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霍景深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他能理解姜烟,这几天来她为他做了太多太多,昨晚还彻夜照顾他,无论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恐怕刚刚她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导致精神恍惚才会把碗打碎。
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只因为贪恋她的温暖就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却忘了她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烟儿。”霍景深沉声开口,神色很冷静,“我让井铎送你回学校,你可以照常学习生活,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处理完我再来找你。”
“不行。”姜烟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不敢看霍景深的眼睛,好在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霍景深深深看她一眼,心底萦绕着一股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印象中的姜烟这几天的确很黏他也很担惊受怕,但她每天都笑盈盈的,从来没表现出太大的压力,连差点被楚鱼刺杀第二天也没留下什么阴影,去见被审讯的楚鱼时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坚强得令他骄傲。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异常的表现?
霍景深锐利的眼神攫紧了她,目光里带着一抹深究道:“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他说话语气淡淡的,不是逼问,但反而更让姜烟紧张,那双鹰隼般锐利的黑眸在她脸上流连,没有错过她神情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只要她的回答稍有不对,他就会察觉。
姜烟神经刹那绷紧,她掩面痛哭:“没有,我只是太累了,这些天来我几乎每晚都没睡过一个好觉,都是噩梦……”
霍景深抚了抚她的发顶,神色淡了下来。
他没有再问的打算,她的确是太辛苦了。
“你确实需要放松休息,我安排你先回学校。”他起身上楼。
姜烟看着他看似淡然的背影,心脏揪疼,情不自禁地朝着他伸出手,想叫住他,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只是在做戏。
可她不能这么做。
姜烟收回手,深深低下头去,肩膀耸动得厉害,压抑的啜泣掺杂着演戏与真实的矛盾悲伤。